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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   第86章
      莫非怎么可能会羡慕?他现在别提多快活。
      田地管着种,隔三差五县城走一趟,三个月就跟莫小宝一年挣的差不多。
      虽说一样是腿脚上的活,可不用天天跑,还不耽误回家搂媳妇。
      他一脸好奇着,点头让兰婶继续说,后头闹什么呢?谁和谁闹?结果又怎样了?
      兰婶瞧他这样,才真放了心,咽了口水接着讲:“做了大概个把多月吧,那个大宝发埋怨,说家里爹娘带他们夫妻四人,田地全包不说,每日还要挑水浇地,委实太累了,小弟虽说上工,可仍是在家里吃喝,也应该帮忙的。”
      “他叨叨几回,后来做娘的也跟着念,小宝无法子,日里上工热辣辣走一天,晚上回到家,饭没进嘴,还要去地里挑几担水。”
      “搞了两三天,有天半夜起来上工,说是吐了一地,脸色煞白,摇摇晃晃还跑去了虎子那里。虎子哪敢要?紧赶着让他回去歇两天,你猜怎么着?”
      说到后面,兰婶声音越来越小,还压着头,神神秘秘瞧瞧左右围墙,像是防备被人听了去。
      冬冬想起莫清澄之前在自家饭桌上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他紧忙抿了嘴,低下头去。
      莫非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路子。
      他非常的捧场,轻声轻气地反问:“怎么了?他不肯回去?”
      “虎子必定是要他回去的,万一出事,他哪里去找这么大个儿子赔给人家!”兰婶瞪起眼,一拍大腿,“小宝当时是回去歇着了,虎子让自家老娘顶上,只是娘母子还没收拾好出门,那个姓戚的就去了!”
      “她和你莫大娘拐弯抹角一顿哭,最后就是说,小宝是上工热伤的,也是虎子要他回去歇的,歇的这些天不能扣他工钱!虎子和他娘还能说什么?最后,还拎了这么大一刀子肉走!”
      兰婶撇着嘴,竖起两根食指,比了个厚度,约么两三斤的样子,像是亲眼见到了一样。
      莫非“啧啧”‘两声,表示这样委实有些过分。
      “还没完呢!原本歇两天好了也就罢,可这小宝还没大好,大宝又硬拉他下田,第二天又爬不起来了!他娘跑去虎子家,说还得再歇两天。”
      “前后折腾下来,小宝歇了有六天!大虎坐不住了,母子忙得脚打后脑勺,要跑买卖又要顾家里的两亩田,哪个都不轻省。于是,他抽个空子去了一趟那谁家,一瞧才晓得,莫小宝下地去了!可把虎子气得不轻,当即奔去田里和大宝言语了几句,大宝还呛他,说什么‘本来说是帮你卖猪肉,结果肉卖完还要人跑去收猪,这些天本就该是我弟弟歇息的’。可怜哪,连襟亲戚,大虎还是做小的那个,重话都不能说,只得闷声憋气回家。”
      “唉,也没闹什么大事,就是大伙都说小宝受苦,隔日鬼拖了脚还要去上工。虎子呢,田里活计也是要命的,老娘已经累得够呛,只能自己多跑些,让小宝少跑跑。后头还给他拎了一回肉去。”
      兰婶说完了前情后果,感慨万分。回味了一番长子长媳当初劝告的话,她如今是完全信服。
      什么工钱大约给多少,要做多少活计,以及后面会扯皮赖什么的,都被他们料中了!
      这个工,它确实不适合莫非做。
      若是换做莫非上工,热伤了,哪个去帮他“讨公道”?
      据说小宝一个月只给歇一天,那换成莫非,自家田地肯定顾不上了。冬冬那种情况,必是扛不住的,就算自己给他出面,又怎么去和虎子娘母俩说呢?
      届时,真是三方都要伤和气。
      村长也庆幸地说:“好在当初没揽过来,真是差点好心办坏事了。”
      莫非笑笑:“也是天公不作美,今年每家都格外艰难。”
      若是风调雨顺,莫大虎的生意会好很多,家里就两亩田地,也不需日日挑水受累;
      而莫小宝家中田地不缺水,活计轻省一些,大宝也未必会必惦记他的劳力。

      说到雨水,莫清萍转头关切地问他:“你那田里收成如何?刚听你和澄子说已经割了,后面还栽稻么?”
      村长几人也看过来。
      莫非回他:“收成和往年差不多,稻禾已经栽下三天了。田小,我俩紧着它来,还挨得住。”
      “也好。你们没有税,种稻划算些,卖些银钱,够买一年的粗粮吃了。”
      莫清澄笑呵呵说:“到时问家里买高粱,哥给你磨得细细的。”
      莫非也笑起来,正打算说好呢。
      莫清潭一直闷声不响,许是觉得两个哥哥都开了口,他也得接一句才好,憨乎乎说:“小非不爱吃高粱呢。”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把大伙都听愣了。
      莫非笑着问他:“清潭哥如何说我不爱吃高粱呢?”
