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67、月夜

　　许是最近半个月的忙碌，以及中毒乌龙导致的身体疲惫，这一觉竟睡到了下午五点
　　季南翻身将脸埋到徐佳颖的枕头里，深呼吸了几下才终于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揉了揉头发抓过手机一看五点了，自责自己跟头猪似的

　　想到佳颖的妈妈可在别墅里，于是快速的洗漱换衣下楼
　　走下楼梯见陈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着一叠文件，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躬身在听她说些什么，不时恭谨点头
　　距离有些远，季南也不好过去打扰，只好站在楼梯边等着陈董结束了再过去
　　几分钟后，陈董合上了文件夹交给中年男人转头便看到了楼梯处的季南，随即转过头说了什么，中年男人便微微躬身后离开了
　　季南一时有点尴尬，不知自己有没有打扰到，只略微不安的站在原地
　　陈董却站了起来，冲季南微微招手
　　“过来”
　　季南走近了才看到陈董眼角浅浅挂着笑容
　　“陈董，不好意思，我……睡太久了”
　　陈董却打量了一番季南的面容，眼角的笑容渐浓
　　“这就对了，薏仁莲子安神助眠”
　　季南这才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睡得跟猪似的
　　“谢，谢谢陈董”
　　陈董却拍了拍季南的肩膀
　　“走吧，晚餐吃点儿鲜虾云吞，然后陪我散散步”
　　季南又是一懵……这刚睡醒就吃，真把我当猪了……但见陈董一脸温和，又不好拒绝
　　“哦……好”随即便随着去了餐厅
　　两人坐到餐桌时，厨师和管家已经把馄炖及几样小菜，准备好了
　　“尝尝看，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陈董说完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只馄炖吃起来
　　季南微微一笑，便也拿起勺子
　　“好”
　　鲜虾馄炖，无论从品相到口感，以及搭配的小菜，都比外面的精致可口
　　陈董见季南吃了一口，弯起眼角问道
　　“怎么样？”
　　季南拉过餐布擦了擦嘴才笑盈盈的抬眸
　　“唔～好吃”
　　陈董瞬间盈满笑容
　　“那多吃点，你太瘦了”随即也低下头吃起来
　　“嗯”
　　……
　　于是晚餐又在碗碟的轻微擦碰声里结束
　　只是季南实在不太明白陈董怎么突然间对自己这么温和
　　所以当陈董提出散步回灼华轩的时候，也是一脸呆愣茫然，只安静的和她走在盘山公路上
　　听着竹林里随着日暮渐弱的啾啾鸟鸣及此起彼伏的蝉沸
　　离开别墅很远又越过一段缓坡后，陈董率先开口打破长久的沉默氛围
　　“昨天和我说话的气势哪儿去了？”
　　季南一怔，看向陈董被温暖的暮色覆盖的面容
　　舒展的眉间看起来很是祥和
　　“额……陈董不生气就好，我昨天说话可能太莽撞了”
　　“但你说得有道理”陈董完了弯眉又转头继续向前走着
　　“我只是闲时读了一些书，但要论阅历，是不敢在您面前造次的”季南说着也缓慢跟随脚步
　　“你放松一点，别跟我身边那些人一样，我喜欢你昨天和早上的样子”
　　季南听她这么一说，还真就不自觉的松了松肩膀
　　“我只是疑惑，陈董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温和”
　　陈董又一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季南
　　“叫阿姨”
　　季南一愣，但见她一脸认真，还是开口了
　　“……阿姨”
　　“嗯”陈董这才浅浅一笑，又抬步向前续道
　　“你昨天说的话让我想了很多，我也想换个方式跟你们年轻人相处相处～唉！毕竟年纪大喽～怕孤单”
　　季南走在她身后，看着被渐渐变浓的暮色包裹的后背，再听她那一声短短的叹息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了那句“人到暮年空惆怅”的孤寂
