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丛丛》江郎柴进

55、第 55 章

　　第55章
　　“拱河网事”原本在当地不温不火，一夜之间，却掀起舆情旋涡，目标直指宝佳公司的材料基地：“污染环境”、“损毁土质”、“祸害百姓”……我一边安排网监大队排查舆情源头，一边跟罗成联系。
　　上述消息的发布者“@一汪清水”是市里某高校的老师谢雅雯，祖籍就是河沿派出所辖区那边。宝佳公司征地伊始，她就注意到了，还在网上为家乡指日可待的变化发了声。随着项目的迅速启动，她结合自己的特长，很快意识到：如此大规模空间材料成分的提取，会不会带来一系列后果？简单推演之后，谢雅雯确认自己的结论，便有了那些言论。一些熟悉她的网民信服她的专业头脑，便跟风而至。
　　网监大队把一众网民邀请到局里，罗成也到了。“‘环境污染’绝对不可能，别说这么大的工程，就是普通的什么项目，国家有关部门都不会掉以轻心。报告能够顺利通过，大家首先要相信它的科学性、可行性。当然，对局部范围的土质肯定会有影响，那也是在多少年以后才可能发生的。对此，有关评估已经明示，公司有周密的补救措施，而且，大家看，”他拿过项目预算审批表，“这些款项就是专门为此准备的。因为涉及公司机密，好多东西我们不便对外公布。”
　　解开了疑团，大家的兴致转向对太空材料的好奇，罗成让技术人员做了简明扼要的讲解。
　　“拱河能为国家重点项目出力，这是我们的骄傲！”在“@一汪清水”等人的清晰解读后，“拱河网事”里充满正能量。它不止是嘴上说说，更体现在行动中。民间自发的、无偿的义举，开始是星星点点，进而在县委、政府及时引导、扶助下，逐渐汇聚、放大开来，那壮观场面，恰似淮海战役中老百姓支援前线时的车轮滚滚，那感人情景，又像沂蒙山里为救受伤的子弟兵，红嫂解开衣裳坦然喂养时的那种巨大暖流……宝佳公司的内部网站上，类似“拱河，我的第二故乡”的帖子比比皆是。“多少年没有这种场面了！”董事长井有源在接受省里几大媒体采访时感叹：“我们惟有加快建成全球最大的空间材料基地，回报国家，回报拱河的父老乡亲！”
　　工地上热火朝天，当地派出所民辅警和辖区的“拱河大拿”队员成了随喊随到的“壮工”，刘中军却乐此不疲。那天，我路径河沿，忙碌的一众人群里，竟然瞅了半天也没发现他。招呼一声，才有个戴着安全帽的脑瓜冒出来，见是我，咧着大嘴：“怎么找到这儿了？”我指指身后站着的尹逊，“尹主任！”他停下手里的活计，寒冬腊月，头上冒着热气，摘下安全帽，脑门上汗津津的。他擦一把脸，做个敬礼的姿势。
　　自从岗位调整后，尹逊一直不在状态，“感谢你的一直陪伴，但是，我配不上你，况且，我对苏畅承诺过要养她……”几次私下交流，她渐渐平复，然后提出退出基地的要求。涉密岗位不同于其它工作，她知道相关纪律，“那就到县局。”我答应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妹。身边没有别的亲人，你不能让我太孤单。”几天前，调入局里后，她的眼圈红红的。“就冲你对基地的贡献，我也会比对别人好的！嗯，我想介绍个小伙子，人品不清楚，得是你去了解。”这小伙子，刘中军特意跟我提过，让我做媒，就有了今天这场面。
　　“去所里吧。”刘中军领路，我和尹逊跟着，就到了河沿派出所。小伙子叫江辉，派出所内勤，人机灵能干，我对他印象挺好。刘中军送我们出来，特意冲尹逊补充道：“孝顺，本分。”尹逊没有说什么，我们就回局里。路上，她一直沉默着，快到局里了，她小声嘟哝一句：“别让刘所忙乎了……”我没听清，“什么？”“现在还没心思谈……”她默默下车，走开了。
　　“部里给定的正科级，咱们没有这设置，怎么安排？”局党委会上，我把尹逊的事让大家议。“要是照顾职务，治安大队长是现成空缺，但是她专业能力是硬伤；部里几次大的行动，都立功受奖，显然是大才，按说，怎么破格都不为过。”谷佳树的头脑的确清晰。“她的专长要是能跟咱们的工作对接起来，会是什么样子？”郑勇联想起之前信息研判中心帮忙那件事，若有所思。
　　当初从冈西来拱河，为了给尹逊一个位置，临时设了个情报中心，后来，随着省厅信息研判中心的设立，局里的情报中心渐渐成了空壳、摆设。几经讨论，大家统一了意见：借鉴厅里、部里的经验，搞我们自己的情报室！给书记、县长汇报后，他们口径一致：同意！
　　尹逊被任命为拱河县公安局党委委员、情报室首任主任。我把QD系统的升级版拆解开，把适于县级公安的部分重新组合，交给尹逊：“这是部里的一位朋友搞到的，你研究一下。”她清楚它的分量，几天几夜没合眼，很快嫁接出一套实用体系，经过推演，非常成功！我以替局里更新设备的名义，用基地的钱秘密购置了一套防护网：防重置、防破解、防监控。账目上合理支出，运行上高效安全。
　　技术上没有任何破绽，我专心忙乎基地的事，没有料到，人心不可测！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例行巡查QD系统时，发现有人在执着的破解它的技术参数，简单解释就是想得到它的模式后重构一套系统。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尹逊。比如盖房子，基础、架构、主体成型，是我的专属私密，在此基础上的勾连、扩散，是她的特长。显然，她要寻求根本性突破。幸亏我做了三层防护，就在她进展到第二层时被我察觉，我及时做出重新修补、加固，她的努力止于白费！
　　那天，我去局里，表面上是随意转转、看看，一眼就发现她心不在焉、情绪低落。见我进屋，她忙应承，我关切道：“新科室刚刚组建起来，别太辛苦！”她听了听周边动静，就势偎进怀里：“这才像个哥哥！”
　　宝佳公司的基建部分提前竣工，令井董欣喜不已！他通过罗成表示：“临近春节了，公司应该向拱河的乡亲们有所表示。”罗成问我该做点什么，我没直接回答，就拨通了县长的电话，把宝佳公司的意向说了。县长让我把电话给罗成，俩人嘀哩咕噜说了什么，电话就挂了。“县长说有关宝佳的事林局定！”我见罗成非要有所举动，就建议他们看望两家困难户。
　　之前刘中军说过，宝佳开工后，辖区的赵大爷、李阿姨遇到一点困难，考虑到建设大局，我让他想方设法先克服一下，稍后局里来解决。一推再推，局里也没来得及妥善处理，顺势就给了人家宝佳公司。谁知道，进了老百姓家门才发现，事情不是想象得那么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