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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包拖走 ...


  •   静谧的林间深处,那一行人披着幽幽的月华光,缓缓将马蹄落在不远处。

      解官头头,原是个叫谢柯的地痞恶霸,听说因着关押署有人,才得了这解官的空缺,平日来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成日里欺压被官府流放的囚犯们,又转头朝囚犯的家眷勒索敛财。众人是敢怒不敢言,渐渐的就只能受着,小心翼翼的应承讨好着。

      但那谢柯浑不吝是个不开眼的,这不就碰上了魏谦这硬茬儿!

      我发觉我的心是真大,仿似刚才的那一番欺辱,丝毫与我无关。我竟还有闲适心情,猎奇般的伸长了脖子,巴巴等着看一出儿热闹。

      谢柯一把撒开了揪住我衣领的手,冲着来人怒吼:“哪里冒出来了的小白脸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管你官爷爷的闲事儿!”

      我乐呵呵的背地里发笑,这谢柯可真真是刁钻得厉害,哪壶不开提哪壶!

      偏偏就分毫不差的触上了魏谦那厮的逆鳞!

      魏谦这小人,素日里最在乎的便是名声,这一声“小白脸儿”叫得,只怕是又勾起了他屈身公主府时,那些难堪的回忆。但是吧,这事也委实怪不得谢柯,实在是魏谦天生顶着这么一张招摇过市的好皮囊,难免会引来误会!

      果然,魏谦铁青的脸上,藏着隐隐的愠怒。

      一双黑瞳,沉稳之中又尽显凌厉。要知道这家伙,可是雷打不动的万年冰块脸!还是那种泰山崩于前,也没啥表情的那一种,淡定自若得很。看这势头,只怕魏谦是真要动怒了!

      我颇为幸灾乐祸的暗自替谢柯捏把冷汗!

      这坏痞子遇上真恶人,且看看谁的道行更高!我得加油拱拱火!这好戏还没开场呢,可不能就这么散了!

      我忍着浑身的伤楚疼痛感,晃晃悠悠的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独独只恐我的嗓门儿不够大!声线还拔得不够高,尾音还不够洪亮!又故意撑了撑喉咙,声嘶力竭的拉扯着嗓子,分外贴心的冲着对面马背上,那岿然一动不动的人,好心提醒道:

      “大人!大人!这可不关我事!我可啥都没说!是他!是他!”

      我忙不迭的赶紧指指一旁的谢柯,“是解官大老爷,他骂您是小白脸儿!”,我毕恭毕敬的抬手,又朝他拜了个礼:

      “小的素来是知道的,虽然,您如今身居首辅高位,但您是最最最忌讳,别人管您喊一声小白脸儿的。”

      魏谦,你越是在意,我便越是要多念叨几遍。

      小白脸儿,小白脸儿……小白脸儿~

      嘻嘻~

      “想当年,您也是逼不得已,才委身于公主府的,虽是以色事人,说出去是有那么点儿不大体面。但您当真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韬光养晦啊!好不容易才辅佐着当今陛下,建立起了眼下这太平盛世,您着实居功至伟,不辞辛劳,旁人是说不得您半分闲话得!”

      我又回首,故作善意的替谢柯辩解:

      “适才解官大老爷,估摸着是委实不大了解实情,只瞧着您长得太好看,所以才未经思索,冲口而出,辱没了您洁身自好的好名声,他冲撞冒犯了您,说到底原也是因着脑子里头少了些思量,不懂这世道人心险恶,哦,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加之平日里,习以为常惯了,事事都要强压这弱小的,现在瞧来他也是无心之过,还望大人宽待。”

      我心中暗自洋洋得意,一次膈应、磕碜到了两个人,一箭双雕,真是痛快!

      谢柯跟众人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半晌才颤颤巍巍,哆嗦着开口,“您……您当真是魏谦,魏大人?”

      魏谦身旁的侍从,旋即,亮出了手中的描金腰牌:“区区一介解官,也敢置喙当今首辅大人,看样子你们真是活腻了。”

      说话之人旋即翻身下马,“想来往日里,的确是威风欺压惯了,才敢如此张狂!此番定要将你们通通送往关押署,让署司好好治治你们!”

      “墨痕。” ,魏谦淡淡开口叫住了那人。

      被唤作墨痕的人,当即领悟的点点头,质问道:

      “我且问你们,这三更半夜的,不好生待着,仔细看管流放的犯人,为何聚众在此林中滋扰生事?若非是被我们大人,正巧途径此地,撞见你们的好事,岂非是要继续纵恶?”

      原是这一众人,半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好歹来,只斜眼齐刷刷的望着一旁若有所思的谢柯。是了,这些人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从犯,顶天了来说,充其量也只算是谢柯的爪牙,他们是既不敢得罪当朝首辅,同时也没胆量开罪谢柯的。

      毕竟这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说到底,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终是还要在谢柯手底下,过活讨饭吃得。

      谢柯忽地开口辩解:

      “回大人,卑职们冤枉啊!”

