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丛丛》江郎柴进

39、第 39 章

　　第39章
　　世间万物，此消彼长。
　　暑假接近尾声，县委书记晋职省里去了，县长祁隆被任命为县委书记，胡泳代理县长。一连串人事变动过程中，我被杜贺抽调到国字号专案组，跟外界切掉了所有联系。除了专案组其他人，真正熟悉的只有郭欣欣、探案能手缑云强。当时给上级报名单时，有领导质疑郭欣欣的能力，我当即解释：冈西的指挥中心主任不同于其他地方，是实打实的业务实战单位。争执到厅里，杜贺就一句话：冈西个个堪用。
　　线索勾连、分析研判，我手把手教她；案情会商，我们仨的结论每每被大家认可。统一收网，所有成员与临时调集的力量全力出击，我和郭欣欣、缑云强一组，负责抓捕7号目标，不料对方竟是五个壮汉！能为高端犯罪集团雇佣的打手都是相当精干的，缑云强巧妙制服一个家伙，随机扣上手铐，其它人见状，拼死相搏，我提醒郭欣欣注意安全，冲入狼群一般的阵势中，对方施放烟雾弹、散弹枪，继之以各种凶器，左躲右避中，我果断出手，先后将两个家伙放倒在地，缑云强也不含糊，把第四个拼命挤压到墙角动弹不得，郭欣欣掏出手铐正要上前助战，剩下那个歹徒挥舞着一把军用尖刀直扑而上。如此混战场景下，根本来不及、也无法掏枪。眼瞅着利刃与郭欣欣近在咫尺，我飞身上前，生生用身子挡在她前面，只听得尖刀刺穿肋骨的声音，然后便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听到应该是护士的话：“病人的伤情基本上稳定了，一旦醒来，你们可以问话，但是要注意时间，不要太占病人的时间。”然后就听得收拾托盘等医护设施的声音，随后就是她轻轻走出去的动静。屋子里很静，我假装依然昏迷中，知道对方还在，就听一个人念叨：“他总是醒不过来也没法对质呀？”“没听主治医生说吗？最深的那一刀差零点几毫米就扎心脏了，能活过来已经命大！”俩人嘟嘟哝哝，我听清楚了，正是纪检部门的人！我还明白了，自己身中5刀，几乎丧命！被送往医院后十几天没有苏醒迹象，有人就说即使活下来也彻底废了，有人从我进国字号专案组就与外界失联、认定已经被查处，有人四处举报我作风问题、经济问题、用人问题。乱哄哄中，目前组织上已经把我停职，局里的工资由高玉国主持。
　　嗅觉的恢复是下午。估计是傍晚时分，闻到屋里有鲜花的味道，看来有人探视过。纪检的人走后，确认屋里没有外人，我从抽屉里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吃力的拿过来，屏幕碎了，沾满血迹。在病号服上擦拭一遍，打开，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语音信息——
　　婉姨：“别吓我，伤得怎么样？回话呀！”
　　胡泳：“别管别的，快快好起来！”
　　谌静：“哥！哥！妹妹等你一辈子！”
　　读着读着，眼睛模糊了，泪水不知不觉流下来。护士换过药液，应该是休息去了。就听着一阵脚步声，我依然假装睡着，凭着那份气息，我知道，是陶涛！亲吻我的额头、鼻子、脸颊，然后就是一阵沉默。她摸着我的手，轻轻的揉搓，自顾自的嘟哝：“非把我累死呀！非把我急死啊！”脸颊就贴上来，感觉到了那一丝湿润。她哭了！我心中一动，禁不住说了声：“傻子！”她先是一愣，随后就愣愣的望着我，半晌，吐出几个字：“什么东西！吓人……”然后就揪着我的哪儿，拼命咬，止不住的泪水就在我脸上、胸前淌呀，流着，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哭泣，然后就是嚎啕大哭：“你要是抛下我，我咋活呀！”护士进来，就劝：“哭啥呀？你应该高兴啊！”她果然就破涕为笑，“高兴！高兴！”忙不迭的就给她姐打电话：“醒了！醒了！”泪水就止不住淌下来。“想吃点啥？”护士贴近问，我没说话，陶涛立马就说：“我知道！”她去弄吃的了，从护士嘴里知道，这离冈西上千公里！陶涛回来，护士离开，她一边喂着我，一边介绍，自己住院后，肖丽让她弟弟把贾村的联防队员抽调了6人当天夜里赶到医院，24小时在楼道守护，杜贺则悄悄派了警力在外围秘密布控。“这么多人在乎你呀！”她嘟哝着，我让她把床体摇起来，就摸电话，她赶忙把手机递给我，“你拨吧，”我的手不听使唤，只能求助于她。我每说一个名字，她就瞪我一眼，但还是一一拨了过去。她把话筒贴近我的耳朵，自己也靠上来监听。
　　第二天，胡泳、谌静前后脚到了，都捧着花束，都是用心打扮过的……
　　五天后，我没有听从陶涛的劝阻，坚持回到冈西，跟预想中的病房成为会客厅，天天人来人往大相径庭，来探望的人少得可怜。
　　老熊来了，前不久一场特大暴雨，“牵牛一窟”局部受损，有关部门责令临时停业、严加整改。加上其它风言风语，婉姨决意从公司撤出股份，秋影也不在公司任职。
　　熊海涛因为给冈西公安提供车辆、资金等问题接受有关部门轮番调查，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郭欣欣的男人坚持认为她与我有不正当关系，俩人离了婚；
　　……
　　方德福、陶英夫妇来了，陶涛分别倒上水。“秦市长的意思不然就去那边。”“我赞成！”陶涛义愤填膺道：“这边都是些什么人哪！命都差一点搭上竟落得如此境地！”
　　本该是暑气消退的季节了，屋里那份燠热仍旧难熬，空调开着，没有什么效果，把窗户打开，望着浩瀚的星空，心底涌出一股无奈、一份悲催——
　　误将书本上的错与对
　　照搬进生活中的是与非
　　谁没被真心托付过
　　又有几人如愿顺遂
　　就这样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没资格也没机会流泪
　　任由夜幕掩饰千奇鬼魅
　　但凭风儿裹挟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