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频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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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霜寒在大街中不断穿梭，直到到了一个小巷口他才渐渐放慢脚步。
一阵风吹在后背上，有点凉。
校服应该全湿了，孟霜寒想。脸上沾了雨点，他用手抹了一把以至于显得不那么狼狈。
“呦，小孟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一个大妈穿着睡衣撑着伞一脸闲情地从楼梯上走下来，雨靴踩在钢上的声音沉闷至极，“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没事的，刚刚闻诃把他给找回来了。”
听到闻诃把他找回来后，孟霜寒心中悬挂着的石头刷然落地，肌肉瞬间的放松使他脱了力，直接靠在了身侧的墙上。
这片住宅区很旧很旧，旧到墙上早已爬满青苔，旧到大多数房子已露出砖瓦，旧到原先住在这里的人都陆续搬走，不愿意住在这里。
“知道了……”
大妈下了楼，转身走进一个小巷子里。
只一瞬间，孟霜寒右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左侧锁骨，刚刚冲出校门好巧不巧那人头撞在锁骨上。
“嘶——”
迟来的疼痛感让他的左手没了力气，伞直接掉在了地上。直到痛感稍微减轻了一点伞才被重新拾起来。
这下全身上下都湿了。
这楼梯是露天的，很陡也不怎么坚固，每踏上一步都会发出撕心的铁锈声。
孟霜寒走到楼梯尽头后收了伞，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钥匙对准门孔，“咔嚓”一声开了。
他拖了鞋进去，顺便把湿了的袜子换下来。
“闻诃？”孟霜寒喊了一声，“孟堔夜？”
“你怎么从学校里出来了？”一个穿着工装服的人走出来，带着惊讶说，“学校真同意你中午回家了？”
这平头便是闻诃，孟霜寒发小，不过大他一岁。
孟霜寒嗯了一声走进厕所洗了个手。
“你嘴唇怎么回事？还流血了？衣服全湿了，后背怎么还脏了？不是带伞了吗？赶紧去换一身，别着凉了。”
“知道了，等会吃饭一起吗？”孟霜寒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和往常一样。
“不了，我工作还没搞完呢，就给你叫出来找他了。”闻诃说，“你当时没给我吓死，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你哭成那样。”
孟霜寒闻言一顿：“没哭，谢了。”
“谢什么谢，我们说好的。”闻诃用手肘碰了一下孟霜寒，俯身穿好鞋，“我先走了，记得衣服换好，门关紧。”
“嗯。”
孟霜寒在闻诃走后再次按住锁骨，迅速蔓延的痛感让他不得不紧闭着眼睛坐在附近的小板凳上以适应不断支配大脑的神经细胞。
过了好一会，他睁开双眼，努力眨巴想把眼泪憋回去。
孟霜寒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慢，四周好静好静，只有他的心跳声和来自左边的痛苦。
心脏跳动的频率成为新的时间单位，一下又一下。
直到右手发麻，湿了的校服传来寒意，他才好了一点。
止痛药……止痛药……孟霜寒从小板凳上起来，小声地念叨着，接着走到储物柜面前寻找。
第一格没有，第二格也没有……第三格……
找到了。
还剩两颗，孟霜寒就着水全部咽了下去。
等药粒已经进入身体，他才想起自己忘记看生产日期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买的……
算了，吃都吃了。他直接把包装壳扔进垃圾桶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确实比原来好一点了。
趁这段时间，孟霜寒换了身新校服，接着看着自己脱下来的短袖校服陷入沉思。
怎们这么脏，一块绿一块墙灰……他带着换下来的衣物来到厕所。
孟霜寒把它们分类到不同的盆里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嘴唇处破了一块，那是当时为了转移注意力咬的。口腔里弥漫着血味，脸上的苍白与殷红形成强烈对比。
孟霜寒叹了口气。
把自己整顿好之后，孟霜寒回头走到卧室门前扣了三下，对房间里的人喊：“孟堔夜！吃饭！要不要？”
