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原则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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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质调的淡香若有似无地萦绕上鼻尖，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
近到她能互相听到清浅的呼吸声，能清晰地看清陆渊高挺的鼻梁，形状优美的薄唇，微挑的眼尾邪气到似能溢出黑雾。
陆渊凝视着她，黑曜石般的瞳孔如宇宙最深处的星子，仿若能吞噬人的神志，那恍若深情的眼神，简直活脱脱的妖孽再世。
要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被他这么瞧上一眼，估计魂都要被勾走，生生溺死在里面了吧。
可惜顾漪不是。
只见顾漪轻巧地勾了红唇，眼底藏着探究，语气打趣地道：“请问这位陆助理，没有你上司我的指示，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锋芒已露，空气中的分子霎时仿佛凝固。
这个问题实在敏感。
现代法治社会可不是说着玩的，沾上被人跟踪监控这种事情，放谁那基本都是不能踩的红线。
陆渊不以为意地哼笑一声，气音轻似羽毛，轻而易举打破了降至冰点的氛围。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涌入两人之间。
“别这么紧张，放轻松。”
陆渊神态自若地靠进椅背，与顾漪拉开距离，一只手支在椅把上，语调懒散道：“最近我在亚太华区有几个大项目，打算成立个临时总部，来选个办公地址。”
“一个办公地址还用您亲自选？”顾漪神情淡淡，她对陆渊张口就来的话是半分不信。
陆渊指节敲了敲脑袋，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语气真诚道：“啊，还有，我顺便签了个字，过了那幢大楼的产权。然后呢，我有点口渴，想来杯咖啡，于是就随便找了家店，结果你说巧不巧，怎么就遇到了呢。”
巧？真巧还是真全靠技巧，以后自会分晓。
“行吧，您有钱豪横，资本家的事我不配问。”顾漪听到这个回答后，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懒得看陆渊这副花孔雀开屏的嘚瑟样。
“诶，对了。还有房产证，大红底的一本可漂亮了，你要不要看看？”陆渊眼睛笑得弯弯，跟只狐狸一样，手指还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
“谢谢，不用了。”顾漪冷静地说。
陆渊又下巴一扬，一股子嚣张劲儿，“倒是你，不是说忙着见客户吗？怎么还有空和前男友搁着喝咖啡？”
他还特意把前男友三个字加了重音。
“咯噔”一声，瓷器与木桌发出温润的声响，顾漪放下咖啡杯，有些疑惑地横了陆渊一眼，“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如嗔如怨的一眼，哪怕语气是不耐烦的，也叫人生不出半分恼意。
“你说的对。”陆渊垂眸，自嘲般得扯了下嘴角。
他现在当然没有立场说这话，可是一感受到顾漪与先前相比有点软化的态度，他便忍不住再多上前一步，想试探出他在顾漪心里的底线。
但是，这女人一言不合就甩敬语，在两人间瞬间拉下一道无形的警示线。
顾漪就是吃准了她现在在他的心里非比寻常，他对她有超出对常人的耐心。
是他一不小心太急了。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和心思陪她耗。
陆渊重新抬眼，仿佛刚才顾漪对他的隐形警告没有半分影响，面上又是邪气吊儿郎当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x企有问题，想从谢临入手？”
“嗯。”
“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听？”陆渊轻笑，对着顾漪勾了勾手指。
“哦？”顾漪面上看是起了点兴趣，她点头说：“你讲来听听。”
只见陆渊“啊呀”了一声，一手捂在胃上，整张脸写满了痛苦的表情，虚弱地道：“我的胃好痛啊，好像是胃病犯了，我的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然后，陆渊一手把表盘怼到顾漪眼皮子底下，继续装模作样地哀嚎：“你看都快五点了，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说完，陆渊还不忘偷偷瞟一眼顾漪。
顾漪被这位没有半点包袱的大资本家给逗乐了，一时也起了点逗弄的兴致。
她故意道：“晚饭啊？我一般都是七点才吃的。你要是饿的话出门左转二十米就有家餐厅，快去吧，可别饿坏了。”说着，顾漪对着陆渊眨了眨眼，一脸真诚地建议。
陆渊简直难以置信，像是遭受了多大不公的表情。
于是，陆渊选择直接摆烂，“我一个人吃不下饭。”他脑袋支在手肘上，闭着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耍无赖地说：“你陪我吃。不然我胃病犯了，顾漪你就是见死不救。”
“行了，别装了。”顾漪毫不留情戳破陆渊浮夸的演技，然后检察了下手机的行程安排，拎着包起身，“你订的餐厅没有取消吧，小助理？”
陆渊一听有戏，眼睛刷的亮了起来，敏捷地起身，挑眉道：“当然。走走走，吃饭去。”说着，他走到前面给顾漪带路。
陆渊安排的地儿是私厨，位置是最金贵的商业地段里包圆了整幢楼，闹中取静别有一番风味，而食物的味道自然也是顶尖的。
从佛跳墙到M9+等级的牛排等等，主打一个中西合璧，餐后甜点也很有创意，是波斯提尼，一道源于中东波斯的特色美食，类似雪酪的口感，揉杂着玫瑰香气和开心果的细腻酥脆。
这么一顿饭下来，顾漪是挺满意的，这餐的热量没有特别超标，明天去健身馆不用加时间了，但是陆渊满不满意嘛......
