《辞暮尔尔》晓惊蛰

4、第 4 章 姜小姐

　　一大早姜沅儿就在祁公馆的客厅帮忙，来来往往的佣人端了各种精致的早点，安姨拉着她一直问：“这道菜少爷会喜欢吗？”

　　“那道菜怎么样？”

　　看着佣人稍微有些没弄好的，安姨连忙制止，自己上手去弄。

　　祁公馆的佣人度过了艰难的早晨，他们搞不懂平时备菜这种琐事安姨可是从来不管，今天早上这么热衷到底是发生什么了，让她急的想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

　　一边有好事的佣人已经开始传话了，四下交头接耳说：“你们不知道啊，今天少爷要到客厅用餐。”

　　“什么？这么多年了，少爷在客厅用餐，这可是前所未见啊。”

　　“这还不得归功咱们刚刚搬回祁公馆的姜小姐，这么大的面子，能把少爷说动。”

　　“你们说这姜沅儿到底有什么本事，他们家都被赶走了，她自己还能被单独请回来，这是不是就是应了那句老话，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

　　“什么命不命的，不知道给少爷灌什么迷魂汤，就她那样的出身，还真能嫁进晏家，可别开玩笑了，晏家世代豪门，贵族中的贵族，估计拿她做药给少爷治病呢。”

　　姜沅儿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脸色难看，原本牵着安姨的手也慢慢松开，笑容僵在了脸上，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意。

　　安姨握着姜沅儿的手，看着眼前的女孩也越发心疼，对她说：“孩子你别怕，安姨在呢，我给你做主。”

　　安姨带着姜沅儿走进厨房，厉声说：“你们在乱嚼什么舌根。”

　　安姨看了眼面前一群人呵斥道：“去结你们的工钱，祁公馆不需要议论主家的佣人。”

　　姜沅儿没想到安姨会直接开除她们，拉着安姨，惶恐地说：“安姨，开除会不会太严重了？”

　　安姨带着她从厨房拿了些糕点往客厅走，边走边说：“孩子你还小，管这么大家子人手段如果不凌厉一点，是没办法服众的，你在祁公馆的身份和她们不一样，既然你回来了你就是姜小姐，这是少爷就连太太都承认的，要是真的按着规矩，连我也应该称你一声姜小姐。”

　　姜沅儿连忙说：“安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自己清楚我的身份。”

　　“沅儿，我知道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你既然留在少爷身边就得配得上他，但是现在看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别担心，安姨以后都会慢慢教你的。”

　　姜沅儿不明白她的留在身边还有配得上算是什么意思，但是无论是哪种，即便心底满是蔑视，她也只能乖巧点头答应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好好学。”

　　安姨把糕点一盘盘放到餐桌上，看向姜沅儿说：“首先第一点，你说的，要认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姜小姐，不是祁公馆随便什么佣人，你也不需要和他们打成一片，相反的，应该是他们要尊重你，学会了吗？”

　　姜沅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安姨又说：“你去陪少爷吧。”

　　其实现在已经快接近九点，按着祁公馆的惯例，早餐时间都过了，可是因为宋芸还在休息，加上晏则祁也说再等等，姜沅儿自然知道晏则祁是在心疼宋芸，所以才会一再推迟用餐时间。

　　姜沅儿回到晏则祁房间，随便拿了本书就躺在沙发上翻着，在晏则祁面前她也不需要讲所谓的规矩，他们之间的规矩向来是她做给别人看的，相比于祁公馆的其他地方，以前待在他的房间她才会觉得自在一些，可是现在房间里的玩具没了，动画影片都没了，看了会儿书实在觉得没意思，索性把书合上。

　　待在房间里真是够闷的，姜沅儿看了下书桌前的晏则祁还没有要动的趋势，心想怎么坐得住的。

　　“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说着就已经遛出了房间。

　　晏则祁停下了画笔，面对又变得空荡荡的房间，眼神落寞空洞。

　　从进房间开始，她的注意力一直没有在他身上。

　　他看向画纸，上面是姜沅儿刚刚在沙发翻书的样子，他把画纸放进画册，又把画册收好放进箱子里。

　　到了九点宋芸醒了后，知道晏则祁要在客厅用餐，宋芸心情极好，一大早祁公馆开了一帮佣人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宋芸也没有要过问的意思。

　　这顿早餐做的比以往精致丰富得多，各种各样的面点，还有海鲜粥、南瓜粥、清粥，配菜也应有尽有，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用餐，这些早点都在厨房热着，上菜都花了好一会儿，安姨带着姜沅儿在一旁布菜，其实主要是安姨在忙活，姜沅儿就在一旁打下手，递递餐具。

　　晏则祁接过姜沅儿递上的筷子，愣了下才说：“饿不饿？”

　　“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你应该也饿了吧。”

　　他的声音像清澈的雨水落在空灵的山谷里一样好听，再没有从前的冷漠。

　　原本安静的只有餐具接触木质家具时发出声音的客厅变得更加寂静，姜沅儿甚至可以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旁边的佣人低垂着头仍然在偷偷打量，宋芸正给晏则祁夹菜，手在空中僵持了好几秒后才把菜放在他的餐盘中，看向姜沅儿时的目光虽然不再锐利可是也算不了友善。

　　姜沅儿知道宋芸对他戒心仍然很重。

　　她笑着看着餐桌的两人，扮演乖巧的样子说：“我不饿，谢谢少爷关心。”

