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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点事都做不好就滚回英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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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兰卿不无尴尬地点了点头:“多谢马公子理解。”
“不打紧。”马崇霖捋了把被夜风吹散的额发,说道:“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林公子,林公子可还方便?”
林兰卿好奇:“什么问题?”
“林公子是坐暨明号回国的,我听闻船在航行到南海时被一群混入的海盗劫持了,确有此事吗?”
马崇霖说话时烟雾顺势吐出,在他眉眼间弥散开来,看不清他的神情。
林兰卿有些惊讶:“确实是这样,当时海盗挺多的,差不多有十几个。不过报纸并没有登这件事,马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马崇霖说:“暨明号有我父亲一笔微薄的投资,他想拓展在英国的贸易,但是第一次航行就发生这种危险事件,我想父亲应该是担心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就下令封锁了消息。”他看向林兰卿,“林公子可有受伤?”
林兰卿摇头:“他们很快就被保安控制了,绑去了仓库,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那真是万幸。”马崇霖直起身,拍了拍林兰卿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走吧。”
被他这么一说,林兰卿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出来多长时间了,几乎立刻预见了林祎景阴气沉沉的脸,吓得他一哆嗦,赶忙说:“是,是,我们快回去。”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林兰卿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在左顾右盼什么,直到视线扫到他身上,那双眼里的焦燥瞬间转化成了怒火。林兰卿一缩肩膀,马崇霖从他身后紧随而出,倒是让正要发作的林祎景及时打住,免去了一场风暴。
宴会结束的时候郑嘉欣已经醉得彻彻底底,林祎景负责做好最后的送客,林兰卿则扶着她先回车里。喝醉的人走不了路,林兰卿几乎承担了郑嘉欣所有的重量,走路有些艰难。
“王老板,不带赖酒的,我都干了,您可不能欺负我一个女人……”郑嘉欣还在说胡话。
林兰卿看了眼她被酒精涨得通红的脸,心里不免泛起阵阵心疼。
电梯停在了一楼大厅,陈达伯就在门口接应,他小心地把郑嘉欣搀扶过来,林兰卿才得以松口气。
这时,旁边的旋转楼梯突然传来声响,是几个人走了下来,林兰卿随意望去,下一秒却像凭空被人打了个巴掌般捂着脸转过身。
陈达伯问:“少爷,您怎么了?”
林兰卿背对着他,声音也刻意压低下来:“没事,我——我去下卫生间。”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那个顾二小姐,居然也在这时候下来了,真是赶巧。刚刚在露台的时候,他跟顾二小姐有过很短暂的对视,就算天色很黑,也不能保证就没看清他的长相。保险起见,还是躲着为好。
林兰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撑着洗手台,留意着外头的动静,准备那几个人都走光了再出去。
“今天顾家的生日宴办得可真气派,你看那些酒啊烟啊,全是进口货。”
不知是哪个隔间的人在说话,语气间带着黏糊的酒气。
很快,林兰卿就听到有人回应:“那当然,顾家两个小姐可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自然得办得风风光光。”
“你觉得,是大小姐更好看,还是二小姐更好看?”
“你还选上了?人家姐妹俩可都结婚了,哪个家世不比你好,你就别惦记了。”
“嘿,你这人,我又没那个意思……”
那两人又插科打诨了几句,林兰卿却跟耳朵被堵住了似的,完全听不进去了。
顾二小姐结婚了?
那她跟马崇霖那是在?
林兰卿的意识游离了片刻,等缓过神来时,他只看到镜子里自己一片空白的脸。
……马崇霖,你好大的胆子。
一辆通体黑亮的梅赛德斯缓缓驶出华懋饭店,纵使是在夜晚,窗帘也仍紧紧闭着。吴月如抱着手,脸上神情可谓阴沉,轻启薄唇:“说说,为什么要替林家解围?”
她目视前方,话却是冲身旁人讲的。马崇霖手肘搭在车窗上,用手扶着额头,闻言先是闭了闭眼,像是不愿意搭话一般,但还是开了口:“那么多人在,我只是不想让场面冷下来。何况今晚的宴会不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吗,来了又故意让人难堪,倒也落人口舌。”
吴月如冷哼一声:“这林家想攀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既有所图,那便是下位者,我不接她林太太的酒又能如何呢,她还不是得腆个笑脸给自己找台阶,轮得着你替她解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怕得罪人宁愿自降身份,马家就没比你还懦弱的人。”
她在私下对马崇霖向来不留情面,甩甩帕子,换了条腿翘着。
马崇霖也习惯了她这个态度,并不理会,只是淡声道:“你别忘了,我们今晚是有目的的,要是闹僵了,父亲那边怎么交待。”
吴月如沉默了会儿,随后抬起眼皮看了眼马崇霖:“那你跟林家老二,来往得怎么样?”