　　“那您可以在这边长住，这边环境不错”
　　陈董则笑道
　　“你不怕我了？”
　　季南也浅浅一笑
　　“您不嫌弃我懒散，爱好也不入流才好，我为什么要怕您呢”
　　“这就对了嘛，其实啊，早上跟你种菜的时候，让我想起了童年生活”陈董说着就停下了脚步询问季南
　　“你不会嫌弃我唠叨吧？”
　　季南弯了弯眼角回道
　　“我喜欢听故事”
　　两人这才又缓缓向前挪动脚步，季南也安静的听她讲起了故事
　　“我们家世代从商，从清朝时做盐商小贩发的家，我爷爷那一辈改做古董，解放后我父亲借着祖产又做了地产，一直延续至今，我呢从小是跟着外婆长大的”陈董说着停下揉了揉腰，随即把手臂伸向季南
　　季南一愣还是上前扶住了她，站了片刻，陈董才又直起腰身
　　“走吧”
　　季南对她的故事来了兴趣，于是也继续扶着她的手臂询问着
　　“那后来呢？”
　　“嗯～我的外婆出生在大家庭里，是个大家闺秀。年轻时候喜好研究古籍文化，生下我母亲之后就突然转性，喜好农耕种植，于是我外祖父就在乡下买了块地，建了洋房。再到后来我也就被扔给了外婆养着，她除了看书就是耕地，我也几乎在地里田间度过了我的童年”
　　季南一听古文化，又来了兴致
　　“那您的外婆一定也教了你很多知识吧？”
　　陈董却苦笑着摇头
　　“教过，可惜我不感兴趣，加上年纪小根本耐不住性子，整天就想着去山上抓蝉，地里捉青蛙，下河摸虾，哈哈哈哈”
　　季南一听，忍不住羡慕
　　“唔～这样的童年时光真好～无忧无虑”
　　陈董随即又笑道
　　“你不知道，我每次摸了鱼回家拿给我外婆，都要被她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哎呦～那满院子的追，最后非得挨上几下才肯放过我”
　　季南听她叙述，脑子里立刻就联想到那种鸡飞狗跳的场景，毕竟自己儿时是和两个表哥一起长大的，舅妈揍他俩的时候那可不就是鸡飞狗跳么
　　不禁就笑了声
　　“那您后来呢？还去吗？”
　　陈董也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小时候可调皮着呢，头天刚挨了打，第二天照样捂着屁股下河”
　　“那您外婆后来还打吗？管不住应该也就不打了吧？”
　　“哎～后来还真就不怎么打了，再大一些啊我也就被我父母接回了城里念书”陈董说着语气也哀伤了起来
　　季南听故事听得起劲，就想听听她后来有没有再回去乡下
　　“唔～那再后来呢？”
　　陈董停下了脚步，看着已经渐渐隐去的落日，轻轻叹了口气
　　“后来啊，就是去医院见我外婆最后一面了”随即又缓缓向前
　　季南突然自责自己的好奇心
　　“阿姨～抱歉，我……”
　　“哎～没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季南也轻轻一叹，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向前走着，沉默了一会儿，陈董才又开口
　　“其实这大半辈子以来，不仅仅是为了稳住财富地位，而是肩上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嗯～您说”
　　我们家族世代从商，虽说树大根深，可一旦垮了，那些依附着主杆的产业就会受影响，甚至最底层的家庭有可能面临揭不开锅的困境”
　　季南也陷入了沉默，虽说世人各有造化，各凭因果，但确实人在有了角色身份之后自然就要承担角色责任，在其位不谋其政必将面临德不配位的顷塌
　　沉默着走了许久，陈董才又开口
　　“我是老了，许多事也渐渐力不从心，家族企业现在也为了平衡，不得不分割成两派。一部分呢是佳颖的大伯和他儿子掌权，而我们家呢暂时由我执掌，但佳颖现在又闹腾着要进能源行业唉，我是老了……”
　　季南在听完她叙述的这些，更加心疼佳颖了，但也缓声安抚着陈董
　　“嗯，我听她说过，虽然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但从大方向来看，全球人口即使能控制增长，也终究会面临能源危机，远了不说，能源经济的确是炙手可热的。况且这也对佳颖的专业胃口，她把所学用以带领家族企业走向新台阶，这很好”
　　陈董无奈的摇头叹息
