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是不是疯了？ ...
-
“你说这老婆子是不是疯了啊？”
一处狭小的巷子中，三五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赤着脚坐在自家的门坎上。
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晃动，嘴巴不停在闲聊着。
对于这一幕童兰很熟悉，这些都是没有体力劳作的老人，他们平日里除了带带孙子扫扫地之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坐在门槛上和同样悠闲的邻居聊天消磨时间。
童兰出现在这里，大家的目光都齐嗖嗖地聚集在她身上，眼里充斥着探究。
很快她们又旁若无人似的把话题拉回到之前的地方。
“我看她是儿子在外面太久没回家了，听说半年前连钱都不寄回来了，我看她是饿昏头了，脑子里不清楚，要不然怎么找了一些破棉花碎布来做鞋？说什么一双鞋二十星币。”
“啧啧。”另一个人回应着，发出难以置信和嫌弃的声音。
“脑子里正常的哪里敢这么想呀？”
“就是啊，连鞋垫都不卖了。”
“每天早上我都看到她出门，出去的时候拿着那些鞋垫，回来的时候也是那些鞋垫，我都看她卖了好几个月了一双都没有卖出去。”
“你看咱们……这里哪里需要什么鞋呀？”
“那不是，光着脚都嫌热，除了拖鞋，那些布鞋谁愿意穿？”
其中一人直摇头，“要疯早点疯，可别等到我儿子回来的时候再发疯，他好不容易才买了飞船票回来看我呢。”
其他人都被她带到了新的话题上，“哟，你那儿子有大半年没回来了吧？这次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他要娶媳妇儿，还说要把我接过去了。”
“哎呀，真是好福气呀。”
她们的话题渐渐扯远，童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到一扇门面前敲了敲。
“陈婆是我。”
过了片刻，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紧接着门口压吱一声打开。
布满皱纹的脸上长着暗灰色的淡斑，一双褐色的眼睛在昏暗背光中发亮。
“你怎么来啦？今天没去摆摊吗？”
童兰捋了捋散落的刘海，身上散发出一股清晰的汗味，能感觉到人已经在外面呆了许久。
“我这几天生意不是很好，男人跟我说要不然还是老实在家带孩子，我不忍心把重担放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想着再去找一份工作。”
陈婆也点点头，“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啊。”
她叹了一口气：“我想着赚的少一点也行，就去最东边的告示栏看了下，你呢？你还好吧？”
童兰把目光放到陈婆身后，只见屋子里面唯一一张画满孩子涂鸦，坑坑洼洼的木桌上放着几坨棉花还有一些料子。
一下子她就想到了外头那些人说的话。
童兰咽了咽口水，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我……我先回去拿点营养液过来，你等着。”
陈婆：“你是饿了吗？都来到这里了就留下来吧，我这里有东西吃。”说着真的拿出了一点水果和米饭。
“这饭我没舍得吃，今天怕是有点不新鲜了，这些水果还是可以吃的，要不然你尝一下，这甘蔗可甜了。你之前不是说嗓子有点不舒服刚好……”
陈婆絮絮叨叨地说着，童兰推脱着不要。
她一脸关心道：“我只是担心你，有吃的你一定要吃，可别省啊，这身子坏了到时候可不值当，你想想你的儿子还有儿媳妇都没能回来看你呢。”
“哎哟，谢谢你呀，这个我当然知道，来你快尝尝。”
这次她没好意思再继续推脱，犹豫着接过后补充道：“我吃可以，但是你也要一起吃。”
面对她的请求，陈婆感觉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拒绝。
“那就一起吃，我刚好忙完了一双，休息一会儿。”
童兰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木桌，随后小心地试探问道：“你这是打算做鞋拿去卖呢？”
“对呀，之前那些鞋垫呀我看是卖不出去了，先把他们留着放一边吧。”
这句话陈婆似乎对她说过很多遍，但这次说出来的时候，童兰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遗憾还有难过，反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高兴，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也没有之前那般疲惫和死气。
就跟……回光返照一样。
她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有什么艰难的地方你来找我就对了，能帮我肯定帮的，之前你不是说存下来不少钱嘛，能花就花掉吧，这人要是走了可是一分都带不走啊。”
陈婆迟疑地望着她：“你在说什么呀？我总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我……”
她的眼睛顿时酸涩起来，“我这不是怕你身子出毛病了。”
虽然她们也是从摆摊的时候才开始熟络起来，但是这几年她都习惯了每次去集市上都看到她。