      只听他继续道,“卑职们一直都是秉持着流放文书中的各项条咧,克己守法,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在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职责啊。”谢柯回首,指着我:

      “是她,全是因为她。此女子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是她串通了另一名女囚犯,设计引诱了卑职手底下的一名解官。然后,这阴狠女子又借机从后面偷袭了那名解官,并将其打成了重伤,至今身死未卜,而此二人,便趁乱逃走,目的就是想躲避流放之罪啊。”

      谢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着实令人感到作呕,继续言道:

      “卑职等,不过是依法捉拿流放途中的逃犯,略施惩戒而已!怎的不幸,却被大人撞见,误会了卑职们是在欺凌行恶,卑职们属实是冤枉得寒心呐!”

      随即,众解官们纷纷赶紧附和谢柯,嘴里口口声声的大叫一个无辜,一个冤枉!

      我从前以为自己的演技已然不俗,如今反观谢柯等人,委实觉得自惭形秽。就这指鹿为马,杜撰话本子的功底,不去金翎楼唱一曲子,实打实的有些屈就了人才!

      魏谦的目光,转到我身上:“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不屑的淡淡一笑,“能得解官大老爷们,如此秒赞,看得起我这一介流犯,小的真是荣幸备至。不过,官老爷有一句话,倒是我听着委实有些欠妥。”

      “你说,我哪句话说错了?”谢柯的话语里,透露着一丝威胁:

      “你可仔细想好了再说,毕竟这里离朔北还远着呢,若是你在路上有个什么意外或是三灾两难的,又叫大人误会了咱们哥几个,到那时,可就不大好办了!”

      我点点头,拧了眉,很认真很慎重的模样,缓缓道:“解官老爷口口声声说,是我伙同另一名女囚犯,串通设计了你们。既然是串通,那我自然是要找个强的合作者,反之,我却怎找来了一个十二、三岁,尚不知人情世故的小女娃娃作同谋?”

      我悠悠的叹息一声,“她是跑也跑不动,打也打不过,除了会哭,实在是全无半点用处,反倒是个累赘之人,累得我这么轻而易举的便被你们逮到了。”

      我反问众人:“大老爷,您是觉得我傻,还是咱们堂堂首辅大人,如此好哄骗,那么容易就能糊弄了去。”

      “……这,”谢柯语塞。

      “小的再问大老爷,您瞧瞧我这身儿破烂不堪的衣衫,方才难道不是您,可下着狠手的撕扯得厉害呢!”我转身又看向魏谦,“首辅大人,方才也是睁眼瞧见的,这可做不得假吧。这怎么看,您这略施惩戒,也像是兜着点什么别的心思呢。”

      谢柯怒极,慌不择口:“分明是你见逃跑不成,反借机打算故技重施,先来勾引我的?”

      “啥……勾引你……?”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咧咧的自嘲:“想我刘皎,也曾贵为公主殿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我公主府邸,随随便便挑一个面首出来,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姿色?就您这模样,纵使我再落魄,再饥不择食,怕是也瞧不上半分的!”

      “若是不信,您倒是大可以问问首辅大人?”我转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高高在上,一言不发的魏谦,“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想来这天底下,没有比他更懂我的人了。”

      “大人,您说我说得对么?”,我故作娇态的盯着魏谦看。

      毕竟,我当初在他身上,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虽然不见半分成效!

      许是,我的言辞太过劲爆!吓得在场所有人,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就算是强压着那爆棚的该死好奇心,但碍着魏谦那过于冷静且强大的气场,愣是没一个人敢吱声儿的。

      那一霎,独独是我强憋着笑意,心中却暗自乐开了花。

      揭他老底儿,我可是最强助攻!

      魏谦半晌不答,只这甚是铁青的脸色,又比适才还难看上了几分。一阵白又一阵紫,好生骇人。而我看在眼里,却觉得十分有趣得紧。对于恶心魏谦这件事情上来讲,我是乐此不疲的:

      我越是表现得,仍然痴迷沉醉于他的美色之中,他便越是感到丢不起那人!

      他越是感到难堪,不自在,我便越是欢喜!

      我故作十分遗憾的表情,再接再厉:

      “只可惜呀,今此别过之后,只怕是我这一路艰难万险,又漫漫长路的朔北之行,恐是再难遇见如大人这般,拥有着令人赏心悦目,一看就心旷神怡的俊逸容颜之人了。如今我想想都觉得遗憾、惋惜得紧。往后这赶路的日子呀,想想得有多乏味,多枯燥,多无趣呀,哎~”

      还不等我继续说道说道,就听见魏谦徐徐开口:

      “如此说来,你是十分想同我一路的?”

