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呜喑》林朵朵yiya

1、序

　　玩家圈炸锅了。
　　曾经的热门经典游戏《侦查》第五版登录页面——一只立于高耸崖边正远眺对面的海、白首赤足的3d巨型变异猿猴，犹如背后有黑客操纵，使得它霎时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并促使这些人疯狂敲打键盘，在一阵心惊肉跳后接着一阵哀嚎、谩骂、争论、叹息、沉默，场面完全不亚于高考出成绩时刻的激动刺激。
　　按照《侦查》第五版发行时的奖励设定，游戏设有一个终极真相待揭开，玩家能够输入正确且准确答案的前六位玩家将获得百万及等差数列（20）降序的奖金，而为了使得全员玩家有良好的体验感，设定资格玩家的范围是按照首名输入正确答案后的那刻作为截止时间，所有先于这刻注册的玩家，也就是所有老玩家，都有机会参与中奖。
　　《侦查》第五版官方是当夜3时45分突然发布的通告：《侦查》第五版已截止统计资格玩家。于2037年2月8日也就是南方小年这天凌晨3点44分57秒截止。消息轰地在一群夜猫子之间炸开，大家兴奋无比，四处探听是何方大佬，有异想天开想随其后拿到大奖的，也有想拥有优先于他人知情权的，八卦、猎奇、解谜，不亦乐乎。而早早睡了的大部分苦逼打工人，次日起早坐马桶上睡眼朦胧中瞄到消息后菊花一紧，便便在这个早晨没了它该有的长度。
　　终极真相自《侦查》第五版发布至今六年未解，高悬的百万奖金曾经吸引无数人尝试，不过通通失败告终。四年前曾锁定过一次资格玩家，但答案随后被判定无效，经此大家普遍认为，高额的奖金激励只是游戏营销、用户引流的手段。尤其后续游戏热度下降，其他游戏霸榜，奖金和游戏终极真相极少人再问津。如今游戏终极真相和奖金一齐袭来，游戏圈内刮起情怀风，《侦查》第五版同时段在线人数飙升第一。
　　说到这位获得百万奖金的神秘‘大佬’，他没什么情绪反应，输入答案后没迟疑，转手把答案甩进游戏大群里。
　　“现在占比多少？到50%了吗？”疲惫但异常明亮的眼睛盯着屏幕，周边空无一人。
　　“还不够，还不行，要等九点的新闻报道，没事没事，”这‘大佬’有点神经质地反复嘟囔，“不急于一时，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铃声霍然响起，‘大佬’一惊，眼疾手快，先于大脑思考挂掉电话，手机再度震动。
　　“我在路上了，楷霖，我马上到家。”被叫做楷霖的‘大佬’贴着耳朵听完后把手机丢开，后退了两步，又极快的把手机捡起来。
　　“新闻能报道吗？”声音很冷静。
　　电话对面的人停顿一下，想到什么，语气变得柔软但不容置疑，那是长居上位者不怒自威形成的讲话习惯，“没问题。要结尾了…这是最后一个高潮，走完九九八十一难，今天就是立地成佛的日子，这次放心。”
　　楷霖身体微微摇晃，牙齿也控制不住地打颤，开口说话要变形，他努力抑制住这些生理反应，过了几秒才维持平静地说，“好。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随即按灭手机屏幕，黑色屏幕上映出个黑长发、眉眼漂亮的男人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特别亮。
　　楷霖垂下手，去客厅沙发端坐着等待时间流逝。死寂一般的午夜快要把人吞没，多年夙愿即将成真前的时光格外磨砺人的心智，他沉浸在黑夜里轻轻呼吸着，借此获得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电脑那侧在观测的数据骤然急剧上升，软件发出警告提醒，等楷霖坐到电脑跟前时，屏幕一花，色块跳跃几下，黑底红色，显出‘XMCQ hacker’一词。
　　随后显出一串英文，伴随着轻缓哀伤的乐调，一个磁性男声娓娓道来。
　　At the beginning of heaven and earth
　　天地混沌之时
　　The wind was already exist
　　风便是存在的
　　This is saturated with the noise on the earth
　　这被噪音所充斥的地球上
　　There is also a voice
　　竟也有一种声响
　　Just listen
　　只需侧耳倾听
　　A gust of wind
　　一阵清风
　　With the wind
　　伴随这风
　　In the spring I saw the earth recovery and all things grow
　　春天里我看到大地复苏万物生长
