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25、一夜荒唐

　　时间或许会安抚淋过雨的人，平复疲倦的悲哀
　　可对于一个淌着破碎长大的孩子
　　记忆中属于徐佳颖的那场童话
　　都随着自己的天真无畏，被切割

　　即使于少年老成的心而言，弥足珍贵
　　只能于平庸尘俗中，一刀又一刀，亲手剜割

　　本以为，无论与她之间算不算是爱过
　　至少，奋不顾身过
　　即使她固执的堵自己不会让别人靠近

　　无论选择告别是出于理智还是偏执
　　时间与忙碌，总会缝合那个血洞
　　可家里的角角落落，楼下的街道
　　附近的超市
　　处处是佳颖的影子
　　总在自己忙到疲惫不堪，无力思考时
　　化作钝刃，在那血洞上来回剌过
　　愈渐疯狂……
　　……
　　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会选择如何处理？
　　再理智的人，基于疲惫生活与自己的傲骨
　　处理这种痛苦的方式，可用愚蠢和荒唐来形容
　　……
　　两个月后

　　基于越发失控的失眠，疲惫不堪的一天结束
　　总是需要酒精安抚睡眠，甚至加了本地拉拉群
　　……
　　这城市充斥着诱惑，灯红酒绿之中也尽是欲望
　　莫名其妙的人，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
　　比如线下聚会，这种交换寂寞的场合
　　对于季南来说，只是求一个喧嚣的角落，制造安宁

　　沉默寡言，是守着对她的承诺……
　　不拒绝伸到面前的酒杯，是为自己的傲骨
　　……
　　这天依旧是在忙完一天的工作与课程之后
　　来到了酒吧
　　昏暗的灯光里挤满了肆意挥洒欲望的人
　　季南坐在角落里，摩挲着手里的酒杯
　　思绪却早已穿过烟尘酒气，飘回了那片光影
　　……
　　……
　　趴在栏杆上看钢管舞的阿川转头看了一眼季南
　　又瞥了一眼另一个角落里的女孩儿
　　便走到季南身边坐下，和季南的酒杯碰了碰
　　“嘿～看那边～她又来了”

　　回过神的季南也只是抬起手灌了一口酒
　　阿川是季南唯一愿意浅聊几句的人
　　T，群昵称“阿川”
　　话不多，不八卦，浅聊两句也不错
　　对于阿川说的她，是阿川女朋友的闺蜜
　　季南瞥了一眼栏杆处站着的另一个女孩儿
　　“～你还是去陪你女朋友吧”

　　阿川又看了一眼另一个角落，说道
　　“你真不想了解了解？”

　　季南只轻轻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又打量着阿川那被灯光照得五颜六色的头发
　　无奈的笑道
　　“你知道的，怪人！只求一醉！”

　　阿川见状也只笑笑，又碰了碰季南的杯子
　　喝了一口后就走向栏杆处，搂着她女朋友说着什么
　　……
　　而季南只用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人影
　　灯光太暗，酒精迷蒙了双眼……呵～看不清
　　随后抬手一口咽下剩余的酒液
　　便起身离开了酒吧
　　……
　　站在路边打车时，季南才放松了警惕的神经
　　对着夜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呼……按流程，酒精该上来发挥它的存在价值了
　　可以回家睡上几个小时了
　　……
　　对徐佳颖的思念，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
　　而是愈演愈烈
　　……
　　对自己的折磨也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连续几月的工作，学业，买醉
　　换来的是智齿发炎，导致季南高烧在公寓昏睡
　　幸运的是两天没上班，引来了萧景明
　　让季南不至于沦为，病死也无人知晓的下场
　　在萧景明把季南背往医院打了几天点滴
　　……
　　疲惫的生活依旧是需要继续的
　　当然，还有颓靡不自知的状态
　　又持续下去两个月
　　……
　　这天季南依旧在下课后回到家
　　在公寓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打车去了酒吧
　　……
　　正坐在角落里看那些刚认识不久
　　就肆意搂抱亲吻的女孩子……
　　还有因为分手，买醉、哭闹撒泼的……
　　呵，好不热闹……
　　可我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却来找宁静……

