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探传奇》所罗门之哥

39、第 39 章

　　且说夏沫海推开二楼房门，探头往屋里面看去。

　　屋子里因为挂着窗帘，故此略显昏暗，甚至透出一股阴森之气。夏沫海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仔细看去，见一张细腿圆桌摆放在房间的中央，一个身穿西式红色睡衣的女人，身体扭曲地坐在圆桌旁的红木椅子上，面部青紫肿胀，舌头突出，宛如厉鬼般狰狞。

　　夏沫海咋一看见，着实吓得不轻。这时，张立本挤进屋子，一眼看到这骇人的一幕，顿时脸色惨白，嘴里带着哭腔颤声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推开夏沫海，便要扑上前去。夏沫海赶忙死死抓住了他，生怕他冲动之下，破坏了现场。

　　然而，张立本似乎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突然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身子一软便往地下出溜。夏沫海一个人抱着他还真有些吃力，赶忙招呼何玉玺过来帮忙。

　　何玉玺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腿肚子转筋。听到夏沫海的招呼，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同夏沫海合力将张立本抬到一旁的沙发上。

　　何玉玺猛咽了唾沫，说话都有些结巴：“夏，夏爷，这…这…这怎么回事？”

　　夏沫海也是冷汗直流，没好气地回道：“还能是嘛事，出人命了！”

　　夏沫海心里别提别凹糟了，好容易破了陶百祖的案子，没消停几天，这怎么又出人命案了呢？

　　夏沫海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立刻吩咐何玉玺道：“老三，赶紧回厅里一趟，把弟兄们都喊来！”

　　何玉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转身刚要冲出屋子。

　　夏沫海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住了他，说道：“你再去一趟监狱，看看唐先生还在不在，要是在了也请来！快去！”

　　何玉玺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

　　等何玉玺一走，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夏沫海马上就后悔了。

　　他瞥了一眼女尸，却觉得眼前一花，那女尸似乎是动了。吓得夏沫海赶忙转开视线，心里盘算要不还是出去等人来了再说，可转过头看见昏迷不醒的张立本，又觉得不妥。一时间进退两难，夏沫海心里是五味杂陈，只得暗自祷告漫天神佛保佑……

　　且说唐若白和彭海往牢房外面走去，唐若白略一思忖，对彭海说道：“彭警官，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彭海笑着摇头道：“唐先生，你别客气。有事只管说。”

　　唐若白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有个朋友因为犯了错被判入狱，就关押在这里。既然来了，我想顺便探望他一下。”

　　彭海闻言一笑，轻松地回应：“这个好说。”

　　说着，彭海转身找到那名看守，同他低声嘀咕了几句。也是之前唐若白给了好处可是不少，看守索性做个顺水人情，问清唐若白朋友的名姓后，让彭海先陪唐若白去探监室稍候，他把人带去便是。

　　唐若白和彭海来到探监室，只见房间略显逼仄，四周墙壁涂抹着灰色的石灰，有些地方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砖石。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长木桌，两边各有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照明不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湿的气味。两边的墙上各有一个小窗户，窗外透进一些微弱的光线。

　　不多时，看守将一名身穿囚服的犯人带了进来，一旁的彭海示意了唐若白一下，便同看守在外面等候。屋内只剩下了唐若白和那名犯人，正是唐若白的总角挚友秦飞扬！

　　他的脸庞因长期缺乏阳光而显得格外苍白，原来明亮的眼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头发长且凌乱，应是多日未经梳理，甚至有几缕白发掺杂其中，眼下的黑眼圈和面颊上淡淡的胡渣，让他尽显憔悴之色。身材消瘦，挺拔的身形也显得佝偻，仿佛承受着沉重的负担……

　　唐若白想起当年秦飞扬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唐家本是津门大户，秦飞扬的父亲正是唐若白父亲的长随，故此秦飞扬便是唐家的家生子。唐若白七岁那年，唐父外出经商，连同秦父俱被歹人所害。唐家宗族却污蔑唐父是携宗族公款而逃，趁机霸占了家产不说，还把孤儿寡母轰了出去。秦母深明大义，竟带着两个孩子随着唐母离开了唐家。唐母深受感动，便同秦母姐妹相称，唐若白和秦飞扬也从主仆变成了同病相怜的异姓兄弟，那个时候，秦画眉才刚刚满月。日子不可谓不艰难。等到二人长大之后，秦飞扬考上了医学院，毕业后进了洋人开办的医院，成了一位医生，这才不那么捉襟见肘。不想唐母思念亡夫过度，竟不幸过世。唐若白葬母之后，便出国留洋去了，这一走便是八年。

　　四年前，秦母患病过世，秦飞扬悲伤过度，正赶上一台手术，他一时失神，酿成大祸，导致手术失败闹出了人命，最终被判入狱四年。

　　当时，唐若白正在英国，得知消息时为时已晚。秦飞扬在狱中写了封信给唐若白，将小妹秦画眉托付他代为照顾。从那时起，唐若白便将秦画眉带在身边……

　　此时，唐若白和秦飞扬四目相对，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可偏偏只是静静地互相望着，仿佛没有那种老友重逢的激动，着实有些古怪。

