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战神一枝花》来个土豆

2、我想带你走

　　放完花灯，赏过烟花，归梦随着云遥踏上了回山庄的路。
　　明月皓洁，两人肩并肩走在通向山庄的山路上。一路上，归梦兴致勃勃回味在集市上所见的美景美食，云遥却是全程沉默，板着脸好像灵魂出窍了。
　　“师父？”
　　突然归梦极认真的叫了云遥，一时间云遥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了一声后便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自从我买完花灯回去，你就一言不发，像有什么心事。”
　　“你看出来了啊……”云遥叹气道。
　　“到底怎么了？”看师父叹气，归梦连忙追问。
　　“我可能遇到麻烦了。”云遥平静道，锦川的突然出现可不是个大麻烦吗？
　　“师父别担心，不管多大的麻烦我都在，我都帮你把它处理掉！”归梦信誓旦旦的看着云遥道，眼神无比坚定。
　　听他这么一说，云遥望着他愣怔了片刻。除了点感动更多的反应是想笑。这几百年里虽说自己也多多少少教了归梦些法术，但锦川可是被天君重点培养的神之子。他的师父肯定比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废神师父厉害的多，锦川真要是想和归梦硬碰硬，归梦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云遥心里很是清楚结局，但他可不愿伤了小徒弟一片心意，勉强笑了笑道：“那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见云遥笑了，归梦的紧张情绪才淡了下去。
　　两人相视而笑时，一只风刃冷不丁朝两人中间飞去。云遥反应迅速下意识推开归梦，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脚。
　　躲过风刃，两人一同看向身后幽暗的树林。只见一个一袭黑衣的高挑身影从树后走出。那黑影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们？”反应过来的归梦质问道。
　　面对归梦的质问，黑影不屑一顾。握紧拳头扫了眼归梦，不等归梦反应人已经来到他面前，之后一记重拳落下，好在归梦及时回过神抬手接过了黑影的进攻。
　　两人顺其自然以拳脚代替了话语，一拳一脚里都毫不留情，那架势都只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两人的攻防里都夹带着驱人气场，没了神力的云遥甚至无法靠近，只好在一旁观察这场比试。他从一开始就盯着那个黑影目不转睛，那一招一式都让他格外熟悉，那不就是他当年亲自教给小殿下锦川的招式。只是看着眼前长大的锦川，云遥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两人所用的招式不相上下，毕竟都是云遥所授。只是锦川的神力强势，这让归梦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最后在归梦一个喘息的空隙里，锦川一拳砸在他肩膀上，直接将人打出十几步远。
　　“殿下！”
　　就在锦川一步步走向归梦时，云遥的一声呐喊让两人都停下各自的动作看过去。
　　“殿下若是找我，那我就在此地，还请勿要伤了无关之人。”云遥声音清冷，直视着锦川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避。
　　黑影在和云遥对视了片刻后缓缓低头摘下面罩，“你这次就能认出我了。”
　　黑影抬头，正是锦川那张好看的脸，只是此刻带着些捉摸不透的苦笑。
　　听锦川这语气，云遥深感无奈，心想锦川是在怨恨自己在桥上没能及时认出他。
　　“天色已晚，殿下若有要事，等我先带小徒弟回去安顿好再来奉陪。”云遥平静道。
　　“我和你一起去。”锦川回应。
　　这是怕我跑了吗？云遥不由想到这里，只是自己现在一介凡人，跑又能跑到哪去呢？不过既然殿下不放心，那就随他去了。
　　“若殿下执意如此，便一同走吧。”
　　回到山庄里，云遥带锦川到他的小院里叙旧。虽说是叙旧，但却没有一点熟人之间的热情更多的是相对无言。
　　石桌旁，两人相对坐下，云遥见锦川一言不发，便率先开口道：“殿下此次前来，是有何要事吗？”
　　听云遥不冷不热的话语，锦川怔怔望着他半晌才开口，“别叫我殿下，像以前那样叫我名字就好。”
　　“殿下就是殿下，我们还是划清界限好。”云遥看了眼锦川强忍平静道，实则他内心在锦川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软了下去，他真的没想到锦川酝酿了半天的话竟然是这样的，但他必须要装出这副不在乎的表情。他既然决心做一个凡人，就不想再和天神有任何联系，这里面自然包括锦川。
　　锦川听罢眼里闪过一丝低落，而后吸了口气道：“我想保护你，要带你回天上。”
　　云遥不以为然，道：“我在人间三百年不曾有难，殿下保护一话谈何说起？”
　　“鬼界日益动荡，你毕竟是天界战神，他们在追查你的踪迹！”
　　“多谢殿下提醒，但我现在只是一介凡人，早就不是什么战神，回不去天上了。不过殿下也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靠你那个徒弟吗？他根本就护不了你，况且他可是鬼族！你就放心把他留在身边？”
　　“你用神眼看过了归梦？”听到鬼族的字眼，云遥语气瞬间冰冷，望着锦川的眼神也蓦然变得凝重。
　　“……”锦川一时顿住，片刻后沉声道：“即使我不说，你也知道他是鬼族不是吗？你当时救他的时候，难道会不知道他是鬼族？”
