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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第8章
      开荒之艰辛,无以言表,如今让莫非去回想,他都极度佩服自己。
      断断续续花了近三年时间,才清出三亩大一片地方,其中还矗立了好几处石堆,真正能种东西的只有两亩多点。
      挖下去三尺多深,只有少量泥土,砂石居多。
      这样的土性,聚水差,养分也不足,种什么,收成都不行。
      莫非多年来,也只敢种点红薯土豆,还得精心伺候。就这样,两亩地的产量,在填饱他一个人的肚子之余,也就能剩一丁点儿了。
      地边还堆了一圈开荒时清理出去的石头,搬也不知搬哪去,也懒得费功夫,索性留在了原地,勉强当个屏障吧。
      至于他的八分水田,来得同样不容易。
      他定居在北山脚,只有抓牢这里。
      北山脚的每一块石头几乎都被他摸过,每一寸土地都曾尝试,想着哪怕再挖出床铺那么大点的地,也能多种点糊嘴的不是?
      数年后,才在远离旱地的一处小坡上,好死赖活挖出了八分大的一块水田。
      田挖得快赶上小池塘一般深了,但水却不好存,稍微旱几天就干到底了,需得人力挑水去灌,这么些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可仍是他的心头爱。
      田地处在这样的地方,种起来难是难,可清静得很。
      而且,瓦山的北山脚这片,林木少,石头多,高耸崎岖,说起来都是缺点,可好处也是有的——没有猛兽。
      这些年,他也只见过一些蛇鼠鸟雀等等,且附近的小瓦河河岸陡峭,小兽都不去那里饮水,他山边的地最多被啃掉几个土豆,踩过几根薯藤。
      去年,莫清澄塞给他一根玉米棒子啃,许是新鲜的缘故,感觉比红薯土豆好吃多了。
      而且听说玉米栽种也很省事,粒子能磨粉做面吃,也能煮粥当饭。
      今年他打算尝试在旱地种一半玉米,红薯真的吃腻了。
      水田围出了一小块,当做苗床正在育秧苗,如果秧苗已有四寸来长了,天气渐暖后长得飞快,再过七八天就好移栽到大田里去了。
      常平县已四五十天没下雨了,他隔段时间就得挑些水补进苗床里,如今水还够够的,漫过秧根半寸,秧苗绿油油茁壮得很,瞧着就讨喜。
      水田的另大半边在年初的一场大雨后,便被堵上坝埂储了满满的水,如今水已流失殆尽,露出了一田的烂泥。
      莫非用锄头挖了挖,泥下也不怎么润了,插秧前如果不补水进来,今年的春种就毁了。
      田处在这半坡上,四周也没有水沟溪流,幸亏离小瓦河才百米距离,否则就算想用人力挑水都无从下手。
      想想就头疼的很,可也没有其它办法,总不能坐等老天开眼,若是让田干透了,苦的还是自己。
      如今,田地的收成再精心也只能这样了。
      成亲,或是结契......以后大家吃什么呢?水田产的稻米往年都是卖掉,换成实打实的银钱存下来的,难不成以后这块也要吃进肚里,那不等于一家子座山吃空?
      可还能去哪里找补呢?
      这片山脚他每一处都踩过,真没有能挖得开的了。
      若是出去做工,田地他就顾不上,接进来的那个人...能做得来吗?看他的样子,怕是......啊,想到哪里去了!打住!
      莫非晃晃脑袋,重新扛起锄头往坡上去。
      石缝的边边角角里长出许多茅草,根茎都是极长极坚韧的,割了又长,一茬接一茬。
      他拿出弯刀开始割草。
      农人种地下肥靠的就是草木灰、人畜粪水,正所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他一个人,粪水少得可怜,又没有家畜,田里稻草也不多,还要留一部分修补草棚和编些草垫什么的,只能靠外面割野草来烧肥。
      家里的大草棚已堆了许多干草,都是他平日割的,到了栽秧、种玉米红薯时直接烧了来用。
      日头挂上半山顶,莫非已经割出一大片茅草,铺在这里晒上几天就可以挑回家了。
      他解开手上的布条子,坐下缓口气。
      野茅茨比稻草难割得多,哪怕绑了布条子,手腕上还是划出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莫非盯着其中一条长的,发起了呆,这一点浅红在他黝黑的皮肤上并不显,怎么有人出血都那么好看呢......