孟霜寒说完后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短促的“要”。“要的话就快点，我走了！”
片刻，一个有他肩那么高的小男孩从房间里拿着手机出来。
“手机放好，穿鞋。”
—
“老板娘！一碗牛肉粉！”
“得嘞。”
萧沉奚坐在小板凳上等待，玩起了手机。
“这是胎生，这是卵生，这是‘你个畜…’”
店门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雨随此动作趁机而入。
“老板，一碗小馄饨，一份大份炒年糕。”
“得勒。”
附近的塑料凳被拉开，在瓷砖上发出无法描述但抓耳的声音，萧沉奚忍不住眼睛离开屏幕瞅了一眼。
这人穿着很干净，洁白宽大的衬衫，但衬衫右边部分全被雨水打湿了，发尾还凝着水珠。这人是带了伞的，萧沉奚听到他“啪”的收伞声。
带了伞还淋湿这么多地方，萧沉奚不禁将视线向这人的左边移。果然，这人左边还有个人，被他用左半边胳膊圈着，手里的手机不断传来儿时看过的动画片角色配音。
什么人啊？这么早就当爸了？应该年纪挺小的吧？但是孩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萧沉奚看了没一会儿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机上的搞笑视频中。
“这是蒸汽，这是空气，这是‘想刀一个人的杀气’。”
萧沉奚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抬头，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住了。
事实证明，直觉一般不会骗人。
他一抬头，就与那个穿白衬衫的人的眼神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那个人半盒着眼，没有丝毫畏惧，眼神里满是警告与厌恶的意味。
相比之下萧沉奚的眼神就纯真得多，无处不透露着“我做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不要这样，搞的我很慌”。
直到萧沉奚的粉条被摆在了眼前，对方才收回视线。
吃的过程中萧沉奚的眼神时不时就往那个人身上凑。
明明小馄饨和年糕都已经在桌子上了，他身边的小孩也在快乐地夹年糕吃，但他自己却迟迟没有动勺。
是要留给小孩吃吗？萧沉奚想。
过了一会，对方终于动勺了。
看来是觉得刚上上来的馄饨太烫。萧沉奚看着他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出来，放进嘴里，然后停住，放下勺子，再也没有继续吃馄饨。
嘶——难道是这家馄饨不好吃？不应该啊，老板娘做的粉条就很好吃啊。萧沉奚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猛嗦了一口。
好吃。
又嗦了一口。
太香了。萧沉奚默默记住这家店的地址，这样以后周末就可以点外卖了。
“老板娘！”
“诶！”
“牛肉面多少钱？”
“12块。”
萧沉奚点击手机扫码支付，路过的时候发现那碗馄饨仍然原封不动。
可能看他还只是个学生，老板娘给的分量特别足，萧沉奚直接吃撑了。
外面还在下雨，他想着在屋檐下站一会儿再走。
站了差不多五分钟，店里传来声音。
“霜寒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好吃吗？”
霜寒？孟霜寒？萧沉奚低着的头骤地抬起来。
“没有……是我嘴里长水泡了。”
“那也不行的啊，你现在是在整长身体的年纪知道不，多少要吃一点啊。”
“好……。”
“你啊你……”
“您有新的美团订单……”老板娘明显还想在数落孟霜寒两句，但是生意又来了……
“您先去忙吧。”孟霜寒开口说。
“行，你好好吃饭知道不。”
“嗯。”
老板娘人往里面走，一步三回头，最后看到他拿起勺子吃了个馄饨才放心进去忙活。
雨势稍微小了一点，萧沉奚决定再等等……
此时此刻，萧沉奚脑子里有一个绝妙的计划，就只差一缕东风助阵。
里面的人有了动作，听声音应该是要走了。
在孟霜寒付完钱与老板娘告别之后，他刚拨开门帘就看到了一个……
蘑菇？
萧沉奚蹲在地上，手上是刚捡的石头，半个巴掌大小。
“有事吗？”对方非常直接，一眼看破萧沉奚的小心思。
“啊……”萧沉奚抬起头，在对视的一瞬间词穷。
我想说什么来着？如果我直接说他名字会不会显得我是到查过他？这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不行，得找个台阶。