　　“这不管你的事。”云遥撇开眼睛不再去追问锦川，他的回答已经说清楚了。此时此刻云遥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神眼需要有很高神力的神才能开启，耗费神力却能看清万物根本，他一方面惊叹于锦川神力的突飞猛进，另一方面又担心归梦身份暴露恐生灾祸。
　　“你不是向来厌恶鬼族吗？现在怎么就能接受和一个鬼一起生活？”锦川的语气里染着些讽刺，他不喜欢这样善变的云遥。
　　神族和鬼族一直都是敌对关系，三百多年前的神鬼大战中更是让云遥失去了挚友白故战神，不久后云遥便自甘陨落人间。
　　“归梦陪我在人间三百余载，他是人是鬼我早就不在乎了，只要他心存善念，我断不会弃他不顾。”云遥平静道，“我决心在人间苟且偷安，殿下就当没见过我回去吧。”
　　听完云遥一席话，锦川咬紧牙关不再说话。他此次下凡，从见到云遥的那一刻就能感到他给自己的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云遥年少轻狂，肆意洒脱，现在的他波澜不起，不苟言笑。倒变得很像另一个人，白故。
　　白故是神族的一位战神，也是云遥的师哥。两人同为神族战神，一同长大的情谊让两人情同手足，两人相辅相成曾是神族最强大的守护者。但在神鬼大战中，白故以身为祭封印鬼王，随鬼王一同消失于世间。大战后不到两个月，云遥也陨落人间，双战神逐渐在神界成为了一个年代久远的传闻。
　　每每回想这段记忆，锦川心中总是无比懊悔。
　　他认为当年云遥陨落自己是可以制止的。神鬼大战后的云遥整天把自己关在战神殿里不见人，有几次锦川去看他都是一副颓败无神的模样。那时候他便隐隐感到可能会出事，却因为神君安排的任务繁多终究还是忽视掉了。终于在一天傍晚，云遥肯走出战神殿去见了锦川，还送了他那颗珠子，就在锦川以为云遥看开的时候，第二天却传来了云遥陨落的噩耗……
　　“云遥，你变了……”锦川望着面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云遥艰难的说出这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殿下，世人都会变，我也一样。”云遥听锦川的话觉得好笑，认为他是把战神云遥看的太重了，一时接受不了现在的凡人云遥。
　　“都是我的错……”锦川低头忍不住叹息。
　　“你说什么？”见锦川脸色不好，云遥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我当时多去陪陪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选择陨落了？”锦川再次抬头，眼角已经泛红。
　　“这不是你的错。”云遥心头一紧，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样反应剧烈时似乎为时已晚，锦川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并且已经看透了他还是那个心软的战神。
　　意识到这点后云遥也索性不端着什么不近人情的脸面了，首先他可不想安慰眼前这么大个人，其次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任何人的错。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留在神界每天都度日如年，陨落不是坏事，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直到今日也不曾有半点后悔。”
　　“可你在人间过的好吗？你把自己活成了白故的样子……”锦川哑声质问，心想许是云遥自己也没发觉，他变得越来越像白故了。
　　“……”听到这话云遥微微启唇却说不出半句话，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锦川见云遥这般无神内心满是自责，自己竟无意间戳了他痛处。他放软语气，走到云遥身边摊手，把当年那颗珠子递到他面前，“这灵珠有你的法力，你既然不想回去，就把它带在身边也好防身。”
　　云遥望着珠子犹豫了，毕竟这是他送给锦川的礼物。他想拒绝但一抬眼就看到了锦川坚定的眼神，想来殿下现在早就不需要自己保护了，收回珠子也算是和他彻底断了联系。
　　想到这里云遥伸手去取珠子，在指尖碰到珠子时，锦川毫无预料的握紧了云遥的手，云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锦川拥入了怀中。
　　“云遥……你能不能让我也留在你身边。你知道我方才见到你那个徒弟有多羡慕他吗，你亲手把他养大，从没让他受过离别之苦，看着他的时候，你可会想到在神界也有一个孩子一直在等着你。”锦川觉得委屈极了，这种重逢的场景是他不曾想过的。
　　听锦川在耳边真情流露，云遥心头泛起阵阵怜惜，当年自己决心离开神界的时候始终不曾跟他认真道过别。
　　“神族的殿下也会羡慕一个凡人吗？”云遥沉默过后玩笑道。
　　“会！神也有感情，也会因为思念的人寝食难安。”锦川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云遥再次沉默，锦川说得对，神也有感情，不然自己也不会三百多年了还对白故念念不忘……
　　“那就在这里留住段时间吧，尝尝人间的苦日子。”云遥把锦川从自己身上推起，让他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好。”对于云遥的让步锦川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
　　见锦川这般了当，云遥不免担心自己的决定是否过于草率，若当时候锦川不愿离开不就更麻烦了……想到这里云遥不免头疼，但在看到锦川感激的表情后终是说不出什么了，心头一横什么也不愿想了。管它那么多呢，车到山前必有路，且行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