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树》森幽雨

5、离别

　　起先林幽是不愿总是去浇水的，他想那有花草需要天天浇水，有一次林幽晚去了，就看到雪琳温拿着水漂，在一株一株浇，弯着腰，是认真的，是仔细的。
　　雪琳温许是感觉到他，起身回头看。
　　林幽感到愧疚了，恻了身躲在门后。
　　自那以后，林幽准时前去浇水，也学着雪琳温弯腰，一株一株浇，林幽好像感觉到了，是什么呢？平静、生命、活力，好亲切啊，雪琳温也是这样吗？
　　雪琳温感觉到他改变了，在他浇水时，也会看着他，不过多时是在躺椅上，闭眼小憩。林幽也时常回头看他，雪琳温总是静静地躺着，其实和他在一个空间心理总是平静的，不动手动脚话。
　　林幽转眼再看他已是“瑞雪覆禾苗，暖阳挂树梢。”
　　多米冲进后厨抱住雪琳温转了个圈，“新年快乐哥哥。”
　　徐长老提着壶酒“新年快乐，琳温。”
　　“这酒是你七年前埋下的，哈哈哈，有口福了。”
　　雪琳温看着那壶酒道“是该开了。”
　　“新年快乐，师兄。”
　　“南栀，新年快乐。”雪琳温手接过南栀手里的菜。
　　“这菜其实是多米提来的。”
　　雪琳温微笑道“我知道的，她平时可宝贝你了，哪里会让你提菜。”
　　多米脸红扑扑的“哥哥。”
　　林幽一直在后面，也不上前，雪琳温温柔地开口“新年快乐，小幽。”
　　“新年快乐，雪琳温。”淡淡的却也是真诚的。
　　多米接过雪琳温手中的菜，缠着雪琳温“哥哥，你教我做菜吧。”
　　雪琳温咧嘴笑道“好。”
　　其实多米一点做菜天赋都没有的，火烧锅底、刀裂菜板、面粉爆破，都是好的。
　　菜端上桌时，众人看着糊糊的几道菜，和菜色香味俱全的菜，抬头再看多米黑乎乎的脸，乱糟糟的头发。
　　“哈哈哈，多米其实辟谷也是有好处的。”徐长老笑的眼尾含泪。
　　“徐长老，为人师长怎可取笑。”雪琳温端着说。
　　“好好好，为人师长。”再低头看看菜。
　　“不行了，哈哈哈，多米在外你还是辟谷吧。”徐长老大笑。
　　雪琳温本就快端不住了，听徐长老再笑，便也笑出声来。
　　林幽和南栀本想也端着，但一对视，便同时笑了。
　　多米本来还难过，夹菜一试，面色扭曲，呕吐声响起，众人一静看着她。
　　“不行了，好难吃，哈哈哈……哥哥不要吃了”多米大笑。
　　众人齐笑起来。
　　“吃饭吧”雪琳温开口道。过半夜，小辈闹够了，都睡了。
　　徐长老见雪琳温坐在后院水池边，看地下泉涌。
　　“琳温，这一去回吗？”徐长老醉语。
　　雪琳温看着徐长老许久，默然没有开口回答。
　　“哈哈哈，你小子，给我装深沉。”徐长老说着说着眼尾含泪。“其实琳温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儿，也不可能久留，我不知你缘何来这浮云城，但这楚清院永远是你的家，记得回来哟。”那种无法言喻的感情，仿佛伤感被硬生生地咽下，喉头一阵哽咽，反而笑出了声。。
　　“好，记得回来。”雪琳温也醉了，但此刻却也醒了几分。
　　“林幽那小子，我遇见他救他回来，他与我与你，我能感觉到都有缘分在，照顾好他。”
　　“行。”雪琳温此时又醉乎乎地。
　　“也照顾好自己，听见没有兔崽子，一天天就你最不省心。”
　　“好。”
　　“走了”徐长老回头走了。
　　雪琳温眼睛清明，望着徐长老背影“愿再见。”
　　雪琳温回到屋中，看到睡在床上的多米和南栀，给她们盖好被子。转头看坐在地上，抱臂睡在椅子上的林幽，“你这睡姿，也是难得一见啊。”
　　雪琳温到后院把躺椅拿进来，雪琳温从背后抱住林幽，把他拖去躺椅上，给他盖好毯子。
　　雪琳温去了后院看花草，“我走了，你们在这继续生活，那池子里泉涌，会定期涌水出池。”
　　林幽自雪琳温进屋就醒了，睁眼看身上的毯子，摸了摸，抬手把毯子拉过头，沉沉睡去。
　　春分日。
　　众弟子集结院中，按照四人一组，自行站好。
　　徐长老不想多说，徒增离别伤感，开口道“今天是你们结业日，你们将进行为期一年的地方支援。随后未来如何选择，各凭自愿。今年支援地渊水，整装出发吧。”
　　“琳温马车在院外备好了，此去经年，平安顺遂。”徐长老温和笑道。
　　“平安顺遂。”
　　“哥哥自我学会御剑飞行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坐马车。哥哥，我记得你会御剑的，为什么喜欢坐马车啊？”
　　“因为慢慢的、缓缓的。”
　　“南栀姐。”南栀上马车，多米立马拉她坐身边。