　　In the summer I saw the willow branches danced in the air Lotus blossom
　　夏天里我看到柳枝飞舞菡萏绽放
　　In the autumn I saw the fruit is ripe eyeful golden
　　秋天里我看到累累硕果 遍地金黄
　　In the winter I saw the snow in succession and the land is silver
　　冬天里我看到银装素裹大雪纷扬
　　With the wind
　　伴随着风
　　Four seasons are slip away
　　四季流转
　　I don't think the wind is the wind
　　我不知将风视为风
　　I think the wind is my bosom friend
　　我将他视作知己
　　Whisper in my ear
　　他在耳边细语
　　Sometimes a sharp And sometimes softer Like water
　　有时尖锐有时温柔似水
　　When you are in silent
　　当你娴静无语之时
　　The wind is exists
　　风便存在了
　　just listen
　　只需侧耳倾听
　　The wind is beautiful
　　风声美妙
　　……
　　楷霖挂断本已拨出的电话，内心里的紧张消失，直觉告诉他，XMCQ hacker不是对立面，甚至可能是故人。
　　“我将保护你今夜的行动，XMCQ是你的后盾。”
　　“启明星亮，最黑的夜已逝。”
　　楷霖听闻后没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下意识地问，“为什么帮我？你是谁？”
　　没期待有回应，屏幕变幻，动画快结束了，对方仿佛还在望着他，楷霖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的摄像头，作出在接受对方观察、巡视、凝望的姿态。
　　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孩子，你做的很好了。”
　　摄像头的提示灯灭了，屏幕也恢复如初。楷霖思考着这句话，大脑里搜罗许久也没能确认这位长辈的身份。这次行动保密等级顶格，但可能对顶尖hack来说也许就比玩个游戏通关的难度高点。可hack组织为什么要特意来说一声？
　　黑夜还很漫长，楷霖整颗心重新悬回早上九点的新闻上。hack可以容后再研究，对方不露真容亦未从中破坏，实在不是目前的紧急项。
　　他对于之前所有的准备不厌其烦地进行回顾思考、理逻辑，总怕遗漏什么，然后不断重复。
　　门铃响了，对方也没等楷霖来开门，门锁转动，随后一个高大体健的男人进来。
　　男人看到电脑前低声自言自语的楷霖，静静望了会儿，等周身寒气散掉，抬步到楷霖身旁。
　　楷霖应激吓一跳，一看是他，就坐好，然后认认真真地打量他，“真是对不起，我没听到声音。”
　　男人也看着几天没见的爱人。
　　几天没日没夜的熬着，楷霖也没心情洗脸剃胡，加上这一整个月忐忑难眠，俨然一副疲惫浮肿野人样。男人拉着楷霖起来，将人推到卫生间。
　　楷霖一开始懵着，接着意识到了就有点抗拒，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羞赧。
　　“小孩儿留胡子装大人，文青扮沧桑，野猴子不讲卫生，你是哪种？”男人嘴上不饶人，手上动作不停，挤好牙膏递给楷霖，盯着镜子里有点恼羞成怒的人儿刷牙。
　　楷霖跟做错事被家长监督改正的孩子一样，这久违产生的乖怂感让他的脸慢慢染上红色，但不甘心就此屈服，含着泡沫维权，“都是不老小的人，干什么盯我？请你出去！”
　　男人才听前半句就从胸膛处发出笑声，导致楷霖后半句说的气势全无，男人摊手，“头发还是剪了好，懒人不适合留长发。”
　　楷霖眼睛瞪的浑圆，不过头发实在糟糕，他没有可以反驳的话，愤愤地刷完牙，开始洁面剃须，最后还是决定洗个澡。
　　男人退出去，直听到浴室水声响起，才回到客厅坐下，把空调打开，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戏谑玩闹。
　　等吹完头发，楷霖出来找人，发现男人已经斜倚在沙发上睡着了，转身去卧室拿出被子把人裹严实，空调温度上调2度，才去阳台拉开窗帘。
　　天已经微微亮了，启明星低挂天边。
　　和每一天的黎明一样，从不缺席。
　　也许是洗完澡的原因，楷霖体力精神都恢复不少，也充满了斗志。
　　他望着启明星，心中想着，我会一直一直，我承诺，我永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