　　“唉～我又如何不知呢，可终归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希望她安稳度过一生，不至于老来孤苦……”
　　“嗯……我能理解”季南直感觉胸口一阵闷疼，但还是静静的搀扶着她向前走着
　　又是一阵沉默后，不知不觉就已走到了灼华轩
　　陈董抬头看了一眼门楼，叹息了一声道
　　“开门吧”
　　“嗯”季南随即便应声掏出钥匙开了锁
　　进到院子开了灯，又陪着陈董逛了逛花园，借着灯光给她解答了一下各类植物的名称以及养护问题，便上楼各自洗澡了
　　待洗完澡出来，已近九点，在窗口看见月亮正要升起，开房门看了看，走廊尽头的客房是关着的……想来陈董怕是洗完就歇下了
　　于是季南便拿了吉他准备去楼顶弹琴，以缓解愁绪
　　站在楼顶借着明月看着视野里如水墨般的景致
　　远处接近市区的方向依然有明明灭灭的灯光闪烁，盘山公路两旁的路灯也让这幅水墨画不至于太单调
　　像极了自己的人生，27岁的人生轨迹，虽说前几年总想着和别人不一样，但到底还是如常人一般学习、工作、恋爱，走入婚姻，到底还是顺从了群体模式
　　散步时听陈董的故事，再回观自己的家世背景，祖辈也不过是不得志的秀才，解放后还挨过批斗。
　　父亲在婚后创过业，但当工业发展来临，他的肥皂厂因未及时跟上时代步伐而被浪潮淹没
　　也许文人学士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容易在经受挫折后一蹶不振吧
　　痛苦往往是文人雅士创作的源泉，他便整日沉溺其中，摆弄木雕，写字，喝酒……
　　自己无权去批判父亲是否懦弱
　　这与世俗角色的造诣无关
　　毕竟在这么多年之后，自己渐渐认识并挖掘到了灵魂深处的东西，不也沉溺于远离世俗的快乐中吗？也许这便是基因传承的玄妙之处
　　难怪家里的亲戚每次见到自己，打量一番总会说自己像极了父亲
　　如今母亲跟着大姐生活，三姐也有了新的恋爱对象，二姐则遗传了母亲的脾性，温柔贤惠相夫教子。
　　唯独自己，由着性子过着有佳颖陪伴的日子，享受着她的宠溺
　　人就是这样，曾经贫瘠时挣扎着温饱
　　满足之后又贪求精神。
　　那么自己唯一不同的是从挣扎温饱一步跨入了无欲无求
　　而今唯一珍视的便是徐佳颖，陈董跟自己聊那些的目的，自己又岂会不懂
　　即使她接受了佳颖与自己的关系，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将是孩子……
　　爸，你可知这么多年，尽管我理解了你曾经的一切，但对于自己只是你执念的牺牲品这件事
　　你可知这不是我有多努力去构建自我便能释怀的？
　　……
　　季南在发了很久的呆之后才坐到楼顶的椅子上，抱起吉他弹了起来
　　对着月光弹了不知多少遍，陈董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琴声很温柔”
　　季南的琴声也戛然而止，转过头就见陈董穿着睡衣，手上端着两杯牛奶走了过来
　　“阿姨～我以为您已经睡下了……”
　　“这么美的月色，我这个老太婆也想要欣赏一下再睡”陈董说着把牛奶放了一杯到季南的桌边，自己也端着牛奶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谢谢阿姨！”季南随即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
　　“唔～喝点牛奶，待会儿睡眠才好”陈董也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看着季南怀里的吉他续道
　　“你是个性子极静的姑娘，学多久了？”
　　季南笑着低头看了看吉他，惭愧不已
　　“也就半年，之前工作忙，也就学了点基础知识，练习的时间也不多，”
　　陈董则笑着点了点头
　　“但我刚才听了许久，琴声很柔软细腻”
　　不知是月色温柔还是陈董真的打算褪去角色外衣来近距离了解季南，语气柔软得像个平常人家的母亲般温暖
　　“谢谢阿姨的鼓励”季南想着她也许是还有话想和自己说，便把吉他靠到了椅子旁边
　　“女孩子家这样很好，养养心性，不沾染社会上浮躁的风气”
　　季南则喝了一口牛奶笑道
　　“嗯，每个人获取精神价值的途径不一样”