　　林幽上车后，一直端坐在雪琳温旁边。雪琳温见他这样笑出声“放松小幽，马车很有意思的。”
　　马夫叫喊道“坐好了，驾。”
　　马车惯出，雪琳温看林幽紧绷，想逗逗他，也随马车向前倾倒在林幽身上，“好险，差点掉下去了，小幽你没事吧。”
　　多米也看出林幽不适，但哥哥这操作，是不是有点过了。
　　林幽被雪琳温扑到身上，也不能把他推下去，一时僵住，心跳停速。
　　雪琳温手撑在林幽胸口起身，“哈哈哈，吓到你了吗，没事的看我好好的。”
　　林幽反应过来了，这人是故意的，心跳加速不止，不理他头转向窗外。
　　雪琳温见林幽没事了，头也转向窗外，马车行在云浮城中，城中百姓生活百态，显于一框之中，“感觉到了吗？”雪琳温出声道，多米疑惑道“感觉什么？”
　　“画”雪琳温看着窗外。
　　这没头没脑的，多米更疑惑了。
　　“众生相”林幽回道。
　　“啥？”多米头伸出窗户，“多米他们是说，人生百态，各自成画，一框之中，显百态之一。”南栀扶着多米微微笑说。
　　多米头退回窗内，“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看到了。”
　　上一景一家家和谐美满 ，下一幅便耄耋老人带孙儿，苦守日下乞讨。
　　“你要帮帮她们吗？”南栀看向外。
　　“我刚刚伸出窗外给过银子了。”多米看向马车后两人的笑脸，也笑了笑。
　　“为什么呢？世间苦难是不停的。”
　　“那又为什么，想帮就帮了。”多米看向南栀笑靥如花。出了浮云城，一路向南，御剑半日路程，马车需要三日，舟车劳顿，将入夜马车停在林边。
　　多米兴奋喊道“这是那儿，真美。”
　　“蓝靡树”雪琳温看着树干高耸，叶片浅蓝，似柳非柳垂下的树枝。
　　“哥哥这儿好美，我们留下一夜好吗？”
　　“可以。”
　　马夫停好马车，抱着棚子问“公子需要搭吗？”
　　“搭。”
　　林幽想开结界，不睡棚子，也就不去帮忙了。
　　马夫先一步搭好，看雪琳温动起手来，磕磕绊绊，总算是搭好了，不过看这布棚子还算结实。
　　雪琳温看着树下三人道“林幽你晚上和阿单睡布棚，多米你和南栀一起，不要用灵力开结界。”“你呢哥哥？”
　　“我睡马车。”
　　火堆升起，多米轻抚气流，腾飞而起坐到树枝上抚弄长枝，想叫南栀，见她一直盯着蓝靡树看。
　　“阿单，你行车多年，可听过关于这蓝靡树的传言吗？”
　　“听说这棵蓝靡树本不长于这儿，是千年前有神自渊水移过来的。”
　　“千年这么久，还是从渊水移来，渊水和这儿气候差了不少啊。”
　　“是啊，听说那神守了挺久的，这蓝靡树才活过来。”
　　“自神树倒下，还有神吗？”
　　“确实没神了，只是传言罢了，不过这蓝靡树却也只有这一种传言。”
　　听他说着，手中的花环编好了。
　　“南栀！接着花环”“哈哈，戴上我看看。”突然想抱抱美人。
　　“真美，南栀接着我。”说着多米就从树上跳下，如鸟羽轻抚气流，落在南栀怀里。
　　林幽、雪琳温巡视回来。
　　雪琳温看向多米南栀笑笑，对林幽说“小幽，去睡吧。”
　　“哥哥晚安。”
　　“晚安，睡好。”
　　“我会的哥哥。”
　　雪琳温看着南栀多米进布棚，看了林幽一眼示意他进去，便转身走了。
　　林幽在蓝靡树下站了许久，没有进去的意思。
　　“小公子进去吧，夜里风寒。”阿单在布棚边开口唤道。
　　“你先进去吧，我等等。”靠在树边静思。
　　“好，小公子。”便掀开布帘进去了。
　　林幽靠着树不多时，便感到肩上、背后有触碰，但那触碰没有恶意，便运转灵力，周身燃起实质火焰，想吓走他。
　　但那轻微的触碰，断断续续不停。
　　突然一股大力推来，林幽要向前倾倒，林幽迅速转身抓住蓝靡树枝。
　　林幽厉声道“做什么？”
　　蓝靡树枝被他大力吓到了，缩回去不敢再动。却也在林幽身后焦急，无奈只好再次轻轻触碰林幽的肩 。
　　林幽也感觉到蓝靡树枝的焦急，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蓝靡树枝指向马车方向。
　　蓝靡树冠广阔，四周植物稀少，马车停在较远处草地。
　　林幽靠近马车时，便感觉到丝丝凉意，掀帘进去寒气扑面而来。
　　雪琳温瑟瑟发抖，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仿佛一尊脆弱的瓷器，蜷缩在马车一边座上。
　　抬手推他“雪琳温醒醒。”
　　这面色苍白，周身寒气可见实质，再拖下去恐怕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