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创十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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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更短暂的夜晚开始了，结束了一连几天潮湿的雨夜，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慕笙侧躺在床上，落阳的余晖透过朦胧的纱幔，勾勒着窗棂的轮廓，金色的光华斜照着，如丝绸般从他的眼帘上滑走。
他从床上起身，睡意惺忪地拉开窗帘，远处的微光将暗未暗，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深浅不一的树影重重交错着，在晚风中婆娑摇曳，深色的阴影里点缀着洁白圆润的玉兰花。[1]
熟悉的香味传来，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慕笙没有回头。
“你醒了。”那声音透着喜悦。
慕笙扬起一边的眉毛，“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转身抬头看向站在房门口的池渊。
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的确是在做梦。”池渊靠近他，扶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从掌心传过来，其小心翼翼的姿态让慕笙忍不住侧目。
这是怎么回事？慕笙心中这般想到，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池渊抿起嘴，头发零散地从额头垂下，遮住了明亮的目光，“不过你可以拧一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又往前凑了一步，“嘶……你怎么真的拧啊？”
慕笙眼底的笑意如涟漪般散开。
“这只是暂时的。”池渊的另一只手用力搓了一下脸颊，“我们都没想到你会突然晕过去。”他的目光睃巡着慕笙的脸，仿佛在腹中斟酌着词句，犹豫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慕笙移开了目光，由着池渊将他按回床上躺好。他当着池渊的面，伸出两只手，握紧空气又松开，“感觉没什么不一样。”
池渊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那你呢？变回狗又有什么不同？”慕笙问道。
池渊想了想，说：“区别很大。”这是当然的，那是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体验，无力、痛苦、苦涩，连孤独都变得尖锐，将愤怒衬托得苍白，宛如荆棘自脚底而生，呐喊着想要撕开一切。但当他沉默下来，反复品味这几天来与慕笙相处的细节，顿时又生出一股坚韧的力量，支撑着他继续自己的生活。
“因为家庭的阴影而缺少关爱的霸总遇到了救赎后改过自新，听起来很不错。”池渊忍不住自我揶揄道：“但是这种人设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慕笙笑出了声，“你是吗？”
池渊问：“怎么不算呢？”他假装正色，“天凉了，该让慕氏破产了。”
“慕筱会找你算账的。”
“那就让他来吧，反正他从小就看我不顺眼。”池渊说得理直气壮，“更何况我还跟你结婚了，早就不指望他会对我有好脸色。”
“咳咳……”
“怎么了？”
“我是不是，”慕笙迟疑着，“忘记了什么事情？”
“比如？”
“我救过你的命。”
“没有。”池渊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可他越是这样的态度，就显得他越是心虚，好似被慕笙说中了事实。
池渊见慕笙的神情由困惑转而凝重，神情也变得痛苦了起来。
“别想了。”池渊制止了他，“想多了头会痛。”
“……”
“有什么关系。”池渊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是你还记得，那我们就是青梅竹马，要是你忘记了，我们就是先婚后爱，过程随便你。”
池渊这一副给你充分自由的模样让慕笙有些牙痒，实则结果没有任何不同。
慕笙气得失笑，牵起他的右手，池渊还没来得及激动，慕笙就一口咬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池渊“嘶”了一声，“到底谁才是小狗？”
就当还在梦里吧，慕笙用力咬了下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池渊感到尖锐的犬齿擦过他的手指，慕笙松开嘴时，池渊的无名指上留下了一圈齿印。
慕笙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往床的里侧躺了一点，将剩下的空间让给了池渊，重新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身侧的重量压了下来，池渊一边用手支着脑袋，一边张开右手五指，颇有些惋惜，为何这个印子留不了多久。
时间也差不多了。池渊从身后抱住了慕笙，悲欣交集的热情在他们之间回荡着。池渊对自己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弃那些自我折磨和否定，放弃那些会觉得比之前更糟的预想，能够再勇敢一点。
他凑到慕笙的耳边：“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小狗这么可爱，所以请你多看看我吧。”
*
