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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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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一家私人心理诊所停下，周遭的一切倒是和上次来没什么变化。
不过是茂绿的树变得干枯罢了。
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上一次还是几年前，也是方策陪着过来的。
其实住院的这几天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那次见面不过是偶然，只要不去可以寻找，两个分手好几年的人再怎么也没有可能频繁的遇见。
时间是个很好的东西，至少现在已经能适应了关于丁豫的恶梦，可能再过久一点就能彻底割舍。
电梯上行着，不算大的空间也没容纳下太多的人，除了程若树和方策，还有两个零散又互不相识的人。
他们都在抵达相应楼层的时候离开。
电梯内的镜子映照着程若树，住院的那些时日已经将他重病时大多数虚弱的气息修养掉，却还是瘦了一大圈，眼眸中散发的疲惫就像深山中的雾气，怎么也吹不散。
试图露出笑容让自己脸色不要太难看，嘴角拉扯着却僵硬又难看。
“真丑。”方策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最后总结道。
好像是有点。没什么精气神又大病初愈，勉强扯出的笑怎么会好看。
程若树撤下上扬的嘴角，电梯刚好抵达。
“走吧。”
跟着方策身后路过一间又一间紧闭或敞开的红漆铁门，或平静或激动，还夹杂着点点笑声或哭泣，一幕幕就像走马灯放映着。
统一的装修，差不多装扮的医生，有的是自己一个人，有的是家人或朋友陪伴。交谈，倾诉，还有挽救。
神情痛苦，悲伤，看见希望的。
程若树觉得自己的心口很赌，有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
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都没明白，只把一切归咎于，自己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内心，所以才会一直一直躲避。
躲避可耻但很有用，可迟来的痛苦也像刀子一样剜心剔骨，久久不能回神。
“好久不见。”推开门的时候他听见几年前的主治医师王倩这么说。
勉强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回道：“是好久不见了。”
“听方策说你最近不太好。”
“是有点。所以来找你了。”
“那我们开始吧。”
“好....”
方策贴心的替他们关上门出去了。王倩是他哥的同学，几年前他也是这样把程若树送到这里来的。
有些感慨，叹着气走到窗边点上了一支烟。
烟雾蔓延开来，窗口透出的风将它吹散，烟灰也飘扬着，往外看，是堪堪要落下的夕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是方策几根烟的时间，程若树打开门出来了。
眼角有些湿润，是哭过的痕迹，不过神情倒是放松了许多。
“你吸烟了？有点臭。”还能开口嫌弃他，倒真是恢复了些精气神。
掐灭烟，他向程若树走去：“回家吃饭去。”
“你下厨？”方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是，我下厨。出院第一餐我给你做。”他一般不轻易下厨。
“那我们回去吧。但是家里已经没有新鲜食材了。”程若树想起家里已经空荡荡的冰箱，适时的提醒方策。
“那等会路过超市的时候去买一下吧。”
“行。那我要吃辣椒炒肉。”
“你刚出院，能不能吃点清淡的！”
“那好吧。孜然牛肉。”
“不。我要炖汤，给你弄个鲫鱼汤吧。”
“也行，反正都能吃。”
“不是你做，有什么不能吃？”
..........
当厨房的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带着热气的醇香飘过来。程若树才觉得自己真正的落在了实处，再也没有前几天那种漂浮的感觉。
“你那个什么公司的聚会邀请函到了哈，我给你收到书房的第一个抽屉里了。”方策手里还拿着锅铲从厨房隔窗里探出头说道。
倒是差点忘了这茬了。
“好。”书桌上原本乱七八糟摆放的文件都被整齐的收拾好，按着他习惯的存放方式。方策很贴心，顺道还帮他把卫生搞了。
烫金的扉页用油墨印上了他的名字，诚邀杨先生参与此次拍卖聚会。
印刷品的气息算不上刺鼻，似乎是用某种香水掩盖了。附带的还有一小支程若树叫不出名字来的干花，靠近去嗅，有萦绕鼻上的香气。
倒是花了些心思。
身份卡被夹在扉页中间，照片上他笑得肆意明媚。
怎么是这张照片。他参与工作后的第一张照片。依稀可见的羞涩，眼中还带着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期待。
现在来看，那个样子还真有些傻。
“吃饭了。”方策推开门提醒道。
放下邀请函，自嘲的笑了笑：“好。”
算不上丰盛的一餐，但两菜一汤也足够他们饱腹。
都是很清淡的口味，甚至连辣椒末都没有。可向来重口的程若树还是吃了一大碗，还想要继续盛饭。可能是因为好久没吃过这种家常带着温度的菜肴，所以他只想更多更多的保留那些在胃里的温暖。
方策制止了他：“别吃了，再吃你胃该难受了。”
喝了一口温热的汤，他才就此作罢。
