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的吧》湾湾的河水

4、第 4 章

　　时光过得飞快，似乎昨日才入学的陈梦也曾感觉三年是如此的长，转眼高考就近在眼前，整整一年，除了和李琅的一些短暂的交流，他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高考的前一天，学校放假了，陈梦回到出租屋，一个人复习。

　　紧张，这是几乎所有考生的共同情绪，包括李琅，恰恰相反的是，陈梦很平静，尽管他为此努力了数年之久。

　　临走前老罗找到了他，没有多说，只有一句话；“好好考，相信自己。”

　　天蒙蒙亮，东方太阳升起，宣告少年们的蜕变即将开始，沉寂了一晚上的城市渐渐复苏，不过这一天与众不同，人们慢了下来，为考生们让路。

　　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欢喜有人愁，陈梦再人群的末尾，听着其他人的讨论，高考结束了。

　　考场外，有不少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欢呼声、哭泣声杂糅在一起，陈梦隔着老远看到了老罗，老罗朝他点点头，退出人群。

　　“琅琅，这儿！”

　　陈梦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源头，是一个中年妇女，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听到呼唤，走近和她交谈，男生背对这陈梦，看不到正脸。

　　“是听错了吗？”陈梦没有多想，独自走出拥挤的人群。

　　正交谈着的李母突然看到了独去的背影，拉了一下李琅说：“琅琅，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次我们在街上遇见过？”怕李琅想不起来，又补充道：“就是在路上晕倒的那个人。”

　　“是他？”李琅心想“一个人吗？”

　　作为他的第一个男主，李琅对这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小小的一间房子，陈梦一人躺在不大的床上，明天起他再也不用早起晚睡，可是他不习惯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这样的日子充满了不安。

　　第二天，陈梦联系上刘雨，再次去到那家餐厅兼职，这次他不用虚报年龄再加上刘雨的原因直接就入职。

　　刚高考完，各种状元席、庆功宴、聚会不断，餐厅的座位一直保持着满座和被预定两种状态。

　　李琅的成绩一向很好，几本坐稳了学校的第一名，李父李母也给李琅订了一桌菜，准备在成绩出来的那天宴请各科老师。

　　世上可能真的有种东西叫缘分，李琅万万没想到还会遇见自己的男主，他的男主居然还有一层马甲——餐厅服务员！

　　来人似乎很累，满脸都是疲惫的样子，推着餐车微微喘气，完全符合他的弱受人设，一车的菜被陆续端上桌。

　　李父李母刚好还在路上，没能见到陈梦，等菜上齐，李琅又见到那个和陈梦约会的女孩。想要上前认识一下的心瞬间打消。

　　陈梦虽然潦草的扫到过李琅一眼，但早已忘记，出了包间还向刘雨吐槽道：“刚才那个人真奇葩，从我进去到我出来，一直盯着我看。”

　　刘雨打趣的说：“咦咦咦，小陈梦，你不知道你有多帅吗？”

　　“嗯？可我们都是男……”陈梦反应过来，刘雨的意思是他勾引的人家，而且还是个男的……当即怒不可遏道；“刘姐，你不要拿我开这种玩笑，这个不好玩。”

　　陈梦一脸认真的摸样，刘雨憋着笑往前走，点着头说：“是是是，我们陈梦最好玩儿。”

　　作为组长刘雨要等下一班的人员接班才能下班，李琅的宴会最后是她带人去收拾的，出门之际李琅拉住了她。

　　“姐姐，你好，我能问问起先跟你来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吗？”

　　刘雨被拦住的瞬间心想：“我靠不会真被看上了吧。”嘴上却说；“抱歉，我们有规定，不得透露他人的个人信息。”

　　“这样啊。”李琅一脸失落，“不过还是谢谢你。”

　　李琅一向很有礼貌，这让刘雨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客气几句后离开了。

　　陈梦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分数和他预期中差不多，是个重点大学的分数，他没有错付自己的努力，从今天起他可以开始离开这座城市的倒计时。

　　餐厅老板听说他考了个好分，给他放了两天的假，空余的时间里他终于想起了那个很久没有聊过的人。

　　窗外乌云密布，空气闷得厉害，陈梦有点喘不过气来，天边隐隐有雷光闪现，熟悉的界面里显示李琅是在线的，但他就是不回。

　　等待无果，陈梦关掉了手机，自言自语道：“可能有什么事没注意到。”