      他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敲敲额头,拽住了脱缰的脑子。
      远处的瓦山村冒出条条细烟,此时才是他们的早饭时间。
      不忙的时候许多人都只吃两顿,早饭吃晚点,晚饭吃早点。
      莫非年纪轻饭量大,平时活又重,都是正正经经吃三顿,还得吃得饱饱的。
      晌午回家,莫非见日头正好,于是将床上的稻草、被条统统抱出去晒。
      随后摸出一包菜种,挑了两桶脏水来到后边菜地。
      小青菜剩的不多了,得抓紧补上,这玩意虽然卖不上价,但它种起来简单,长的又快,还无需时常打理。
      菜园不到两分大,分成七个长垄,有两垄上盖着草垫,撒着几样菜种子,半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苗出得怎么样;另有三垄原本都种的青菜,如今吃空了一大半;剩下几垄空着等移苗来栽。地头稀稀拉拉长着十几颗青蒜和几丛小葱,头年底埋的,如今苗才两指来高。
      菜园的土层更薄,还是他四处搜集了几筐土渣背来的,勉勉强强铺到一尺厚,种什么都长不肥。
      他小心掀开所有的草垫,菜苗有点小,但出的还不错,其中番椒苗最多,剩下是黄瓜、莴苣和茄瓜等家常小菜。
      给菜苗们清了清杂草,又细细浇一层水,晒足了太阳后将会长得飞快。
      种完青菜,莫非直起腰,长舒一口气。
      这些细致活太难为他了,不过半个时辰就觉眼睛泛酸手也抽筋。
      只是还要搭黄瓜架子。
      黄瓜脆鲜,他很爱吃,所以种得有点多,架子相对也要搭多点,等瓜苗长大了,怕赶上农忙来不及弄。
      过些天就是踏青节,莫非打算赶在节前再置弄点东西去卖,顺便采买些蒜种、日用回来。后面农活一天忙过一天,再想去就不容易了。
      拔了几颗青菜和小葱回到院里,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打开自制的食橱,里面一目了然:一个布袋装着十来斤粗面,另一个布袋瘪塌塌的,只装了约么一斤大米;一个小筐装馒头用的,已经空了,一个小篓装着五六个带泥红薯;三个带盖小罐子,一个装盐一个装油,目前都还有八成满,另一个空着;再有两个大大的带盖粗陶钵子,既当汤锅菜盆又当他的饭碗。
      他不敢在草棚里放太多吃食,这里挡不住虫鼠,防不了人畜。每季收成上来他留够口粮,其他都慢慢挑出去卖掉了。
      口粮和种子就埋在杂物间大棚的草堆下,那里有个小地窖,存着两个大肚罐子,装了百来斤粗面、十多斤大米。窖里如今还留有红薯种,已经开始出芽,再过半个月就要种下去育藤了。
      在常平县,大米和肉一个价,都是十文一斤,没有哪个乡下人日常舍得吃米饭,他也只在重活多的时候烧一点肉,吃两顿米饭,权当补补身子的亏空。
      莫非拿出大陶碗,倒入大半碗粗面,加水、盐、切碎的青菜和葱搅拌成浓稠的面糊,炉子点火,小锅刷了一层油,将面糊随意捏出巴掌大小的饼子贴在锅上开始煎。
      滋啦的声响中,扑鼻的香气蔓延开来,要是在面糊里打上一两个鸡蛋,那将更美味,可惜他已经许久没有买鸡蛋了。
      村里好些人家都有养鸡,少的一两只,多则七八只,鸡蛋通常是攒起来卖,一文钱一个,或是留着与货郎们换些针头线脑的东西。
      莫非没和村里人打这种交道,只偶尔从县城买几个回来解解馋。
      一大钵米糊煎出十几张小油饼,莫非趁热吃了七张,其它留着当晚饭。
      打个饱嗝,将小锅洗洗干净,烧点热水下午喝。
      他又从壁橱里拿出米袋子,抓了一小把放到罐子里,洗了个红薯,切成小块丢到一起。
      等水开后将炉子退了明火,把罐子放到碳火堆里,炉门掩上只留一条缝,晚上回家就着热热的红薯粥吃油饼,香的很!
      莫非翻出一个厚厚的垫肩系在肩膀上,下午给水田挑点水,再干下去,秧没法栽了。
      水稻的收成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容不得任何闪失。
      好在水田离小瓦河不是很远,除了打水上来费功夫,挑到田边倒是轻松,往返不到一盏茶功夫。
      往年也要挑几回水添补添补的,这事他做得熟。
      挑水灌田非常辛苦,实属无奈之举,田小方能如此,若是有个几亩的,他一个人根本不敢想。
      一口气挑了个把时辰,肩膀酸大臂也胀,莫非坐到田埂边喝水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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