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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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一件事情的传播速度，有时候快得让人无法想象；波及的面积，也大得让人惊讶。
只是一块可能藏着什么秘密的玉，我从来不知道人的好奇心和贪婪是如此之重。
山东名门缪家、武夷山的剑道门、江北的水上帮派龙门都派出了杀手来劫镖，而他们都已经是称霸江湖多年。
四人一起行动已经五天，遇上了十二次来自不同门派的劫镖者。
我想我该感到庆幸，幸好当时我做主留下了那两个女人，成了我强力的后盾。
她们的武功都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可以想象她们口中敬畏的“师父”武功造诣必然不会差，甚至还可能在江湖上排名很靠前，那么身为关门弟子的缪真，怎么会是个不会武的呢？
“这个问题，你怎么不问师弟呢？”两个女人中，王苒是我还比较能说话的。文静温柔，说话细声细语。虽然和我说话的语气一样称不上好，但比较之下还是能稍微交谈一下的，只要我别太计较。
陶燕陪着缪真去打水，王苒和我躲在树荫下，我随口问道，她想了会，这么答我。
问他？的确想过这个直接的方法，可是我就有种预感，如果开口，一定会被他取笑。
“你们在说什么呢？还是背着我有了秘密？这可不好哦。”是我思考得时间长了些吗，他怎么已经回来了，走至我们的身边问着。
他的身后是拿着竹筒的陶燕，冷着张粉脸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
虽然这段时间只要不是面对缪真，我看见的都是她的这样的冷脸，但我还是无法习惯。
不过我却觉得白谬真更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虽然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江湖人会依靠本能而生存，我也是，所以我立刻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在和王苒姑娘说你的事情。”
“哦？我的？我的什么事情你还要问别人？怕我不告诉你吗？”他的眼瞟向已经站起愣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王苒。
“呃，二，二师姐，我想去溪边洗把脸，你带我过去吧？”王苒白着张脸，看来那么柔弱。
陶燕点头，没有说什么地和王苒一起走开。
“放心不下我的三师姐吗？”他坐到我身边，将润湿的手巾轻轻擦拭着我的额头。
“怎么会呢，只是觉得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是不是中暑了？”我拉下他的手，拿过湿巾自己擦拭着。
自从他的两个师姐来了之后，我总觉得他对我的这亲昵最好不要让别人看见。缘由为何，我不知道，或许，是不想让人误会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吧？
“……你果然很关心她啊，佑轩，她们才和我们同行多久，你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闻言，我哑然失笑。“缪真，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我看上去就是个这么随便的人吗？会让缪真以为我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去对一个人动心？
“那么你们之前在说什么？”他冷哼，还是怀疑地问道。
“我和她在说你呢，说她们两武功这么好，怎么你却不会武？”将湿巾展开覆在脸上，我朝后靠着树干闭目养神。那丝巾上他的香味笼罩了我，将我包围。
我听见他轻笑声，带些低沉，像琴声响起在耳边。“这个呀，因为我有我的理由呗。”
我也笑了，又是这样的回答。“如果你真不想答我，和我说声就是，何必用这样的理由来回我？”
记得之前好像某人曾经说过，只要我问，他一定会回答的。他的确是有回我，可是这样的答案和没有答案，又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不答你，只是这样的答案是我现在唯一能给的，佑轩，等时候到了再告诉你不也一样？”他靠上我，在我耳边轻喃。
我也只是笑着，勾起的唇角藏起了那有些苦涩的笑容。时候到了？佑轩，什么时候，才是你说的“时候”？我宁愿你干脆的给我回答，我也不要这样的敷衍。
反正，我知道我们必有分离的一天，所以何必给我些遥远的承诺呢？当分别时能不沾泥带水不更好？
“……怎么突然对我的事情有兴趣了？”他换了个话题，一边拿下那湿巾丢开，又重新从怀里取了块干净的替我拭净脸上残留的水珠。
我瞥了他眼，真真苦笑。“就知道你会取笑我，果然不该告诉你。”
“谁说的？我可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