　　晏则祁眼中流露出失落的神色，宋芸瞧见了，看了眼一旁的安姨说：“添一双碗筷。”

　　又看向她说：“既然祁郁说了，就坐下一起吃吧。”

　　安姨拿出一副崭新的碗筷放在晏则祁旁边，示意姜沅儿坐下。

　　姜沅儿也清楚拒绝不得，坐在晏则祁旁边，她并不掩饰此刻自己的紧张，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总觉得别扭，佣人盛了一碗粥给她，她便只吃着自己碗里的粥，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太奇怪偶尔夹着面前一盘小菜。

　　正吃着面前就多出双筷子，她抬起头就看见晏则祁笑着把菜夹到她碗里，说：“怎么只吃面前的菜。”

　　虽然他的笑容很真诚但是再看下一旁的宋芸，姜沅儿现在只觉得这像是个恐怖故事。

　　她看了看宋芸，又无措地看了看碗里的菜，迟迟不了筷子，晏则祁对她越好她就越担心宋芸更加看她不顺眼，说不定这顿饭后就直接把她打发出去了。

　　“不用紧张，你和祁郁关系好，年龄也相仿，以后还叫我阿姨就好，吃饭的话平时就和祁郁一起吃，在祁公馆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安姨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用拘束。”

　　宋芸看着面前神态慌张的女孩，她昨晚上查了天台监控没有发现问题，姜沅儿的资料也很干净，之前不管是和晏家还是宋家都没有关系，她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小题大做，过于敏感了，想到这对于昨晚的那巴掌便觉得愧疚。

　　闻言，姜沅儿清楚宋芸的意思，昨晚的事翻篇了，对宋芸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说：“谢谢阿姨。”

　　她起身给宋芸夹了菜放在餐盘里，晏则祁看见了，目光直直地盯着姜沅儿问：“为什么我没有？”

　　姜沅儿看了下他的餐盘，说：“你面前还有很多。”

　　都是宋芸给他夹的。

　　看他没说话埋下头，姜沅儿还是夹了菜放在他的餐盘里。

　　晏则祁一下子就被哄好了，眼神里也带着笑意。

　　吃完早餐后她本来还想跟宋芸提一下让她回学校上学的事，可是晏则祁说有话要跟宋芸说，两人就去了书房，姜沅儿只好自己去后院转悠。

　　她想高二开学就翘课是不是不太好，这会儿估计学校都传开了，估计又是各种流言四起，可惜才过了一个学期平静的校园生活，以前初中时，她很少去学校上过学，那时候晏则祁身边根本不能没有人，她大多数时都是跟着他和家教一起学，晏则祁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基本就是一点就通，家教也是跟着他的节奏讲的飞快，她经常是没一会儿就不知道在讲什么了，小学时就被姜翠凤逼着去卖酒卖化妆品还要兼顾姜南七，基础本来就不好，初中又陷在祁公馆根本没好好读到什么书，最后中考也是低分擦过才能考上高中，本来还想上了高中好好念书争取考个好大学。

　　她坐在后院的躺椅上，开始思考以后怎么办。

　　看到一旁的佣人推来两推车的洋桔梗，她跑过去问：“你们这是要种花吗？”

　　佣人应声说：“这不是秋天了嘛，让我们把花坛的花换成洋桔梗。”

　　姜沅儿一听眼底瞬间有光了，连忙从推车里拿出两盆洋桔梗，说：“我来帮你们吧。”

　　佣人连忙制止：“姜小姐，我们来做就可以，你衣服会弄脏的。”

　　姜沅儿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就是一般的卫衣牛仔裤，是她自己的衣服，衣柜里的她都没动。

　　“没事儿，衣服脏了就脏了，你们就让我帮忙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不会添乱的。”

　　姜沅儿端着花盆就往花坛走，佣人也不再拦着。

　　种花这种活姜沅儿小时候就接触过，她第一次进祁公馆也是和花有关，当时祁公馆刚刚落成办了乔迁宴会，她当时跟着姜翠凤借着运送鲜花的名头进祁公馆帮忙。

　　祁公馆的三楼书房，宋芸和安姨站在窗前也都看到了花坛那边发生的事。

　　安姨说：“怎么这么没规矩，才提醒过就忘了。”

　　书桌上摆放着许多文件，其中就有姜沅儿的资料。

　　宋芸看着眼前的画面，“挺好的，本来就是普通女孩子，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我们这样的大家庭，任她玩吧，十多岁的少女不就是该这样吗？”

　　安姨在一旁笑着说：“太太，您也觉得沅儿不错吧，除了有些时候没个规矩，真是个懂事的。”

　　宋芸也不再看那边，转头收拾起桌上的文件。

　　“国外的会议还要继续，我不能多留，待会儿就走，祁公馆的事就交给您了。”

　　安姨点头就跟着送宋芸出门。

　　因为人多没一会儿就把任务做完了，姜沅儿看着面前用洋桔梗摆出的心形形状的花坛也升起了成就感，下意识想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一下，摸了一会儿没摸到才想起手机已经英勇就义了。

　　看着佣人正在接水管想要浇水，姜沅儿连忙说：“我来我来。”

　　“姜小姐，这个水压有点强，你千万拿稳了。”

　　姜沅儿重重地点头说：“我拿稳了。”

　　知道水压强但是没想到这么强，姜沅儿还好拿的够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