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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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很疼，脑袋却很清醒。
林如灼表情淡然，手指也有样学样地全力收紧，把对方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如数奉还。
“你好，温叔叔。”
终于，还是温鸿业先放手一步。
“哼。”
温鸿业把手收回背后，手被捏的发疼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来，但脸上还强撑着，不愿意在林如灼面前龇牙咧嘴地出丑。
林如灼倒是习惯了这种痛苦，他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在思考着对方的来意。
温执其实并不怎么提及自己的父母，但偶尔提起时的表情总是不愉快的，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林如灼还是大概勾勒出了他父母的画像。
母亲精明但冷漠，父亲自私又任性。
眼前这中年男人虽然衣冠楚楚，却一上来就用这种幼稚的行为来示威。
他这人的性格果然跟温执说的差不多。
温鸿业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好像是在背书：“林如灼，26岁，生父名为林承业，做了点小本生意却欠了债，还没出息就逃到了国外，至今下落不明；生母名为侯恬，此前是影视巨星，自从婚后就从所有人的视野里消失。啧啧，于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居然绝症缠身，只能在病床上生活……”
“温先生，我过得怎么样，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林如灼打断了他，他实在没耐心听下去，“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你调查过我的话，我们的对话已经可以结束了。”
温鸿业笑了起来：“猜猜看，我今天为什么要来见你？”
“为了封杀我？”林如灼挑眉。
“不，恰恰相反。”温鸿业坐回了房间不远处的实木长桌上，上面放着几份代言合约，每一份合约上的企业都与鸿业地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是来给你送代言的。”
林如灼扫了一眼合同：“然后呢，你想要什么？”
他才不信温鸿业大发善心，来给自己送礼。
“我想要我儿子去相亲，顺顺利利地结婚。”温鸿业盯着他，脸上冷漠无比。
林如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去不去相亲，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行了，别装了。”温鸿业盯着他，缓慢地说道，“你和温执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林如灼心头一跳：“什么事情。”
温鸿业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来，一张张甩到了桌面上。
“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小子放着漂亮小姑娘不见，跑出去谈生意，还不奇怪？”温鸿业先丢出的是那天温执和丹青在咖啡店旁的照片，“尤其是在他们谈生意后，这人居然选择了你，我儿子还一点意见都没有，乐滋滋地跟傻子一样。”
“哦对了，之前机场的那个被保安耍流氓的女孩可是他找到的，花了不少功夫呢。”温鸿业丢出第二张照片。
“所以我就顺藤摸瓜，这才发现你现在住的那栋房子，居然还是他给你租的？”
下一张，是林如灼回家的照片。
“一穷二白又要看病，你可租不起这套房子吧，怎么，可比你之前的地方住的舒服吧？”温鸿业目光阴狠。
“你说他为什么无凭无故对你这么好呢，这当然是有理由的。”
最后，他甩出了亲子鉴定书和林暖的照片。
“原来是这小子犯浑有了个私生子。”温鸿业有点嫌弃，“要说私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藏好就行了，可我这蠢儿子实在太傻，连藏都不会。”
“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被你这样的苍蝇像跗骨之蛆一样缠上，腆着一张大脸地要这个要哪个。”温鸿业指名道姓地当面开骂，然而眼前的人非但没有如他所愿露出屈辱的表情，反而乐了起来。
证据齐全，逻辑通顺。
结论全错。
难怪温执每次提起自己生父都骂他蠢。
原来是把当作抓住温执私生子把柄的人了，看着温鸿业一脸“给你多少钱能从我儿子身边离开”的模样，林如灼只觉得荒诞，怎么也忍不住。
“笑什么笑！”温鸿业觉得莫名其妙，更加生气，他把手上的合同甩了出去，砸在桌子上，“拿了那么多东西还没吃饱是吧，这些还够吗？”
“我知道圈子里是有一批人专门做你这种脏活，顶锅替罪收拾烂摊子，价格合理，没有什么不合适。”温鸿业的声音恶狠狠的，“所以你最好见好就收，我不在乎给你多少钱。”