“那你笑什么？”
“因为我高兴啊，佑轩。你会关心我的事情，我怎么会不高兴还要取笑你呢？”他的确是笑得很开心样对着我，只是那笑容太过灿烂了些，让我只觉怀疑。
还要说什么，看见远远陶燕她们已经走回来，忙先将他仍贴着我的身子扶正，然后站起。“好吧，反正你说什么一向就是什么。她们回来了，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他却有些不高兴地样子，冷眼看着那二人走进。“我爬不起来了，拉我一把。”
哎，小孩子气又来了。我边叹气，一边无奈地伸手将他拉起。“佑轩，别这么粘我了。”
他拉着我的手一紧，紧得我手都有些生疼。他的脸有些发青，眯起眼瞧着我。“怎么，真开始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不是，只是我们都知道你这两师姐对你的心意，所以让她们看见你老这么和我粘在一起，会以为你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多伤她们的心？”空着的那手按上他的，让自己挣脱开他的，我解释道。
他冷哼，冷淡得瞧着越走越近的她们。“她们做何想法有何认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兴趣对我不在意的去关心。”
我摇头，本想再说他两句，但眼见陶燕她们已经走到身边，也只能轻叹作声。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啊。
我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像他这样的态度对待小茜。
可是，我了解小茜多少呢？小茜又了解我多少呢？
我们只是看见了彼此愿意给对方看见的那些吧？
天，我在想什么？
山城县是个小城镇，但是由于地处商路要道倒也发展得有模有样。
到了城里后我们就找了旅店住下。
我和缪真房间的中间隔着陶燕和王苒。
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在想我到底曾经碰到过她们不？为什么她们会这样的和我为敌？甚至故意到毫不掩饰。
想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也没做人那么失败吧？为何这两个第一次同行的女子会这样仇视我呢？
最奇怪的还是缪真，他对待她们总是很冰冷的样子，明显的不欢迎般，明白得就好像她们对待我的态度。
可是他却没有开口让她们走，像是在忍耐什么般继续着这样的勉强。
我没有问过他，我想这是他们师姐弟之间的事情。
继续猜测，可能我就是这么做了他们恩怨下的牺牲品吧。
用晚饭时又是一阵纠缠。
陶燕想叫缪真一起去逛夜市，王苒想缪真陪她去买些衣服，可是她两又都想要我一起。
想来的确有些奇怪，同行至今他们三人几乎没有单独相处过，不是我卡在当中就是两人两人行动。
或许她们也在怨恨着我这个吧，一个不识风情的鲁男子，破坏了她们和缪真的相处时间。可每次都要拖着我一起走的人也是她们。
缪真对她们而言像是火，既忌惮着怕烧身，又舍不得远离这份温暖。
和他们一起走在街上，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同是我们镖局的镖师，“神腿卢”卢仁嘉。
镖局能撑到现在不仅没倒还重新有了名声，他的功劳绝对不会少。但我和他能聚在一起的日子却不多，因为身为顶梁柱的他实在太忙了，有时候还会外借给衙门或者其他镖局搞好关系。所以今天能在镖局之外见到，不能不说是缘分。
他拉着我去酒馆，我很想去，可是任务在身。
我看向缪真，他回我一个冰冷的眼神。“不许去。”
一听他这话我就有些不舒服，我只是你的镖师你还真认我成了你家的仆人了？何况让我跟着你们做什么？
想归想，还是回头对卢仁嘉有些歉意的笑。“大哥，真不好意思，正好手上有活。”
他理解的笑，一手勾上我肩膀。“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好了，我去我相好那里喝几杯，你有空了就来找我吧，我在春香院。”
“好。”
“你和他很熟吗？他是谁？”我看着卢仁嘉走远了，才回头，差点撞上白谬真。这人也是，这么贴着我站在背后，要不是已经有些习惯了，还真要被他吓一跳。
“镖局的兄弟，人称‘神腿卢’。他年岁比我大些，我一直都叫他大哥。缪真，我和大哥也很久没有聚聚了，等会如果没什么事情了，我想找他去。”
他略斜着头，视线越过我，紧盯着卢大哥的背影，想了片刻又回头看了眼站在街边的那两位师姐一眼才答我。“好吧，你去吧，但别太晚回来。”
“这个我知道，职责所在。不过缪真，其实你可以不用雇佣我了，你那两位师姐的武功不会比我差多少。”我半真半假的开口，说的却是实情。
他冷哼，横我眼。“你想丢下我跑了是不是？她们武功的确不错，但是江湖历练太差，怎么能和你这种老江湖比较？你是必不可缺的重要。”
我愣了下，还是不由得笑出了声，心里明白他的话让我高兴。
他需要我，不管为了什么原因，这都让我高兴。
