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坠落》蓁今

2、高冷

　　江妄生心情倒是不错，吃饭还给高书磊带了个鸡腿。
　　高书磊受宠若惊的差点把鸡腿裱起来。

　　开学考试安排在周三，周二下午座椅就已经摆好了。
　　每到这个时候，江妄生都会找借口溜走，让高书磊给他搬桌子。
　　原因，他不分左右。
　　但这次江妄生好心的没有丢下高书磊，只是结果还是一样，他的桌子还是高书磊给他搬的。
　　然后他去给郑闵尘搬东西了。

　　郑闵尘看着江妄生献殷勤，眉毛皱的更紧。

　　江妄生嘴上说着帮忙，实际上也没帮什么忙。
　　“如果你很闲，就自己玩行吗？我不想收拾两遍。”

　　江妄生看着被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桌子，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收拾干净来着……”
　　江妄生抬头看见郑闵尘一言不发的样子，就知道对方不信。

　　因为江妄生这一帮忙，郑闵尘是班里最后一个收拾好东西的人。

　　食堂剩的饭菜都是郑闵尘不爱吃的，他索性直接不吃了。
　　晚上回宿舍之前郑闵尘去了趟超市，九点下晚自习，他去的时候只有一个可颂了。
　　郑闵尘心想自己今天运气真的不好，看着眼前熟悉的车子，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认命的走上前，车里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身高比郑闵尘高不了多少，只是身材更壮一点。
　　十六七岁的男生个子窜的很快，他已经一米八了。

　　“刘叔。”

　　“小尘，郑总让我来看看你，他最近工作很忙，项目收尾，实在没办法来看你，你别生气。”
　　刘枋备转达郑森佑的话，还换了几个词，原话生硬的不像和家人报备，更像吩咐下属。

　　这么多年郑闵尘知道刘枋备为了他们的父子关系下了不少功夫，就这句话，原话肯定不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刘叔，您不用替他说那么多。”

　　刘枋备笑了笑，从车子里拿出来几个礼盒，“这些都是一些补脑的，你学习到很晚睡眠肯定不够，这还有一些安神的，还有对眼睛好的。”
　　郑闵尘不想收，但看着盒子上熟悉的便利贴，眼神忽然有了温度。

　　“刘叔，我妈还好吗？”

　　刘枋备一下子手足无措，他不会撒谎，改郑森佑说的话这个本事还是练了几个月才熟练的。
　　郑闵尘一看就知道了，“麻烦您多去医院陪陪我妈。袅袅很好，我去看过她，您不用担心。”
　　刘枋备急得耳朵都红了，听见自己女儿在学校过的还不错，突然放下心来。

　　刘枋备目光落在郑闵尘露出来的手腕上。

　　穿着厚棉服，却衬得手腕更细。

　　他只是一个司机，不知道郑闵尘出国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以前不爱说话的小孩更不愿意笑了。
　　他想开口，叮嘱郑闵尘多穿点衣服，多吃点肉，不爱吃的菜要试着吃，对身体好。

　　可他没有身份去这么做。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结果就是郑森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郑闵尘知道刘枋备要说什么，他先开了口。
　　“我没什么不适应的，您回去休息吧。”
　　少年拎着几个礼盒，转身走去。

　　从前沉默寡言的小孩，似乎变了，又好像没变。

　　刘枋备摸了下眼角，开车走了。

　　考试对江妄生来说就是补觉的时候。
　　监考老师响亮的高跟鞋声音吵的他耳膜一跳一跳的。
　　但是没人敢说话，都在忍着做题。

　　“老师，您能别走了吗？整层楼都能听见你的鞋子质量很好了。”
　　江妄生支起胳膊托着脸，眼睛像没睁开一样。

　　监考老师是五班的班主任，一直看江妄生不顺眼。
　　她就是觉得江妄生这种人就应该退学处理，而不是待在教室里祸害别人。
　　被江妄生当着全班人的面教训，李艳面子挂不住，一下脸就红了。

　　“江妄生！你不好好考试就别说话影响别人！”
　　江妄生冷哼了下，“我影响别人？老师，睁着眼说瞎话是您该教的吗？”
　　郑闵尘刚做完选择题，江妄生和老师说的话他一句没拉听见了耳朵里。
　　他抬眼看向江妄生，谁错谁对班里人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老师还是你是老师，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要不是你们班主任请假我能来你们班监考，一个个的不务正业！”

　　李艳教师的身份被质疑，一下子火气上了头，说的话也有点难听。

　　江妄生却不以为意，只是班里同学卷子都做不下去了，高书磊都快跳起来了。
　　江妄生刚想说话，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的赵枫。
　　“老赵，来给我主持公道啊？”

　　赵枫板着脸站在门口，没说话。

　　李艳见赵枫来了瞬间消了气焰，“赵主任，您来巡查啊，学生们都挺认真的，江妄生对我有点不满，我在和他交流。”
　　赵枫看着李艳笑着的嘴脸心里莫名一阵火气，江妄生还吊儿郎当的倚在椅子上。

　　“李老师，学生都在考试，有什么话下课再说。”
　　目光瞥到李艳的鞋子，他忍不住皱了下眉，“穿高跟鞋监考？”
　　李艳往下扯了扯大衣，试图挡着那双鞋子。
　　“我……”
　　“不用说了，去办公室吧，我来监考。”

　　李艳走的时候脸都红了，不是气的。
　　高书磊掐了掐人中，和前面的人小声说了句，“李艳不会以为老赵是心疼她吧，我真无话可说了。”

　　赵枫努力深呼吸，看着江妄生一个劲儿往郑闵尘那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自己。
　　“江妄生！你眼是斜着长的吗？给我出来！”