      我顺杆儿往上爬,赶忙卖力的龇牙咧嘴似的点点头:“那自然是十分乐意,且满心满眼欢喜的!”

      乐意?欢喜?

      我乐意个鬼,欢喜个六啊~

      就你这伪善的小人,若是从前,我一早撕开你的真面目,你还有机会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我还会成为这阶下之囚吗?

      我有今天,我真是得好好谢谢你这险恶的伪善小人!

      “这可是你说的。”

      魏谦对着众人不疾不徐的淡然说道:“这个人我便带走了。”

      众人愣是半晌没反应过来:“……?”

      我:“……啥?”

      “带走……往哪儿走……?”我惊。

      我不走!我打死都不愿同这小人走,我巴巴儿的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珠子,望着谢柯等人:

      该死的谢柯!

      好歹你也是专司监押流放之徒的官差,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呀!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魏谦这小人,强行绑走吧,回头你也是难交差的啊!

      奈何谢柯等人,畏着魏谦手中的势,半个‘不!’字儿,也不敢说。

      魏谦的提议,我拒绝,赶紧嚎道:

      “不妥!不妥啊大人,您这般做法,岂非是难为解官老爷们!等到了朔北,他们交不出人来,他们可是要吃苦头的!”

      一旁的墨痕,冲着我,冷哼一句:“还不赶紧闭嘴!别不知好歹来!”

      “能得首辅大人,亲自押送你去朔北,你可有福气了,还在这儿鬼喊鬼叫个什么!”

      我苦唧唧的辩解道:“我就,就不劳烦首辅大人了。千万别因为我一介区区流放犯人,耽误了您的公务!您那宝贵的时间,应该是要忙着办各种各样的朝中大事才对。我是个无福之人,还请大人就放任我自生自灭去吧!”

      魏谦:“好说,应该……也不算太麻烦。”

      “毕竟,我们正好顺路。”

      他的话语刚一落地,我顿时感到:天昏地暗,山川失色,日月无光!

      还等不及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魏谦恶狠狠的扔上了马背,我悔恨不已,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我就是嘴欠!就是嘴欠呐~

      嘴欠害死人啊~呜呜呜~

      估摸着我大约是太瘦的缘由,随着马蹄一颠一颠的,飞速穿梭在幽静的林间小道上,本就饥肠辘辘的我,被颠得是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的着实难受!

      迫于魏谦那厮的强权压制,我也只有苦命哈哈的受着!

      奈何我感觉,此刻我就像是一破麻布袋子似的,被他随手扔在胯前的马背上,丝毫不被顾及这好歹也还是一活生生的人!我是趴着也不是,仰着更难受。如此来回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一阵子。

      魏谦终于忍无可忍了,垂下黑眸,沉声威胁我:

      “老实点儿,再乱动,当心我把你扔在这老虎岭上。我可听说这里的虎兽凶猛异常,我想它们是十分乐意让你留在这儿,打打牙祭的。”

      我虽是个不怕死的,但一想到我这骨瘦如柴的身量,被那血口獠牙生吞活剥的惨烈场景,我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口水。画面太血腥,不敢往下想。

      得!我认怂。

      我知情识趣的转过头,自下而上的望着他那线条勾勒分明的下巴,打哈哈:

      “不必了,不必了,想我这身无二两肉得,干瘦得紧。我猜它们定也是吃不惯的,啃着费劲,肉还塞牙。我觉得我还是跟您一道去朔北比较好,支援国家戍边建设才是最重要的!”

      “这会儿,你倒是想通了?”

      我笑嘻嘻,“想通了,想通了,自然还是跟着您好。我这罪恶滔天的人,活着本就是要赎罪得嘛。”

      我内心奔溃,想通个屁啊,你个阴险小人。

      我这叫事急从全,小女子我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乎,我背过身去,打算继续咬牙坚持,装死趴窝。结果我才刚刚调整好身姿,那家伙又不满意了。

      声音染上了一丝哑涩:“刘皎,你故意的?”

      我纳闷:“……”

      人家明明很乖很听话,好端端的老实趴着,一动也没动啊,这厮又发什么神经!

      我分外委屈得望着他,只见他的耳根子,隐隐有些发红。我旋即领悟,忙不迭的低头一看:

      该死。

      我的手竟若有似无的,正好蹭着了某人的大/腿根处。

      我赶紧拿开手,慌忙解释:“那个抱歉啊大人,我无心的,百分百纯无心的哦?我可没有要故意撩您,这就是个意外,意外而已,您千万跟我一般计较。”

      魏谦黑着一张臭脸,半晌沉默不语。

      我悻悻的低着头,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就这么一下下,你就受不住了?

      魏谦,看来你也非是坐怀不乱之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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