“怎么会跑了呢？缪真，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奇怪的念头都是打哪儿来得。”
“不是就好。快些去吧，知道你心都不在这里了。”
“呵呵……”我有些尴尬地笑，他什么时候这么解我的心意了？“那我走了，你们自己小心点，最好早些回旅店，少惹人注意。你们三人，都是亮眼的角色。”
才想走，一前一后被陶燕王苒挡住。
“季镖头，你要去哪里？不和我们再一起逛逛了？”先开口的，是不太多话的王苒，她一脸怯生生的样子真让人心生不忍。不过这是在我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之下。
“啊，我遇见了镖局的大哥，说好了和他去喝两杯，缪真也同意了。”
“季镖头，你就这么走了，万一有什么事情怎么办？”陶燕也开口，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让我心下想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么需要我在这里做什么，但只有此时，我才是“有用”的吧？
“两位师姐，刚佑轩说了，他也绝对相信你们二人的武功保护我一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停止了这夜游，回旅店吧。”缪真在我身边淡淡开口，止了两人余下的话。
“可是……”陶燕还要说什么，却在看了缪真一眼后白了脸不再说什么，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道：“好吧，王苒，回去了。”
转身之际，她又愤又怒又带着不甘般狠狠瞪了我眼。
我又怎么了？给他们三人独处的空间为什么她还要这么怨恨我？难道她还很喜欢我当个不识好歹的妨碍者才顺了她的心意不成？
有人捏了我手一下，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谁。“她们走了，你不跟上？”
他呵呵一笑，竟是心情很好样。“当然要跟，当然要跟，要知道我等这个独处的机会可是很久了呢，怎么能白白浪费呢？”
他冲我感激似得一笑，我却陪着他怎么也笑不出来，心里有点涩涩的酸。原来，最希望我识了这好歹的，却原来是他，是他啊……
亏我还以为，他与我一般是不想这两人在的。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怎么会这么，想……
“是，是吗，那你还不去？”转身，却是自己有些狼狈地慌不择路，直到被拥挤地人群撞了几下才回神，但怎么也不敢再回头，怕被他发现自己的慌乱。
是我傻了啊，我怎么忘了，他分明就是知道那二人对他情谊的。
缪真一直都表现出的不想那二人陪同，只是怕伤了那两人吧？毕竟江湖无情，刀剑无眼，在玉貔貅这样的诱惑面前，陶燕王苒的美貌又算得了什么？有心要抢这玉的又怎会怜香惜玉呢？有了玉貔貅，还怕没有美女？如果我是那欲夺玉之人，我也会这么想，缪真恐怕早就想到这层上面了。
如果我是缪真，我也会这么为所喜爱的女子考虑吧？所以才这么想要她们离开。
缪真，你想要的，是当你归家时会有的贴心人吧？
又是一阵刺痛。
原来你的需要我，是为了那两个需要你的女人呀。
心里突然明白了，却有些不想明白。
陶燕王苒之所以要拖着我，是不想让缪真找到个机会让她们走。缪真不会在人前失礼，那个一直都在人前带着面具装着好人的缪真——了解这点的不仅仅是我。
而缪真呢？我今日的外出，也正好顺了他的意思吧？
我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我有个预感，如果我明白了我难过的原因，只会有一个结果。
万劫不复。
春香院当然不会是什么良家地，里面有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和个半老徐娘，还有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
卢大哥是个很有英雄气概的男子，所以他的女人自然不会怎么逊色。蔓儿，据说是整个山城县最美的女人。
我曾经听卢大哥说起过她，这个他放在心里却不敢娶回家的女人。
正因为自己是江湖人，所以才不愿，才不敢。即使这人早已入了心刻了骨。
他宁愿看着自己的所爱过着陪笑的日子，也不敢去想，想她红帕盖顶的样子，生怕之后只会让一片惨白围住她一生一世。
当然，这些话是在他酒醉时对我说得，我想他清醒时是打死都不会吐露出半丝半毫的吧？就好像现在，看他左拥右抱的样子，怎么都不会去相信其实这男人的心里只住着一个女人，而这女人正一脸淡漠地在一边弹琴。
“兄弟，你脸色不太好，看来是累着了吧？怎么，这次的镖很头疼？”酒过三巡，卢大哥挥手支开陪酒的女子，房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蔓儿。
“还好，只是连日没有好好休息，所以看上去憔悴了些。”镖师有镖师的规矩，就算亲如兄弟，不能说得还是不说。
“哈哈……不过也难怪你会累，三个姑娘家的，可不好伺候。”他大笑，拍着我的肩膀一下比一下重。“不过别说，倒还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是那和你站在一起的，可真是羡慕死大哥我了！”