　　赵枫压着声音怒吼，江妄生愣了下在卷子上潇洒的写了个名字，从后门出去。
　　“老赵有事儿？”
　　赵枫恨不得把江妄生揍一顿，臭小子越看越生气。
　　“你干什么了李艳在考试的时候发火？”
　　“我没干什么，就提醒了一下她鞋子声音太大了打扰其他同学考试，然后她就开始咬人了。”
　　赵枫对任何学生都没有偏见，他有自己的判断。

　　一个学生的好坏不是根据成绩来判断的。

　　“你就提醒了下她就生气了？没说别的？”
　　江妄生脚后跟抵着墙，插着兜，教室外面没有遮挡，开放的走廊风也很大。
　　他往右挪了挪，正好站在赵枫挡着风口的位置，风明显小了不少。
　　“没有，你不信可以问别人。”

　　赵枫看着江妄生动作，没说话，只是把背在身后的手叉在了腰上。

　　“李艳老师可能心情不太好，她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自己认真学习就行，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九班每个人是什么样的，我心里清楚。”
　　江妄生点点头。
　　“您知道还叫我出来干什么？我不解释你不是也明白吗？”
　　赵枫推了下眼镜，手一顿，“废话…我找你出来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你……你上课别依着椅子，坐端正。”
　　“这不是上课。”
　　“……”

　　赵枫轻咳了声，“快进去考试，能写几个是几个。”
　　江妄生扯了下嘴角，进教室关上门。
　　赵枫看了眼教室，觉得没什么必要监考。

　　开学考试进度很快，老师们都不想浪费时间，所以一天就考完了所有的科目。
　　当天晚上成绩就出来了。

　　江妄生突然往郑闵尘那凑了凑，看着卷子上那个红色的100分愣了下，“物理考满分？你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数吗？”

　　郑闵尘扭头，扫了一眼江妄生，又转了回去。

　　江妄生：“……”
　　他觉得他受到了侮辱。

　　江妄生身后是黑夜，只有对面教学楼的灯光。
　　他不信邪一样又往前凑了凑，这次郑闵尘直接往后退了退。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

　　郑闵尘不想搭理他，干脆靠在椅子上默背文言文。

　　江妄生再次领略到了同桌的高冷，也不想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他趴回桌上，安静的睡觉。

　　郑闵尘，652分。
　　章源，599分。
　　周连凯，520分。
　　……
　　唐小栾，440分。
　　柳莯，412分。
　　高书磊，411分。
　　江妄生，209分。

　　“生哥，你和你同桌差五百分……”高书磊不可置信的看着郑闵尘的成绩。
　　这是什么牛逼人士，考六百五？？？
　　不要命啦？

　　他对郑闵尘滤镜又厚了一分。

　　江妄生趴在桌子上，声音很闷，“我能考200就不错了，你怎么要求比我妈还高？”
　　“是209，阿姨要知道你这成绩估计要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江妄生突然抬头，眼里带着没睡醒的烦躁。
　　“别管我，让我睡觉OK？”

　　说实话，高书磊和江妄生从小认识，他早就习惯了江妄生的脾气，但有一样东西他习惯不了。
　　江妄生的眼睛。
　　这双眼睛生起气来不和普通人一样，那种狠比牢贩子都吓人。
　　江妄生只是一个没睡醒的眼神，高书磊就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提刀了。
　　“OK OK，您请睡，奴才退下了。”

　　江妄生又低下头。
　　刚低下头，突然有东西压在了他胳膊上。
　　江妄生抬起头就要骂人，看到站着的郑闵尘突然哑了声音。

　　郑闵尘的衣领湿了，胸前一大片衣服都湿了。
　　预计的怒喊声没有响起，高书磊回头，就看见江妄生去揪郑闵尘的领子。
　　！！！
　　完蛋了，完蛋了，世纪灾难——

　　“怎么弄的？”

　　江妄生第一反应是被人霸凌了，肃林混蛋挺多，他一年就要揍很多。
　　江妄生明明是问着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总有种挑事儿的感觉。

　　郑闵尘一愣，然后把江妄生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拿走，“苏老师让我一对一辅导你学习，从今天开始……”
　　“你先别说这些，我问你这水怎么弄的？嘴漏不能漏这么严重吧？”

　　郑闵尘皱了下眉，不想讨论这件事，“不小心撒的。”

　　江妄生盯着郑闵尘那块湿了的衣服，眼神暗了暗。

　　要是说这是喝水撒的，江妄生觉得没个十年帕金森撒不成这样。

　　江妄生一扭头，正好看到周连凯给章源捏肩膀。
　　“都说了别逞强，那杠铃那么重，你能搬起来？”
　　章源喝了口水，不服气，“他们说咱班不行，我就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也不能硬上啊，把肩膀拉伤了还写不写作业了？”
　　周连凯边笑边说。

　　江妄生瞥了一眼，那片湿了的衣领很刺眼。
　　尤其是蓝色的校服，变成了深蓝色。
　　江妄生莫名很烦，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了。

　　郑闵尘一回头就看见江妄生赌气似的趴在桌子上，“你不想学习去找苏老师，她安排的。”
　　江妄生光顾着生气了，完全没听郑闵尘在说什么，现在才想起来郑闵尘刚才好像说要给他补习。

　　“给谁补习？我？我考200分，给我补习？？”

　　听着江妄生的分数郑闵尘眼前就一黑，为什么会脑子一抽答应苏浅。
　　他原先还以为他不用费多大力气去应付高考，随便哪个名校他都没问题。
　　现在看，他觉得他日子不会轻松。
　　“你找苏老师，她说你能考985。”
　　江妄生摇摇头，他觉得苏浅疯了，郑闵尘也疯了。

　　他考985，怎么不让他考清华北大。
　　简直不可能……
　　他是校霸，校霸不学习的好吧，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