顾漪放下手机，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渊，他正单手刷着手机。
大约是感受到顾漪投来的目光，陆渊掀起眼皮看向她，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机然后坐正身形，轻笑了下，道：“电话打完了？”
顾漪将手机锁屏，揉着太阳穴歉意地道：“抱歉啊，事情真的太多。”
年底本就是一年最忙的阶段，预算审计税务出财报，样样都需要她最后把关，今年还摊上烂摊子要收拾去融十位数的资金盘子。
这也就算了，刚刚法务那边突然打电话说，他们一处工厂摊上了官司，年前的最后生产可能要被出岔子了。
好家伙，真是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休假那三个月的清闲，现在终究还是还回去了，现在这工作量不仅成倍得蹭蹭上涨，还商量好似得齐齐出意外。
“没事，最近不流行那什么饭搭子嘛，拼桌吃饭总好比一个人吃尴尬是吧。”陆渊一副十分大方善解人意的样子道。
顾漪怎么可能听不出陆渊话中的不满。
她从开始上菜后电话会议便接连不断，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接电话的路上，人家也挺用心请客吃饭，她这确实失礼。
顾漪“咳”了一下，找补道：“那什么，等我下次有空再请你哈。对了，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不用这么麻烦。”陆渊嘴角勾了抹坏坏的笑，显然有预谋地道：“你在家随便给我们做一顿饭就行，我不挑的。”
顾漪不禁眼皮一跳。
做饭。
在家做饭。
多么微妙的四个字。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家做饭是寻常，和别人出去约个饭也是寻常。但如果加了个异性一起在家做饭，那可就多了层非同凡响的、不可言说的亲密。
陆渊的打蛇上棍倒是娴熟，她态度松了些他便得寸进尺。
不过，不管她现在或以后有没有打算利用陆渊，有些原则上的尺度是绝不能松的。
“可是我不会做饭，你知道的。”顾漪一脸无奈地着摊了下手，表示‘我也没有办法’。
陆渊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我想吃的是饭吗？这不就看你诚意了。”
“你现在饭也吃了，胃也不痛了，在看我的诚意之前，是不是该先说说你的“诚意”了？”顾漪托着腮笑盈盈地望着陆渊。
“物流。”陆渊惜字如金地吐出俩字。
顾漪眸光一凝，瞬间领会到了陆渊的言外之意。
“我明白了。”顾漪眯了下眼轻声道。
她的目光凝视着的虚空中的某个点，而大脑中各色的信息以及谋略，眨眼间已如密网般漫天卷地得铺散开来。
想要判断一家企业的经营状况，简单地可以去看财报，但是这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因此更即时准确的、先它一步的办法，即是实地调查门店的经营状况，各地不同实体店的营业额、商品销售周期等等结合着去判断，这些信息都已经布置了相应人员在监测。
不过现在电商时代，网络平台上的的销售额是绝对不可忽视的一部分，而线上这一部分的实际数据获得到不难，也都有安插人手在，但一直难以接近核心岗位，所以借此推测计算出的数据会有较大空间的误差。
而这误差的来源有三。
一：安排的人手所在岗位较低，因此接触的样本数据范围小。
二：大公司的管理结构垂直化，各环节分工精细，获得的数据十分割裂分散，难以统计量化。
三：大品牌与电商平台往往签有业绩协议，必须达到某个数额标准，而x企旗下的核心品牌在该领域中占有主导地位，因此它的销售额不好看也得好看，这其中的操作可谓是五花八门五彩斑斓。
比如，为大众所熟知的刷单，一个人注册几十甚至上百的账号去进行运作，乃至一个团队有分工有目标的刷单。但这个方法其实已经原始且落后了，与这个办法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成气候。
而它就是——物流空单。
“啪嗒！”陆渊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打断了顾漪的思索，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是明白了，孺子可教也。我这够有诚意的吧。”
“太有诚意了。”顾漪很捧场地鼓鼓掌，说完她对着陆渊歉意一笑，便在他凉凉的目光中，再次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老包，你能联系到方通和由通的高管吗？最好是有管理权的那种，回去再跟你解释。”
“夏悦，去把对x企的门店尽调，无论是线下还是线上，尽快把最新数据整理好发我。还有帮我和华连的贺总订个预约。”
“李总，我这有个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
不知过了多久，顾漪终于再次放下电话，朝陆渊望去。
只见他正靠在椅背上，姿态漫不经心，敛眉垂眸，银制餐刀在冷白修长的指间翻飞，闪烁着雪亮的炫光。
陆渊的这幅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她看不出深浅。
啊哦。
她又又晾了陆渊了一次。
顾漪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放软口气道：“事从权急，实在不好意思。
陆渊点头示意知晓，并不接话，只是语气淡淡：“走吧，送你回家。”
顾漪还想再解释几句，安抚下陆渊。
可陆渊已转过身，为她拉开厚重的原木门后，然后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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