“那个拍卖会到底是要干什么的啊？”方策一般都不过问他工作上面的事，但这次的事情不同，这牵扯到的那个企业前阵子还闹出了一条人命。
程若树知道方策是担心自己，思索了一下，还是讲计划简短的跟他讲了一遍。
“到时候就可以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鬼了。”
“那种地方你一个人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要是被发现了，出意外了怎么办？”方策到底还是不放心。
“你忘了我以前干过什么了吗？”
方策当然没忘，可是那一次程若树受了很严重的伤，留下的疤到现在还横亘在他的腰间。
“反正你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素材次之。”那些企业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总有其他机会能突破的。
“好好好。”
嘴里应承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最后方策说:“到时候我陪你去，接应你，一不对就给我打电话。”
程若树说好。如果这样可以让方策安心，那就这样吧。况且程若树也没有让自己置身危险的打算。
吃饱喝足，二人就看起了电视。
方策嫌弃程若树调的地方新闻频道，便把遥控抢过来换了一个台。
“别在家看休息也跟工作似的，还看新闻。”方策钟爱情感电影，此时调的电影频道刚好播放着几年前口碑很好的爱情电影。
是女主和男生分开那段。
女主说:“你跟这样的我在一起永远也不能变成更好样子，而我也会被困在你的爱里得不到成长。xx，有时候爱不能抵万物的。”
“你看，为了送我一个礼物，你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明明以前你也是意气风发的，现在却为了我什么都不要了。真的不值得，我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失去所有光芒。”
“而我呢，被你的爱意笼罩，一点也看不到你承受的那些，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一开始我只想和你并肩啊。”
“你这样，我宁愿你没爱上我。”
“xx，分手吧。”
……
男主说什么呢，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自己女友的观点，只能苦涩的流泪，最终咬牙同意分手。
电影的结尾是什么？。是男女主多年后重逢，发现对方都变得更好然后剖白又重新在一起，happyending，皆大欢喜。
倒是喜闻乐见的俗套结局。
一定是双方都变得更好再重新在一起吗。其实一开始就说清楚的话也是可以一起成长的吧，这样就不用错过那么多年了。
可世人偏爱用“为了你好”做借口，完全不在乎对方是否愿意。
罢了，毕竟是电影嘛，总要演些分开的伤痛来衬托男女主刻苦铭心的爱恋。
这样的爱情不免落俗，以至于方策现在再看的时候已经没有刚开始看的时候那么触动了。
“什么破片。一股子狗血套路味。”方策忍不住吐槽道，“亏我当时还替主角痛哭流涕，感慨他们爱情苦难又曲折。”
回想了一下曲折的剧情，程若树评价道：“确实挺曲折的。”不论是情节还是情感，一波三折啊。
“我得去洗漱了。明天还要安排一下之后去参加那个拍卖会的细节。”墙上的钟指到十一点半，这场电影太长了，即使是开始就播放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还有一个多小时。
“去吧去吧。”方策挥一挥手，转身继续挑台，打算看点别的。
倒不是喜欢看电视。现在网络科技那么发达，其实他很少有时间看电视，多数时候都是拿着手机快餐式的汲取信息，或者说一扫而过，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不能快进。
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直到浴室的暖灯亮起，才在哗哗的水波声中平息。
望着那片暖色几乎出神。那些温和的水会把程若树淹死吗？充盈的暖气会让他窒息吗？
方策发现程若树真的很容易死，抓不住，还阻止不了。其实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不是吗，不过是刚好他每一次都能发觉到不对劲。
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是没白当的。程若树你要懂得感恩啊，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暖灯灭了，咔哒，浴室里的人带着水蒸气出来了。
不过一会儿就飘散。
未擦干的水往下坠，在衣领上晕开大片水渍，暖气蒸腾的让原本苍白的双唇带上了血色，看起来倒是有精神多了。
“快擦干头发，歇着去吧。”现下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方策开始催促着人去睡觉。
不管你有多容易死，我都会一次次的拉住你的。
吹风机的轰鸣声停下，摸了摸干燥蓬松的发，在方策督促的眼神下吃了药，程若树拖沓着拖鞋回了卧室。
“你也早些歇息吧。”
窗帘把最后一抹月光搁在外边，只剩卧室的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光线，不一会就灭了。
睁眼闭眼都是一片暗色，索性在睡意中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