　　世界上除了死亡，最漫长的莫过于没有结果的等待。整整一个多星期，数十条消息，没有一条消息得到回复。

　　似乎这段起于网络的关系将要彻底结束了，陈梦不是第一次经历离别，虽然这只是在网络上。

　　刘雨不会看不出陈梦眼底的悲情，还以为他填错志愿了，下班的时候跟着陈梦悄悄溜走，安慰他说：“小陈梦，是不是志愿填的不好呀？”说完挽住他的肩，：“嗨，这不是什么大事，有的读的，你刘姐我不会说好话，但我相信你，在哪儿都能闯出一片天来。”

　　“不是这个。”陈梦说着，带着他们初见时的鼻音。

　　刘雨哪里见过这架势，刚要说句安抚的套话陈梦就蹲下抽咽起来，蹲在地上的人反复低语：“我是不是很讨人厌，他们都要走……”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刘雨有点手足无措，自从上次陈梦来兼职后他们的联系虽然不多，但她早就把陈梦当做自己的弟弟来对待，看到他这样子，心里难受，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陈梦哭了一会儿就没了声，刘雨也蹲了下来，他们此时在一条江边，月夜笼罩，并没有多少人，微风轻抚江面，吹得波光粼粼，江对岸是这座城市的新区，高楼大厦的灯光倒映在江水中，随江而动……

　　不久，陈梦第一次成为离开的一方，十八年的生命里，有十年是奶奶给他的，近八年是他一步步远离伤心地的见证。

　　八年期间又很多他以前没有遇见过的好人好事，比如罗意成和老罗，还有刘雨，李琅也算一个，只是他们大多离他而去，现在他也要对一整座城市说再见了……
　　……

　　大学也许真的是一个包容万物的地方，用教李琅的那一套，陈梦认识了不少人，但他始终认为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朋友。

　　什么是朋友呢？

　　亲情是什么样的感觉？

　　爱情又是什么？

　　这三个问题被写在了他的日记本上，开学的时候有很多家长送孩子来学校，让他产生了对亲情的渴望。
　　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情侣，和一次被告白的经历，撬开了他那毫无波澜的内心深处。

　　A市的繁华完全震惊到了陈梦，陌生的一切和以前的陈梦毫不相干，今天的陈梦从此和这座城藕断丝连。

　　段磊是他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开学那天就是他帮助的陈梦，并加上了段磊的好友，或许是性格使然，从那天开始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孜孜不倦的在网上和他聊天，顺理成章的成了名义上的朋友。

　　[陈梦，你想出去玩吗？]，周六的中午段磊邀请陈梦去学校的中心公园玩。

　　在舍友的串掇下，陈梦心不甘情不愿的赴约，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告白。

　　树荫下，有不少人在此乘凉，众目睽睽之下段磊单膝跪地，深情地说出了那句话；“陈梦，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对感情一片空白的陈梦完全蒙了，周围的人围过来，有祝福的，有嬉笑的，更多的是指指点点的声音，他定在原地不敢动。

　　然而段磊却理解错了，起身将一大捧花放在了他的手上，开心的拉着陈梦远离人群。

　　等到来到人少的地方，陈梦才感觉灵魂回到了他的身体，撇开段磊的手道：“学长，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陈梦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段磊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

　　拒绝的话道耳边，段磊的表情一瞬间断崖式转变，悲伤甚至有些愤怒，他几乎嘶吼道：“为什么？陈梦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陈梦知道哪怕段磊动手打他，他也不能说话。

　　段磊站在他的边上，平息了一会儿后，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问陈梦：“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当众拒绝我？怕我被嘲笑吗？”

　　陈梦还是没能回答他的问题，段磊轻笑：“我知道了。”然后走远。

　　这件事闹得挺大，学校的各大网站上讨论得沸沸扬扬，陈梦感觉走在路上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后来，陈梦听说段磊辍学。什么是爱情？这个问题也是那天写在他的日记本上的。

　　风波渐渐平息，陈梦的大学生活再次回到正轨，之后的几年陈梦过得平平淡淡，和其他的学生一样，去考证书，去实习，然后写论文，直至毕业。

　　毕业后，很多学生开始愁找工作的事，只有陈梦找了一份和他的学历极其不符的工作——餐厅服务员。

　　很多人笑话他，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居然愿意去当一个服务员，只有陈梦知道他就是这样，也许还是性格使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