穿白衬衫的那个人把那个比自己矮的小孩往自己身后拉。
萧沉奚眼神微微一动，刚好瞥到对方衣服上的校徽。
天助我也。
“在店里我就注意到了，看校徽你是隔壁二中的学生吧。”萧沉奚顺势站起来，与对方平视。
“嗯。”孟霜寒的眼神开始变得锋利，但仍在耐心地听着。
站在他后面的孩子很乖，没有乱跑，安静地玩着手机。
萧沉奚你是不是多少脑子有点问题，怎么就会觉得这是人家的孩子勒？这不明摆着是人家弟弟。
感觉到对方的警惕，萧沉奚用着服软的态度，此时此刻只能全盘托出打直球，“就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今天早上我去学校想去办转学手续，但是保安大爷说我家长没到一直不让进。”
“嗯。”
对方的神情在变化，萧沉奚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
“我之前一直没来看过学校，我就想着今天也不能白来所以想着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
“嗯。”
他“嗯”了！他没有打断我也没有质疑我！成功了啊！
“你下午要去学校的吧，就是能不能帮忙给我开个门，其他的事你都不用管，出了什么事也不用你负责的。”萧沉奚肉眼可见的开心。
见对方半天没有回话，萧沉奚的开始自我怀疑。
我是不是有点冒犯了？人家可是模范生，虽然责任都是我自己承担，但是如果被抓到肯定也还是会被影响到。我们甚至都还不认识……好吧算是我单方面地认识他。
谁会为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而冒险呢？他现在肯定是想拒绝我但是又出于尊重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那什么……其实你可以……”
“我大概40分钟左右后到校门口。”
直接拒绝的……
什么？！他说什么？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
萧沉奚很快地愣了一下，然后内心原地升天。现在非常希望身边有一个人，这样他就可以发泄了。
好久违的感觉。
“好的好的。”萧沉奚现在称为手舞足蹈都不为过，“那你赶紧回家，我校门口等你。”说完就蹦蹦跳跳地撑着雨伞走了。
太棒了！
孟霜寒看着他消失在大街尽头，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走吧，回家了。”
—
孟霜寒把孟堔夜带回家安顿好后时间就差不多了。出校园时他为了方便没带书包，看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孟堔夜，我走了啊。有事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晚上我会回来的知道没？”
孟霜寒确认好后穿上鞋回头把门锁好，检查了好几遍门没法被打开才放心离开。
走到校门口不远处，他望见保安室附近蹲了个打着黑伞的，似曾相识的……蘑菇？
扶着还有点隐隐作痛的锁骨的手垂了下来，孟霜寒放慢脚步调整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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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沉奚原本是对着马路两侧的樟树发呆，直到一片绿色中闯入一小片格格不入的白色。
“芜湖，你来了。”萧沉奚蹲在地上，看面前有双鞋条件反射地拉了拉孟霜寒的鞋带，但没抽掉，好在对方没怎么注意。
你在干什么啊萧沉奚？！
孟霜寒看了眼正趴着假寐的保安大爷，推了推小铁门，“进来吧。”
这锁什么时候开的？！
这大爷什么时候睡着的？！
萧沉奚在原地愣了一下，站起来，接着灵活穿过小铁门，走到孟霜寒前面转过身，在雨伞交界处伸出一只手，“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我叫萧沉奚，沉睡的沉。不好意思啊早上撞到了你，没受什么伤吧。”
“没事。”孟霜寒回握了他的手，“孟霜寒，孟夏的孟，冰霜的霜。”
中午吃饭的时候孟霜寒便认出了坐在自己附近的那个人是前不久刚在校门口撞了自己的人。本来还想道个歉说自己同时也撞了他，但是他注意到这人一直在打量自己身旁的孟堔夜，就干脆当陌生人了。
虽然但是那个时候就是陌生人。
“那什么……”萧沉奚动了动嘴。