说到这里，林如灼反而有点好奇他能给多少钱了，他随手拿起了一份，翻开认真地数起小数点来。
“对了，这笔钱是永久买断。”温鸿业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补充：“别像几年前一样，那小子明明打给你几百万，到现如今又缠过来。”
给他几百万？
这是什么意思？温执什么时候给他过那么多钱。
林如灼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内心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把纸张捏出皱纹来，那句话仿佛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的心头，如同晴天霹雳般。
这些年来，给过他这么多钱的人只有一个人。
目光先是涣散，又重新聚焦。
他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着自己原有的平静，但万千复杂的思绪却如同潮水一样涌来，冲击着他的神智，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一份不易觉察的颤抖：“温先生……怎么不把秦叔喊过来叙旧。”
“他？”温鸿业不屑地撇了撇嘴，“喏，他不就在楼下，你惦记的话，就下去好了。”
林如灼站了起来，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走去。
这个消息实在让他始料未及，完全没关联的两件事此刻被突然联系起来，他不知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他现在应该如何面对温执。
窗外是茂盛的香樟，郁郁葱葱的枝叶下停着几辆车，几个司机把自家的雇主送到目的地后开始闲聊打发时间，其中最为稳重可靠的那人面孔，林如灼十分熟悉。
是的，那正是他以为挽救自己于水火中的人，曾经在迷茫之中指点过自己的人，秦叔。
“我也想不到我们家的管家居然还负责这种事，这也太尽职尽责了。”
温鸿业也走了过去，他皱着眉，显然为秦叔瞒着他这件事这么久而感到不满，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表情。
林如灼闭了闭眼，回想起自己和对方的聊天，这才后知后觉地把那些从语气里透露出的自信与温执这人对上号来。
是了，会说那种不知天高地厚意气风发的话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人，是一个年轻的天之骄子才合理。
看来，不管是出钱的人，还是跟他聊天的人，都是温执。
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林如灼实在没心情跟温鸿业继续废话。
他转身离开。
“钱还不满意？我警告你，别太贪心了。”温鸿业还不死心：“改天，我会再去新路唱片找你的。”
“知道了。”
林如灼回到招商会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头发干。
不远处桌上的红酒撒发着诱人的香气，他罕见地拿起了酒杯，想用酒精来抚慰自己的情绪，然而那却起了反作用。
既然如此，那就找个时间离开吧。
林如灼本想转身，却被人喊住了。
“好久不见，如灼。”来人认识他，是个早早成名家喻户晓的天王级歌星，林如灼刚出道的时候，他们曾经在节目上遇到过，当时一见如故，还帮了不少忙。某种程度上，这个前辈可以算作他的老师。
这次再见，前辈依旧爽朗依旧，给周围人介绍起他来。
林如灼知道他是好心提携，自然不好意思溜走。
再加上刚才他被鸿业地产的秘书带走的场面被不少人注意到，过来攀谈的人一个接一个，手里的酒也一杯接一杯。
头脑越来越昏沉，林如灼面上依然镇定，但思维早就停滞下来，什么都思考不动，连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都要其他人提醒才发觉。
“温执。”
屏幕上闪现的名字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两个字。
这人怎么来给他打电话了，还是视频电话。
现在他不想看到温执。
胸闷气短，林如灼把电话挂掉，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去，却看到聊天框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小孩用右手抹着眼睛，嘴往下撇着。
……嗯？林暖这是……哭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下一个电话已经再次打来，林如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哥哥——你快回来吧。”
林如灼没关静音，因此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电话那头小孩的哭泣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林如灼顿时调小音量，往外退了一步。
“怎么了？怎么哭了。”林如灼拧着眉，看向屏幕中间的小孩。