“他？大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呀？他是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我愣了下，笑出了声。缪真果然是有副好皮相，连阅人无数的大哥都会看错，也难怪我至今会被他的外貌所困惑。
一想起那人，心底又是一滞，手中的美酒也瞬时没了味。
“怎么是个男人？老天，这种根本就是妖孽啊！兄弟，你可真是受苦了吧？难怪这么一脸憔悴的，看他刚才的态度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伺候的家伙，莫非他就是这次的镖主？”我那么一说，却像是提起了大哥的兴致，他放下了酒杯坐到我身边问着我，眼中是莫名的光彩。
“他啊，其实还好，真的还好……”我避开了话题，也避开了大哥的眼。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关于缪真的事情，究竟是不能说，还是根本我都不想说不敢说。
“哈哈，兄弟，镖局里面也只有你的耐心是最好的了！不过，这趟镖怎么会轮到我们头上？听说不好保啊，老赵都为此死了，是不是？”
我心下一阵厌烦和迷惑，大哥你既然知道镖局里死了人，却还有兴致在这里问我而不回去祭拜一下吗？就算大家本就是过着东奔西走的日子，可好歹也是同一个镖局的同僚吧？我一直都挺敬重你的义气，可为什么今天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一分一毫呢？
“嗯，老赵死了，有人逼问镖物的事情未果下的狠手。”一想起那几乎算是枉死的老赵，我的心情愈加烦闷，忍不住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又给自己斟满，灌下。“其实老赵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却为了义气什么都不肯说，他死得真是，真是……”
“好了老弟，很多事情你也别多想了，只能算作老赵的命吧，我们出来混江湖的，谁不知道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说到这儿，他有些凄楚的一笑，泛着些红的眼飘向一侧依然弹着琴似乎对我们的对话一点兴致都没有的蔓儿。“也只能这么想，才能继续过下去啊，老弟，这是大哥的忠告，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江湖，遇见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惊慌，这儿什么都是有可能的……现下死的是老赵，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你？还是我？”
“大哥，你喝多了……”我有些生奇地看着他。他从来不是这么婆妈多话的人，他喜欢大口喝酒，喝醉了就唱歌，那仅有一次的倾诉，也是因为触了景。
那日，隔壁的豆腐李娶媳妇，我们都去了。看着新人一身红艳地在并不富裕的家里一脸幸福的交拜天地，没有些感触那还真是在自欺。
可我想，当日受到刺激最大的，还是有了心上人却怎么也不能娶回家的卢大哥吧。
又一想，有些明白，原来大哥并不是真的对于老赵的死淡漠得可以，只是换了种方式表达罢了。“大哥，你想多了，老赵的事情我想已经让对方知道，我们镖局的人都是汉子了，想要探听没那么容易。何况我这里也有了消息，其实我们一行人的行踪早已被人知晓，所以他们不会再无谓地对我们镖局下手。这么多天没有噩耗传来，我想这已经是能确定的了。”
他闻言，却是径自叹息，转而看向蔓儿。这才发现，自从我进了这房门后，大哥还是第一次正眼对上她。“蔓儿，叫你的姐妹们都进来吧，好好陪陪我兄弟。”
那琴音刹时一断，蔓儿此时方抬起头，一双瞧着大哥的眼欲语还休，最终却是一叹。“你终究，还是你啊……也罢，今晚就顺了你的意思吧。”
她起身开门往外走，临出门时突又停步，回头看了大哥一眼。“仁嘉，你的心我懂，可为何我的心，你却怎么都不明白呢？”
看着她不再留恋地开门离去，我有些好奇地看向大哥，果不然是一脸痛苦之色。“大哥怎么了，蔓儿姑娘和你有了什么误会么？”
他凄苦地瞧着我，几次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未说，只是拍上我的肩又给我斟了杯酒。“来，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我也是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地喝一场了，谁知道下次会是何时呢！来，今晚不醉不归！”
我还待说什么，已有几个打扮地妖娆的女子走进，亲热地坐在我们身边，向我们劝着酒。
（劳驾往右看看）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