　　阿川顶着帅气的发型坐到了季南旁边问道
　　“要不要过去？”
　　说着示意季南看另一个角落里的桌子

　　季南转头看了一眼，是阿川女朋友和看不清的女孩儿，轻轻叹了口气，碰了碰阿川的酒杯
　　“不了，你们玩儿”

　　阿川轻轻拍了拍季南的肩膀
　　也就站起来去了那张桌子，许是几个月下来……
　　也习惯了……

　　季南也继续靠在沙发里，于灯红酒绿之中
　　麻醉被徐佳颖充占据的大脑
　　……
　　此刻的自己，是游荡在回忆里的孤魂野鬼
　　而那回忆里有一株腐草向着月光奔跑
　　月光挽起她的每一条神经，缠绕她身体的纤维
　　钻心裂肺后绑上六万斤巨石，可她好轻
　　轻得像一个梦……爱到底是什么呢？是一个梦？
　　……
　　正在季南被酒精裹挟大脑的时候
　　那个女孩儿走到了她旁边，问道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我不吵你”

　　季南扶着额头，迷蒙的瞥了一眼，灯光昏暗
　　只看见是穿的长裙，微卷的长发自然的披散着
　　五官着实看不清……
　　呵～无所谓，只要别吵就行
　　便瞥了一眼旁边的沙发，示意她随意

　　随后就看见在远处看表演的阿川和她女朋友，
　　朝着她和身边的女孩儿举了举酒杯
　　季南也端起杯子，隔空碰了碰
　　一口喝光后就站起来往出口走
　　也不管坐在旁边的女孩儿
　　……
　　太晚了，按往常的流程，回到家的时候，酒精刚刚好上头，就能快速的入睡，第二天醒来就能洗澡去忙了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个月，那个女孩儿每次都是这样安静的坐她旁边，看她喝完酒，再看她起身离开，从不多说一句话
　　……
　　直到八月底，季南先崩不住好奇，向阿川打听这个女孩儿，才得知这个女孩儿喜欢她很久了
　　……
　　“季南，你可别被她柔弱的外表欺骗了，我女朋友说她是娘T，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喜欢你倒是肉眼可见的执着！你要是情伤疗得差不多了，不妨试试？”

　　季南不喜欢被不想深交的人看穿，便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羁的回道
　　“呵……情伤？我有说过我有情伤吗？”

　　阿川笑了笑说
　　“那你躲人家干嘛，那姑娘～
　　也不是玩儿不起的主儿，怎么，你怕啥呢？”

　　“别，我只是睡眠不好，只求一醉！，没想过玩儿……”
　　随即喝完酒之后便起身离开了酒吧
　　直到站到路边，才撑着迷蒙的双眼
　　看着四处闪烁的霓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呵～情伤？对于我这样的乞讨者，好奢侈……
　　……
　　随后的生活似乎在公司，学校，酒杯中
　　于季南心上的血洞形成了种怪异的平衡
　　直到徐佳颖的企鹅信息出现
　　又将那个血洞剌出一条更大的血口子

　　“南南，我很想你
　　这边的生活同样也充满了各种诱惑，你呢？
　　过得还好吗？”

　　季南的直觉想来敏锐，从这字里行间嗅出徐佳颖的身边定是如她预估般那样，出现了别人
　　……
　　呵，庸俗的诱惑像一把利刃，刺破了我最初的梦

　　呵，她从来就没有奢望，甚至要求过徐佳颖要为了一个约定而为她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她发来这样一条信息做什么？
　　夜，又如期而至，这一夜的季南又在忙碌之后去了群里的线下活动，唯独不同的是这一夜的季南拉着那个女孩儿喝了很多酒，好像还哭了
　　……
　　第二日早上，季南被一阵剧烈的头疼折磨醒
　　努力睁开眼睛看了四周
　　好陌生……
　　心跳声？陌生的气味？