“15号床，慕先生，您该吃药了。”护士轻柔地将药片和温水送到慕笙的病床前。
慕笙点点头，拿起药片放进嘴里，与水一并吞下，“多谢。”
见病人十分配合，护士的表情更加温柔了，她给慕笙换了药水，轻声说明今天的用药情况后，便离开了病房。
慕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询问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慕筱。
慕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予回答。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慕笙打着商量的语气，试图说服弟弟，“我想见池渊。”
一听这话，慕筱的语气顿时有些尖刻，“你跟池渊是商量好了吗？在医院办张家庭年卡怎么样？”
慕笙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慕筱收了声，但还是不服气。“我有什么办法能拦着你们见面！”
他干脆起身，打开了病房的门，一直等在门外的池小枸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好嘛，他们成了苦命鸳鸯，自己倒成了坏人了，没一个能让人放心的。
“人你也见到了，现在放心了吧？”说到底，慕筱还是有些发愁。慕笙的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这段时间正常到让他放松了警惕，“还是分不清吗？”
慕笙见池小枸正激动地朝他比划些什么，不禁问道：“我的狗呢？”
“你还惦记着你的狗？”慕筱大为不解，不是该更关心一下自己的病情吗？
“怎么了？”慕笙追问道。
“你自己出院后去把它接回来吧。”
当天下午，在慕笙的坚持下，医院给他办了出院手续。他带走了池小枸和床边的玫瑰花，先是返回了工作室，随后前往慕筱给他的地址。
是一座训犬基地。
慕笙跟着工作人员来到训练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狗群中的德牧。
“池渊！”慕笙喊了一声。
德牧听见了他的声音，有些犹豫地转头，像在确认他的方位。等见到真的是慕笙，连训练员的哨声都阻止不了它不顾一切地奔到慕笙的身边。
德牧不由自主地摇着尾巴绕着慕笙转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他已经没事了。
慕笙如平常一般俯身拍了拍池渊的脑袋，果然被它避开。
“慕先生，我们这里的训练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要带它回家。”
“可是——”
慕笙不容置疑地摇头，他理解对于其他小狗来说，训练是必要的课程，可池渊毕竟拥有着人类的灵魂，他相信池渊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基地的工作人员只能答应狗主人的要求。
重新回到工作室，无论是池渊还是慕笙，都产生了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慕笙干脆坐在地上，朝还傻站在玄关的池渊招了招手，“过来吧。”
池渊来到他的面前。
慕笙解开了它的嘴套，说道：“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我。”
池渊用额头顶了顶他的下巴。
毛茸茸的触感让慕笙眨了眨眼睛，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正轨，连池小枸都很高兴。不过正如他对慕筱所说的话，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首先，他一手抱着池渊的脖子，另一只手拨通了方浔的电话。
“老板，你没事了吗？”方浔关心的声音从那头响起，听得出他现在很忙，周围“喵喵”“汪汪”叫个不停。
被救下的流浪猫狗只要有一只还没有得到解决，方浔的工作就不能算是结束。就算有赵宜棠和其他志愿者们的协助，他这段时间忙得有些焦头烂额。慕笙的电话就像是一场及时雨，带来了更多的药和口粮。
感谢的话方浔已经说得太多了，“老板，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慕笙捏了下池渊的狗爪，被它无情地拍开。
他得到了池渊的同意，可以以伴侣的身份调动它账户上的一部分资金。这让方浔他们的工作有了更多经济上的支持。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慕笙问道。把救下来的猫狗留在救援基地里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下来他们也维持不了基地的正常运营。
“我准备组织一场领养活动。”方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之前借着救援直播在网上有了一点影响，趁着热度正好让更多人看到，把一些检查下来健康的猫猫狗狗们先送出去。”
“领养协议你看着办吧。”慕笙说道，“场地的话选好了吗？”
他可以想办法再进行一些适当的宣传，相信赵宜棠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在您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敲定了地址，随时欢迎老板和您的爱犬莅临救援基地视察。”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创十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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