“嗯？。”
“你……”联系方式能给一个吗？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毕竟我欠你一条人情。
“？”
“没事没事，那个……”萧沉奚眼睛很亮，“能告诉我行政楼在哪里吗？我自己去，你应该也快上课了。”
“那栋楼。”孟霜寒用手指了指。
“谢谢啊。”萧沉奚说完便向他指的方向跑去，留下一句“改天请你吃饭！”
孟霜寒看着萧沉奚的伞轻微地点了点头，向教学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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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霜寒进教室的时候午睡刚结束没多久。女生还好，头发乱了都在重新扎，男生就不一样了，人均鸡窝头。
“还好纸条上没写什么离谱的玩意，鲶鱼才决定暂时放我和副班一马。”何鹏顶着鸡窝和一堆鸡窝深情演绎再现场景。
“鲶鱼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放p，他说如果再被他发现一次直接这层楼的厕所两星期起算。”
“啧啧啧，还好我的纸条没被发现，不然按照这个规则我估计就是全校厕所了……”
“诶，霜哥回来啦。你怎么换穿衬衫了？不热吗？”何鹏见孟霜寒回来了便从“场景剧”里抽离出来，随口说了几句让围着他的人都散了。
“短袖湿了。”
“哦……”何鹏想了想，坐在课桌上的屁股转了个方向，从课兜里抽出一本地理习题册。
“霜哥你跟我讲讲这题怎么搞呗，如果根据生活常识的话是A，但这题答案是B，离谱哥让我自己悟，我悟不出来。”
离谱哥是他们的地理老师，特别喜欢让学生做些离谱的地理题目而得名。
关键有些题目他自己都讲不明白，着实离谱。
孟霜寒快速瞥了眼题目，“自己悟。”
何鹏：……想骂人但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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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后的课间过的很快，随着上课铃《四小天鹅》响起，众群演天鹅回到了自己的定点。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姓孙，原名孙月欣，她的学生心情好的时候就叫她“初一”（农历初一时的月亮是新月），心情不好就是“孙大娘”（没什么原因，单纯喊得顺口），同时也是他们高二5班的班主任。
“Hello,class.”
“Good afternoon, Miss.Sun.”
“好，这节英语课先和明天的班队换一下。我来宣布一些事，也是校领导要求通知的。”
“下周五开始我们学校将与三中进行一次长期联谊赛。联谊内容分别是歌舞艺术一个板块，其实就是艺术节一样的，辩论赛一个板块，知识竞赛和运动竞速两个板块。”
“说白了这个运动竞速就是运动会，里面项目也差不多就是运动会的。”
“这些都是要计分的，到时候班级里学校里都会有奖状发下来。你们这回可不仅仅是为班级争光，更是为了给学校长脸！”初一忍不住拍了拍讲台，台下一片掌声。
“艺术节是下周三到下周五，下下周一周二是辩论赛，周三周四是知识竞赛，运动竞速是开学第二周的三四五，参与对象是全体学生包括高三……”
“老师那这段时间课是怎么安排的啊？”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问出了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除了体育竞速是全天不上课，其他都是半天。”
“那是我们去他们学校还是他们来咱这啊？”
“后者。”
全班静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般爆发式嚎叫，三句不离嘲讽和脏话。
“wc这几乎不用上课啊！”
“Wccccc！这就让三中那群人知道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Wc，干爆他们！”
“爽死得了！这踏马的直接千年奇迹啊！”
“三中是什么玩意啊，咱们踏马的直接甩他们三条街！”
“什么东西配和我们比？兄弟们雄起！”
作者有话说第2章 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