      村长家的仨兄弟,年龄与他最接近的是莫清潭,可接触最少的,也是莫清潭。
      自己从未说过不爱吃高粱,那莫清潭为何这样说?
      “你听哪个说的?我都不知诶!”莫清澄更好奇,这傻子弟弟比自己还了解莫非?
      莫清潭见大伙好似质疑地看着自己,于是晃头思索片刻,斩钉截铁地说:“戚家婶子说的!那年也是割稻,她在刘婶子家门口,说‘那小子嫌高粱饭不好吃,把锅都打翻了,如今连人带镰刀不知去哪儿耍了,我借把镰刀,不然他爹一个人要做死在田里’。我在旁边等着牛拉屎呢,听得很清楚,她就是说小非不爱吃高粱。”
      莫非还在莫丰收家,那最少是九年前了,那时清潭也有十二三岁,他憨是够憨,反话当成正话听是有可能,但却不会胡乱编话说。
      兰婶拍拍他,小声骂着:“呆子!她胡说的,就你当了真。”
      莫清潭皱起眉:“当时许多人听到了,都说小非不该挑剔,并不是只有我当了真的。她乱说?真是......”
      村长家几人都是无语,既恼怒戚染花又忧莫非伤心。
      冬冬担忧地靠近莫非,摸摸他后背,继母不慈,小小年纪的他,不知吃了多少亏。
      莫非却笑起来:“原来当初她就是这样到处编排我的。难怪小时候,村里人总说我什么霸道,什么懒馋了。”
      他拿起扇子在冬冬边上扑棱扇着,说:“我晓得清潭哥说的是什么事了,说起来,真是吃了她们的大亏。”
      他既愿意细说,大伙更愿意听,个个认真等着。
      “那天割稻,早上鸡都没叫,我就下田了,莫丰收也在,两个人割到大上午。莫大宝送饭来,只带了一大碗高粱杂饭,他说戚染花叫我回去吃,也好让我路脚上歇歇。”
      “其实我晓得没那么好的事,可实在太饿了......头天晚上就没吃到东西,做了大半天活,地里的蚂蚱都被我嚼了好几只。哎,还是年纪太小,想着也许真有吃的呢,哪怕是涮锅水。于是一路捂着肚子跑回去......后来,我就上山找吃的去了,不然真要饿死。”
      当中他没说的,大伙能猜得到,必是空锅冷灶,根本没人给他留饭。
      那娘儿俩,要人干活,不给吃喝,已经够缺德了,还要这样戏耍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回头却黑了心去编排人家!
      冬冬紧紧抓着莫非的胳膊,把脸帖了上去,眼泪瞬间浸湿了莫非的单衣。若不是在村长家里,他定要把莫非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兰婶难受得直拍大腿,无比懊恼当初没有伸手,让莫非受了那么大的罪。
      莫村长抖着嘴唇,气息微弱:“哪个想得到,这妇人是猪油蒙了心啊!好好的娃儿,你把两碗饭吃,还不死心塌地地做活?她这样......也不知图什么!”
      兄弟几个拳头捏得紧紧,他们当初能看得到的莫非受的苦,原来还只是表面浅浅一层而已。
      戚染花不止一次在村里嚷过,什么莫非不服管教,不爱做活,挑嘴爱闹。
      村里人也看过几回莫非与她顶撞吵闹,就信了她的说辞,只当莫非真是性子霸道,吃不得苦,一点小事都不依不饶。
      哪里知道他背后吃了这么多亏。
      莫清萍直摆头:“丰收叔真是差劲,这些事不管他知不知道,都是枉为人父!”
      是的,戚染花的所作所为,离不脱莫丰收的默许,何况他是莫非的生父,罪魁祸首就是他。
      “都是古事儿了,我早已丢之脑后。如今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隔了这么多年,更是不再放在心上。大伙也不必多想,再提他们,反倒是自寻烦恼。”
      莫清萍点头不止,莫非的坚韧和大气,正是他最为佩服的。

      几人喝茶的喝茶,打扇的打扇,话题重新回到目前人人都有的烦恼上——又有十几天没下雨了。
      莫非趁机说:“莫叔,家里快割稻了吧。我到时来帮上两天,让您轻快些。”
      村长忙说:“不用你来,家里这许多人。”
      莫清萍猜测莫非的田地少,二人要想日子无忧,必定是在别处有找补的。虽不曾听莫非说起,但见他隔三差五往山外跑,必是地里闲了出去做零工。
      他也开口拒绝:“心意我们领了,万不能耽误你的功夫,我们兄弟几个不睡觉也能把稻搬回家。”
      “清萍大哥也见外,耽误我什么?别地还有金子等我去捡不成?这河里的水一天浅过一天,后头还不知道什么光景,趁着还能车点水上来,插稻也好,种高粱也罢,早弄下去早安心。我不说外话,冬冬不来,就我一个人的。年纪轻轻,帮叔叔婶子出两天力,有什么?”莫非说完看着莫清萍。
      提到水,村长背就弯了下去,兰婶抓着茶壶喏喏无言。
      莫清萍也看着莫非,婉拒的话都堵在嘴里。
      剩下两兄弟,再不管事也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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