　　惊得一抬头，便看见同样不着寸缕的……女人？！
　　慌乱之下赶紧坐了起来，不敢再回头！
　　瞥了一眼一地狼藉，凌乱不堪的衣物！

　　胸口似炸裂般的生疼，似乎将有烈焰即将爆炸
　　头脑也处于一片混沌，只有太阳穴像被电钻击打般，正处于撕裂边缘
　　来不及多作反应
　　身后就传来那个女孩儿的声音
　　“……唔…你醒啦？”

　　季南只觉得耳朵里全是轰鸣声，似乎还在昨夜那充斥着劲爆音乐的酒吧里
　　尽管那个女孩儿坐了起来
　　惊惧之下，更是不敢看她一眼
　　“！你……我们……这是？”

　　女孩儿似乎也还没完全酒醒
　　但声音状态似乎比季南的状况要好

　　“～你昨晚喝了很多酒……我也喝了不少……然后你一直抱着我哭！还喊我什么颖的……我也记不太起来了……后来阿川她们把我们……带来酒店……”

　　季南顺着她的说辞，努力的搜寻着记忆
　　可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慌乱之下拉开了被子……
　　下身也是光着的……不着寸缕！

　　……颤抖着呼吸挪开身子……
　　随着一块桃花大小的殷红血迹印入眼帘
　　胸口似被一块千斤巨石重重的砸下
　　摧心剖肝，不外如是……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处痕迹…不知该作何反应
　　女孩儿也够过身子一看，一瞬间也慌乱了

　　抚摸着季南的后背说
　　“季南……我……真没想到你……昨晚你很主动……一直抱着我……我实在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你也知道…我对你……”

　　而此刻的季南，已经彻底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不敢抬头看那个女孩儿一眼
　　疯了！我都做了什么

　　女孩儿慌张的试图抱季南，却被极度厌恶的推开了
　　“别碰我！……我要走了……”

　　季南说着便下床捡起地毯上的衣服
　　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强忍着鼻腔的酸涩，和胸口剧烈的疼痛
　　一眼也不敢看床上的人
　　颤抖着双手，一件件把衣服穿上
　　佳颖…佳颖…

　　床上坐着的女孩儿也慌乱的挠着头发，呆愣愣的看着季南，直到她已经在角落里找到鞋子时，才慌乱的喊道
　　“季南！等等…！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很久了”
　　说着又下了床

　　季南听到动静，更是不敢回头，只颤抖着呼吸
　　冷冷的低喝道
　　“你……疯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过是初夜罢了……昨晚的事……我自己要负主要责任……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我……走了”

　　说完依旧是没回头看一眼，便拉开门
　　再狠狠的摔上了门，离开了酒店
　　……
　　出了酒店
　　被刺眼的阳光晃得一阵头晕目眩
　　明明是火热的季节，可身体却似掉进了冰窖
　　佳颖……别人总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我孱弱的心脏
　　……
　　失魂落魄的打了车，才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上午十一点
　　还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萧景明在九点多打的，一个是……徐佳颖在凌晨四点半打的……外加她发的短信
　　颤抖着手指打开信息
　　凌晨三点
　　“南南……我心慌，你在哪里？”
　　鼻腔一阵剧烈的酸涩
　　赶紧偏头看向窗外……

　　看着窗外被艳阳包围的城市
　　胃肠涌起一阵恶心
　　……
　　强忍着快要决堤的眼眶，给萧景明发了短信
　　：主管，我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假
　　发完又盯着徐佳颖的短信
　　终于在快要捏爆手机前关了机
　　……
　　回到家
　　打开冰箱灌了几大口冰牛奶，便冲到浴室
　　打开冷水坐到了淋蓬头下
　　仿佛冲刷的不是淤泥，而是自己碎裂的梦境

　　当冷水浇下时
　　人生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心底那个声音在高喊着，尖声嘲笑着
　　季南！你混账！垃圾！
　　你把信任弄丢了！你比以前还脏！不配靠近她！
　　哈哈哈哈
　　……
　　佳颖…！～…
　　到底是这个世界脏，还是我脏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更不知悲伤是什么
　　我只是想放声大哭
　　我以为放过了我们，可我半梦半醒的活着
　　也将我们的赌注…丢进了昏暗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