马崇霖表情没变化:“挺好的。”
他自是没把天台那幕当回事,跟女人接个吻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吴月如收回目光,嘴角挂着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好好表现,要是真发现他们家勾结外党的证据,也算立了大功,你爸说不定还能嘉奖你一番。”话末,她又开口,语气里透着丝冷意,“这次算你运气好,只有你有机会频繁接触林家的人。不过,你可别趁机觊觎一些你不该觊觎的东西,襄民和颂慈他们过不久就从香港回来了,到时候——”
“你放心,”马崇霖打断她,“我不会跟兄长们争夺属于他们的东西。”
吴月如听了这话没表态,只往座位里靠了靠,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得意。
林祎景是自己开车回的家,一进客厅,就见林兰卿穿着睡衣,裹了条毯子坐在沙发上。屋里只亮着一盏水绿色的小台灯,林兰卿正在看书,听见动静后抬起头,招呼一声:“回来了。”
林祎景不作声地将主灯打开,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这么晚看什么书,赶紧去睡觉。”林祎景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他这么说着,自己却也没有往楼上卧室走的意思,反而也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跟林兰卿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随手将领带扯松。
林兰卿垂了垂眸子,合上书,上半身往林祎景的方向倾斜几分,神色有些犹豫:“哥,我想问你点事儿。”
“什么事?”林祎景仰躺着,闭目养神。
林兰卿舔了下嘴角:“你跟马崇霖打过交道吗?”
林祎景眉头轻蹙,思索了片刻后说道:“算上今晚,不超过五次。”
那比他熟。林兰卿又说:“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林祎景微微睁开眼:“你想问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心思被戳破,林兰卿不无尴尬,下意识地拢了拢毛毯:“我就是感觉,他好像跟大家说的不太一样。”
“今晚相处得不愉快?”林祎景直觉敏锐。
“不是不是,没有不愉快,他人挺好的。”林兰卿连连摆手。
“那是哪里不一样?”
林兰卿噎了一下。
他已经答应马崇霖,不会将今晚的事说出去,那就必须得做到,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感觉跟他不是一路人。”
林兰卿说的是实话,一个学生跟已婚妇女偷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几乎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他斟酌道:“我觉得我可能跟他搞不好关系,要不跟父亲说说,再想想别的办法。我听马崇霖说他们家也想往英国那边发展,那正好——”
“林兰卿,你觉得父亲为什么交代你做这件事?”
林祎景的声音乍然响起,像一块冒着寒气的冰:“你当是闹着玩的?说不做就不做了?”
林兰卿心里一颤,顿时噤了声。
吊灯的光线在夜晚显得有些刺目,林祎景的话听起来也有些刺耳。
“你跟马崇霖今天才刚打过照面,回来就告诉我跟他处不好关系,你就这么怕麻烦是吗?父亲没让你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吧,马崇霖跟你不是同龄人吗,同龄人你都相处不好,那你还有什么能耐?”林祎景颇具压迫感的目光盯着林兰卿,脸上的怒意正在愈演愈烈。
“他马崇霖懂礼貌,会社交,谁见了不夸?怎么到你那就不一样了,人家哪方面不比你优秀?你看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现,畏畏缩缩,束手束脚,让你跟别人敬酒就跟要你命一样。你要是能交上马崇霖这种朋友,不说能借此帮到家里,你能学到人家一半优点,改改你的懦弱性子,都算没白交。说什么不是一路人,你要这点事都做不好就给我滚回英国去。”
最后一句的语气难免过重,林兰卿的睫毛颤了颤,低下头,头发丝顺势滑落挡住了半张脸,只看见咬着的下唇渐渐泛白。
说完这一通的林祎景没再停留,起身阔步上了楼,很快便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客厅里,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林兰卿默默坐在沙发上,有一段时间没动作,像是在发呆。过了会儿后,他抬起手臂轻轻蹭了下眼睛,再放下时袖上印了几滴水痕。
他心想,不该跟林祎景说这些话的。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就真的能把这件事推辞掉吗。父亲已经让他回了国,学校也安排好了,就为了促进他跟马崇霖,或者说是跟马家的关系。万事俱备,岂是他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再者,他哥哥什么时候关心过他呢。
只知道他在英国学校的成绩不好,却从没想过原因是什么。那里歧视国人的人不在少数,学校更是重灾区,他前两年几乎是在霸凌中度过,几近抑郁,要不是偶然认识了一个同样来自中国的朋友,他根本坚持不了五年。
林祎景也在英国呆过,他的父亲也是,可是谁又为他考虑到了这点,谁又来关心过他是不是遭遇了不公。
就连今晚,林祎景也只是笃定了他不愿跟马崇霖交往是因为怕麻烦,而不曾询问过真正的原因。
林兰卿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红棠睡眼惺忪地过来,温声催促他上楼睡觉,他才回神一般,披着毯子,步伐有些无力地上了楼。
周一是去晋南中报到的日子,一大早,林兰卿便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等陈达伯将车开来。
他皮肤白皙,黑色的立领裹着脖颈,露出的肌肤像一段玉。不知是校服本身的版型,还是那家服装店做了改良,外套的腰部做了细微的收紧,腰线一显出来,衬得他身型愈加纤长有致。
林兰卿正对着门上玻璃的反光检查学生帽有没有歪,郑嘉欣这时候走过来,嘴里调侃道:“好了好了,够帅了,不用照了。”
停了停,望着林兰卿兴致缺缺的神色,又说道:“我知道,你哥前天跟你说话失了分寸,我也说过他了,到底是做哥哥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说自己弟弟。但是你也知道,那天你哥忙着应酬,喝了不少酒,你就当他酒后胡言乱语,别往心里去。”
随着一阵引擎声,车子缓缓在门口停下,林兰卿转头看向郑嘉欣:“没事的妈,我习惯了。马公子那边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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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这点事都做不好就滚回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