　　陈董也喝了一口牛奶，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你妈妈知道你和佳颖的关系吗？”
　　季南一愣，摩挲着玻璃杯，摇了摇头
　　“前两年我只跟我姐姐倾诉过”
　　陈董依旧语气柔软的问她
　　“嗯，那你姐姐怎么回答的？”
　　季南摩挲着玻璃杯，转头看向了远处，良久才答道
　　“她很尊重我，说无论我是什么取向，我都是她唯一的妹妹”也许是想到了那一夜爆发的压力，季南说完轻轻的叹了口气
　　陈董思考了一下又问
　　“是什么时候的事？”
　　“唔……就去年一月初”
　　陈董又一顿
　　“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时候佳颖依旧没有和你再见面，你为什么还会和家里人说这件事呢？”
　　季南则苦笑着看向她
　　“我其实是打算以后就一个人过完一辈子了，并不想和不爱的人结婚生子”
　　陈董略显颤抖的说道
　　“可是你才26岁呀，孩子～”
　　“阿姨～其实，我那个时候挺灰心丧气的”
　　陈董往椅背里一靠，良久才叹息着开口
　　“我没想到的是，你后来竟然从没打听过半点佳颖的消息。反而是佳颖派了人收集你的生活相关”
　　“您一定很生气……我知道”季南也颓然的靠进了椅子里
　　“生气也没用啊，她终究是我女儿，而且还不是你缠着她不放，而是她紧紧抓住你，但那个时候，她因为没能见上她爸爸最后一面，自我折磨了很久……我见着是心疼的呀……”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玫瑰花的气息，撩起了季南的一缕头发，抬手捋顺了依旧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陈董喝了一口牛奶才打破沉默
　　“把牛奶喝了，都快凉透了”
　　“……嗯”季南这才转头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陈董笑了笑
　　“你是个好孩子，我现在能理解我女儿为什么喜欢你……”
　　季南弯了弯眼角道
　　“阿姨，我们才相处了不到24小时呢”
　　陈董则溢满笑容，自信满满的看向季南
　　“足够了，撇开身份和年龄，我见过的人里，你是头一个让我感受不到任何一丝贪婪欲望的人”
　　季南则傻笑着说
　　“嘿嘿，您也不怕我是装出来的呀？”
　　陈董伸手就拍向了季南的膝盖
　　“你要是那样的人，当年早拿着那张支票去挥霍了，傻孩子～”
　　季南则笑得眯起了眼睛，随即又想起她和佳颖的问题，随即直接转了话题
　　“阿姨～其实比起我和佳颖，我更希望您和她能化解矛盾，我希望她快乐，因为，妈妈只有一个”
　　陈董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我也会像和你相处这样去和她相处，尊重她理解她，接受她，毕竟我也只有一个女儿”
　　季南瞬间就一阵鼻酸
　　“其实我是最没有资格来劝您的，因为我也有责任”
　　“傻孩子，你才有资格劝她”
　　季南止不住的点头
　　“嗯”
　　随即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都静静看着月亮许久
　　陈董转过头喝掉了自己的牛奶，看了许久季南的侧脸才又开口
　　“那……你们今后怎么计划的？”
　　季南微微一顿，摩挲着手指，但还是转过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阿姨……我……”迟疑了半天，季南依旧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陈董则叹了口气，良久才缓缓开口
　　“孩子，我可以接受你们在一起，但家族里不好公开，这个相信你能理解……”
　　季南立即打断道
　　“阿姨，我并不想公开，就像我昨天和您说的那样，我认为我的幸福并不需要观众”
　　陈董则伸手拍了拍季南的手
　　“好孩子，但你们得考虑考虑将来，孩子最好还是你们自己生，领养的总归是别人的骨血”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直扑季南的口鼻，依旧是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对方期待的目光