外头的闲言碎语时不时飘进屋子里，这里的隔音不好，外头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到一清二楚，
恰好关于她的话题又一次响起。
陈婆顿时知道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怪异了，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已经是见怪不怪的。
无奈地摇摇头，抓着她的手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你看这几天我都吃好喝好，看像是发疯的人吗？”
“那你做这个鞋，我听她们说一双二十星币，这……这怎么可能嘛。”她小声的说出来，怕这样的话伤到她。
“这怎么不可能啊，你看这是什么？”
陈婆小心翼翼地枕头拿过，把一层又一层的枕头套拨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六十星币。
她拿在手上，“这就是我前两天做了三双鞋子换来的。”
她指了指床边的手果，“还有这些吃的，那老板说这是什么……员工福利？她说她的员工在山上住能包吃包住，虽然我并不是正式员工，但是这些福利也要给我，要是不收下呀就不跟我合作了。”
说着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脸温和说着，“那个老板真是个好人。”
童兰有些愣住了：“你说的老板是……”
“就是咱们这里新来的老板呀，又是卖水又是卖这些瓜果的，别的镇子听到这里的风声都连夜过来排队。”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前你不是也买过吗？”
童兰点头：“是啊，我买过的。”
之前她给孩子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呢。
“她怎么也改行卖鞋了吗？”
“倒是没有，不过她开了个旅馆，所以说需要我做这些鞋供给客人的，听说那个旅馆好得勒，下次有机会我也去瞧一瞧。”
童兰身子一怔，“旅馆……你说的是旅馆吗？她真的开了一家旅馆！？”
她神情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
陈婆不明所以，“对呀，她开了一家旅馆的，不过你怎么这么激动？”
她连忙把事情说出来，“我在告示上看到招聘了，叫星星旅馆，现在在招人，工资一天六十星币还包吃包住，我也是听着耳熟才想起你好像跟我提过这个旅馆。”
“哟，那挺好的呀。”
陈婆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报名。”
“你说的对，现在就去！”
陈婆送她往门口走，一边聊着道：“那肯定很多人报名吧，你要是不赶紧去，这后面名额没有那就可惜了。”
“没有，现在还没有人报名，我看大家都顾着看吃的去了，这上面写的薪资还有条件都太诱人了都没有人敢相信，上面还说着明天会有人下山来收招聘消息。”
“好好好，快去快去……”
屋子门一打开，坐在门坎上聊天的老妇人们又把目光聚集到这一边。
紧接着脸上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房门关上之后，几人又开始叽叽喳喳地交谈起来。
童兰一路小跑到告示栏的地方，发现这里的人已经散了许多，只留下一两个年纪较大的大爷们在跟看报似的阅览着。
因为走得急，她的脸颊两边红彤彤的，粘在脖子上的秀发被打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到上面仍是没写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她惊喜地笑起来。
小心地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又在仔细的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写错之后才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家后，两个孩子已经坐在饭桌上吃着营养液，因为休假的关系所以他的老公此时也在家。
看到她回来连忙招呼道：“饿了吧？快来吃吧。”
“哎。”
营养液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瓶子，里面是浑浊的液体。
吃进嘴里是苦涩又粘稠的恶心口感。
这种异样的感觉在这几天愈发强烈，想来再没有吃上正常食物之前，她是没有这么强烈的厌恶感。
“那些旧货都处理掉了吧？怎么样，有找到工作吗？”男人开口道。
因为生意不好，一天也赚不到一瓶营养液的钱，所以他干脆就让童兰待在家里。
但是她不乐意。因为想着还有两个娃以后开销还会更大，所以还是得找一份工作。
但是在这里找到一份薪资还算可观的工作是非常难的。
他一天十二小时在厂里拼命的干活，又苦又累好几次都差点坚持不下去，但还有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要进去。
他摸了摸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找不到也没关系，慢慢找有我在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