电话那头，温执看着林如灼微红的脸，眸色暗了几分，他冲林暖使了个眼神，意思是照计划行事。
正在干嚎，一滴泪也没蹦出来的林暖只能继续演，但好在视频实在太糊，林如灼没能看出不对：“你快回来吧，哥哥，我好想你。”
“到底怎么了？说啊。”林如灼急了，也不顾周围人还在看他，急冲冲地往门口走。
摄像头后面的林暖犯了难，刚才爸爸只说让哭，没给他编理由啊。
他看了眼不远处桌面上的晚餐，忽然灵机一动：“今天的晚饭实在太难吃了，我一口都吃不下，你快回来给我做饭吃好不好。”
林·炸厨房专业户、黑暗料理史诗级专家·如灼：……
回去做饭？他吗？开什么玩笑？
温执：……
他怎么有这么个擅长给他捅刀的儿子！
看样子小孩没什么事，林暖放下心来。
他这才缓过神，这大概是温执想出的主意，好让他找个理由赶紧脱身。
早就想走的林如灼正好借坡下驴，跟周围的人示意自己要走：“抱歉，我弟弟出了点事，我必须得先回去了，不好意思。”
众人刚刚都听到了哭声，这时候自然也只能表示谅解。
林如灼这才终于如愿走出了门。
他没喊公司的司机送他，毕竟回的是他们三人的家，实在不方便其他人知道，然而这时候正值用车高峰期，无论是代驾还是滴滴都要排长队。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但要想回家，就只能等。林如灼站在马路边上，本就不舒服的脑袋被冷冷的风一吹，他有点支持不住。
过了一会，不知道哪辆汽车的前灯扫了他一下，随即是短促的一声喇叭。
车上好像下来了什么人，看着那双长腿越来越近，林如灼抬眼看了下来人。
是此刻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可却是遇到问题时唯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还能站起来吗。”温执看起来不太高兴，但还是伸手拉他，林如灼一个不稳，几乎是扑在了他的怀里。
温执冷脸把醉鬼塞进了副驾驶，表情不好，但动作却很轻。
上了车后，林如灼觉得头脑反而清醒了一点，很多事反而变得清晰。
比如说秦叔突如其来的帮助，一笔从天而降的资金帮他度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日子；比如说那个奋勇下水来救自己的身影；比如说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终于，车停在了停车场上。
“谢谢你，温执，真的很感谢你。”林如灼认真地看着他。
温执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谢谢我，那就下次少喝点酒。”
如果不是同去参加招商会的朋友给他发了条消息，这人还不知道要喝多少。
或许是酒精给了他点勇气，还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的话，就这样从嘴边溜了出来：“但没关系的，像这样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搞定的。”
“只不过是一点小事。”温执注意到他手臂起了点鸡皮疙瘩，顺手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点。
“我只是担心会影响你。”
“没什么好担心的。”
眼睛微微发酸，林如灼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但他想这样才是对的。
“我担心，影响你去追自己喜欢的人。”
话音刚落，温执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我喜欢的人？”他眸色深沉，认真地盯着身旁的人。
“你那天拒绝那个姑娘的时候，我就正好在旁边的阳台上。”林如灼没注意到他的眼神，继续解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抱歉。”
“不用道歉。”温执看着他，有点无奈。
“我只是觉得，能有喜欢的人很不容易，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林暖就算现在不理解，将来也会理解的。”只不过，一想到之前还与自己共同承担这个秘密的人现在可能离开，林如灼还是有点难过。
“所以你不用那么迁就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林如灼很认真，没把自己的难过露出一丁点来。温执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实在没办法自私地把人留在自己旁边。
温执安静地看着他，从始至终，他的视野里就只有一个人。
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说的，可他也不愿意林如灼患得患失，猜测误会。
“可是，林如灼。你有没有想过……”温执的语气里有点无奈又有点怜爱，“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我想做的事情，就是留在你们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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