　　见季南不说话，陈董又续道
　　“我年纪大了，集团的事迟早是要交给年轻人去做主的，我也累了，只想过过平凡日子，做个寻常老太太，儿孙承欢膝下么这辈子就算完满了”
　　季南张了张嘴，却只觉得胸口闷疼
　　“……嗯”
　　陈董见她回应了，眼角眉梢瞬间盈满笑容
　　“那你要好好养着身子，以后就别去上班了，还有你妈妈那边，你挑个合适的时机，接过来见见”
　　季南又是一整个瞳孔地震，从昨天到今天，一切都不在自己原本的预估之中
　　“……那个，我可能得花时间去做做工作……毕竟我妈也出生在旧时代……”
　　陈董却打断道
　　“哎呀我知道，反正最重要的是你得乖乖听话，养好身体，我呀也想通了，多个女儿挺好，比多个女婿还得防着他算计我的女儿要好！”
　　“……”
　　“等佳颖下次回来，我们也多商量商量，现在不是科技发达了？”
　　季南只觉得她再说下去自己估计整个内脏都要地震了，但见她兴致勃勃的又不好打断
　　“嗯……”
　　“对嘛，那应该可以做双胞胎，龙凤胎对伐？”
　　季南只觉得头上冷汗已经出来了
　　“……嗯”
　　陈董双眼冒光，此刻真的就是个急着抱孙子的寻常老太太，手轻轻一拍，笑得合不拢嘴
　　“哎！那你可要养好身体！还有啊我跟你说…你别怕……”
　　……
　　“……那个……”季南此刻是整个掉进地震带里了
　　陈董此刻正在自己的憧憬里乐不思蜀，根本顾不得季南，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而季南只有傻愣愣的嗯嗯嗯
　　待终于说完，陈董才抬手看时间
　　“哎呀，都快十一点了！走走走，下楼睡觉”
　　说着就站起来拉季南
　　“……哦”季南只好站起来拿起吉他跟着她下楼
　　待终于进到卧房，关上了房门，季南直接趴到了床上，仍然觉得床也在旋转，仿佛自己倒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将要被吞噬
　　床头的手机震了好几下，也害怕去拿
　　直接抓起枕头盖住头……
　　结果手机又是持续的震动，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直接抓过来点接听
　　“喂～”季南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老婆？……你睡了？”
　　“还没有……”季南依旧觉得天旋地转
　　“那你好好儿说话！怎么一整天不回我信息”
　　季南这才坐起来，但依旧不想告诉她陈董在灼华轩的事
　　“因为……因为我今天当了一天的农妇，耕种很累……”
　　“哈哈哈，那你也不能不理夫君”
　　季南正遭遇地震呢，根本没心思开玩笑
　　“你在干嘛？”
　　“唔，我刚离开公司，准备去吃晚餐”
　　季南又颓然倒下，愤愤的摩挲着枕头套
　　“哦……那你吃了快回去睡觉”
　　徐佳颖却来了逗她的兴致
　　“唔～夫君在外孤单寂寞，又到处是异域美人，唉～”
　　季南也只是焉焉的答道
　　“哦……那你去吧……妾身失德……恐侍奉不好夫君”
　　“徐太太～你这么大方啊？”
　　季南此刻根本就只想安静的待着于是想快点结束电话
　　“唔！去吧！我困了”
　　“真的困啦？我还想要不要试试上次跟你说的……”
　　季南直接气得拉过枕头就盖住头，似乎这样就能让地震停止
　　“徐佳颖，你……！”
　　“怎么？”
　　季南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我真的困了，你要玩就去玩”
　　“……生气啦？我开玩笑的嘛”
　　“……没有，我真的困了，晚安”
　　季南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两天够震惊的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
　　随即徐佳颖发了一堆有趣的表情过来，季南也只回了两个字：晚安
　　徐佳颖，晚安，可我很不安，还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