　　半晌过后，秦飞扬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唐若白坐下说话。两人隔着长桌对面而坐，却依然沉默，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气氛一时竟有些莫名。

　　这时，秦飞扬开口了，声音略带沙哑：“你还是来了。”

　　唐若白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办点事，顺便看看你。”

　　秦飞扬却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落寞：“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唐若白眉头微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来。”

　　秦飞扬蹙了蹙眉头，苦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你还是坚持不说吗？”

　　秦飞扬望着唐若白，有些无奈：“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当时我是一时失神，才……”

　　唐若白摇头道：“你说是因为伯母突然离世，他心绪烦乱，才导致手术失败。可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唐若白双眼炯炯有神，盯着秦飞扬。

　　“这就是真正的原因！”秦飞扬斩钉截铁地回道，眼神却有些飘忽，他苦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都已经过去四年了，你还不信。”

　　唐若白坚定地回应：“你知道我的脾气。”

　　秦飞扬再次苦笑，有些无力地说道：“何必呢，难道等我出去了，你也还会问吗？”

　　唐若白沉思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当着画眉，我不会问的。”

　　秦飞扬无奈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唐若白突然轻声说道：“其实我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秦飞扬一怔，抬头看向唐若白。

　　唐若白沉吟片刻，说道：“他们已经同意把父母的坟茔搬进唐家的祖坟了。”

　　秦飞扬闻言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他们肯接受你了？”

　　“是我们。”唐若白坚定地提醒，却又轻笑一声，说道，“准确地说，是接受我的钱了。”

　　秦飞扬一时没明白，疑惑地看向唐若白。

　　唐若白轻轻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大洋，他们就同意了。”

　　秦飞扬愕然，难以置信：“三千大洋？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唐若白笑了笑，便将自己如何帮助警察厅破案之事简单讲了一遍。听得秦飞扬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来。

　　“那你现在是大侦探了？！若白，我就说你行的嘛！”秦飞扬有些激动。

　　唐若白也被他感染，笑道：“那还是多亏了你那几年省吃俭用的，供我留洋念书。”

　　“你提这个做什么？我乐意。”秦飞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这时他反应过来，突然瞪向唐若白，指了指自己身上满是污渍的囚服，不满道：“不对啊，你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跟监狱说说，帮我改善一下呢？”

　　唐若白冷哼一声，笑道：“反正你下个月就出来了，何必浪费钱呢？”

　　二人对视良久，大笑起来，屋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了许多。

　　这时，彭海走到门口，冲唐若白指了指他的手表，提醒他时间到了。

　　唐若白又嘱托了秦飞扬几句，说起到日子定来接他回家。秦飞扬点了点头，便随着看守回去了牢房。

　　且说唐若白和彭海二人从监狱里出来，已是午后时分。冬末初春的气息渐浓，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意，但阳光已经开始温暖起来。路边的梅花在冬日的寒风中顽强地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枯黄的草地上，也开始有嫩绿的小草钻出头来。唐若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彭海看了看手表，冲着唐若白一笑，问道：“唐先生，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交差了？”

　　唐若白却恍若未觉，彭海咳嗽了一声：“唐先生？唐先生？”

　　彭海见唐若白没有反应，心里觉得奇怪，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唐若白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彭海。

　　彭海无奈一笑，说道：“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唐若白微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向彭海道谢。这时，一群孩童嬉笑着跑了过来，他们追逐打闹着，大呼小叫着，不一会儿便又呼啦啦地跑了过去。

　　彭海却突然一笑，感慨道：“还是小孩子好啊，啥烦心事都没有，再说喊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若白看了看彭海，随口问道：“哦？他们喊的什么？”

　　彭海一愣，随即笑了笑：“没什么，好像是个童谣？反正驴唇不对马嘴的，估计就是小孩子们瞎乱喊的。”

　　唐若白心头一动，便追问道：“你听到了吗？他们喊的究竟是什么？”

　　彭海一愣，苦笑一声：“唐先生，其实我也没听太明白，好像是什么鸭进网罗罪难逃，金鹏力尽翅难高。鱼飞……哎呀，后面没听太清楚。”

　　唐若白眼中闪过些什么，他想起之前在警察厅门口便听过这个童谣，但也只听去了一半。他轻声念叨了着，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彭海见状，笑道：“唐先生，等下回我在看见这帮孩子，抓一个过来问清楚不就行了？”

　　唐若白也笑了，摇了摇头。同彭海道谢一番，便要回往家转。

　　正在这时，只见何玉玺失了慌张地跑了过来，离着老远，便高声喊道：“唐先生，唐先生！您了留步，留步啊！”

　　唐若白闻言，不由得一愣，不解何玉玺匆匆找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