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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枫叶 ...

  •   风狂舞,长空之上弥漫着飞扬的尘埃。闻经秋着一身藏青衣衫,矗立于废墟之中,独树一帜,引人瞩目。周围灵气四溢,使他身上未染丝毫尘埃,愈发彰显出他仙者气质。
      闻经秋半蹲于废墟中央,修长细腻的手指轻抚那微弱却未消散的灵气。这残余的灵气颇为驳杂,其中一部分是此处守护阵法的气息,另一部分则是微弱的魔气,不细察难辨。
      然而,闻经秋明确地感知到,那些魔物及他物曾在此地逗留,想必是交手已久,熟悉之至。他不禁疑惑,为何对那丝魔气颇具熟悉之感,或许只是错觉。
      然而,这些年来他已经封印了诸多魔物,未知是哪个敢于涉足此地,他很好奇。
      闻经秋早早赶来,几乎在事情发生的第四天便急速抵达。
      为何李宁还能保留意识呢?即使是修士,在如此重伤之下也难以撑过半个时辰,何况他并非修士,只是凡人。
      然而,李宁却顽强地支撑到闻经秋到来的第四天。
      或许是因为,闻经秋曾赠他一个小宝器,用以自保。但宝器能量有限,最后李宁凭借坚定的意志和宝器内最后的一丝灵气,才勉强吊着一口气。他撑到了闻经秋到来的第四天,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作为一个凡人,李宁能坚持到此刻,已是奇迹中的大奇迹。幸而,闻经秋没有迟来一步,否则连他最后一面都无缘得见。
      闻经秋一眼便认出,这守护阵法是被恶意破坏的。那么,魔物是从何处冒出的呢?
      不可能是从东边而来,那么唯一可能便是来自冥青。此外,他在这片废墟中反复寻找,却未发现一位修士的踪影。
      在青岚、回冬和藏锋三大地界,除却三大地界的渊主每年会守护冥青,还有一些其他地界的弟子,相应守在离冥青较近的地方,以防妖魔外出,监视那里的情况。
      尽管这些年来未曾有妖魔外出,实属幸运,但仍需有人守护,尤其是闻经秋所在之地。
      那是离冥青的最后一道防线。
      刚才在与李宁的对话中,闻经秋注意到李宁避开了这件事情发生的经过,但闻经秋知道,李宁不可能不提及这件事情,甚至在李宁提出请求时,闻经秋就预料到他会提到,他会要求他为这里死去的村民们报仇,这是很正常的。
      闻经秋看到了李宁那纠结万分的眼眸,但李宁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反而一直在说些家常事。
      闻经秋知道他说不出口的原因,李宁想报仇,但更担心闻经秋为了他们这种无亲无故的人付出,为此有危险,哪怕付出性命。
      ……
      李宁非常善良,这村里所有人也都是,他们值得他去。
      思绪回来,要想先调查清楚就有必要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前往冥青那里,不出意外的话,那里的人早就破开了一角,最后一处必经地点已经变成这样了,那前面肯定还有更严重的情况。
      闻经秋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先封住源头,否则就算他再有能力,也无法控制这些不断出现的问题。
      他绝对不能让它们出来,扰乱人世,胡作非为。
      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个职责的问题,发生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知道,并报告给上面人,等解决完那些事,他该要去找那些老头子了。
      闻经秋走出村子的中央,他向前迈出一步,回头时,发现这片地区里并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景象。然而,他仍然凝视着一个地方,尽管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一片残碎的废墟。
      那个地方曾经矗立着村子的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一方面记录着村子的历史,另一方面也象征着村子从上青时代到现在的发展。村民们非常重视这块石碑。
      然而,现在它却变成了一片废墟。
      闻经秋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
      随着闻经秋他加快前进的步伐,前方,更是令人唏嘘。
      荒草杂碎,却能一眼望见一名少年,一头高长马尾上绑着红色缎带,浑身散发着少年才该有的光色。
      独立荒野,少侠剑客,好不快意!
      身着明黄色挑花圆领袍,袖口衣角还带有银杏,这衣角处的银杏边上还围着一圈暗红色,甚至就连剑柄上也有银杏作为点缀。
      多么显眼的标志啊,这论是谁都能一眼便知少年的身份。
      他就是闻岁山庄的庄主---季楚。
      毕竟只有闻岁山庄的银杏,是着红边的银杏。
      而这暗色红边杏只有庄主才可佩上的。
      说起这庄主季楚啊,这人可谓也是个天才,他还是一个痴迷于用剑之人,总爱与其各大地界天才比划比划的疯子。
      从头到尾只输过一次,那便是输给了闻经秋,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人是天下第一。
      正是因为于与闻经秋的那场比试后,使得季楚喜好挑战的名声传遍各地,并且也是永久性的拉进了他们的黑名单,凡是有季楚来,各大宅邸都紧闭着大门,避之不及。
      这一般天才们人都不敢出个门,并且有一段时间,只要看到银杏就都有着不小的反应。
      他们虽也是被称呼为天才的,但当他们真正踏进天才的门槛里,才渐渐发觉自己是有多么的无能。在天才堆中最为卓越的也就那么几个,卓越者寥若晨星而偏偏季楚便是那其中的几个之一。
      他们对上季楚这疯人,便是拿他完全没办法只能想办法躲着。一开始季楚前来比划的时候,他们也是想着至少能接着几招,可不想季楚一剑破百人,浑身都是鲜血,和季楚对上就像是奔着生死来的。
      可怕,可怕,着实可怕。
      天才固然层出不穷,但疯子却是罕见。
      但据说这季楚从前还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是一个事事躲在老庄主身后的小可怜虫。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想想前年那幅场景,这一点也不可能!!!
      眼见着季楚抱着剑斜躺在枯树上,一漂亮的双桃花眼中明显带着不屑之色。视线再次转向少年对面,那里站着几名壮汉,虽然穿着随意,但眼神和气质都显得凶煞。
      显然他们身上背负着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傻子都可以看出,他们是打劫的匪徒。
      几名粗壮大汉打量着少年身穿的华美锦衣,眼中闪烁着贪婪之光。
      虽然有些眼光,但并不多见世面,他们可能以为他是某个世家家族的子弟,闲来无事出来游玩而已,看起来好骗。
      于是其中就有一人走出前来,应该是他们的老大,着装明显比其余壮汉多了点布料。
      那人大声呵道:“哟……”
      “小少爷,凡在此地过往者,皆需献上些许财物,否则我等兄弟无法保证沿途无忧”
      壮汉语气强硬,一边说也一边打出手势,好让同伴随机应变。
      若这小少爷不屈服,便好好教训他!
      若这小少爷顺从,便尽情搜刮,再好好教训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壮汉周围的几名人,用手臂撞了撞壮汉,示意着。
      几人都眼神交流好了,有种准备开干的势气,背后小动作可谓是不断,一点儿也不挡着点人,凶光毕露,毫不掩饰地暴露他们的企图。
      然而季楚还是不为所动,甚至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果子,不急不慢吃起来,很明显是没把那壮汉说的话当回事,心里还正盘算着去往墨渊之后的事情。
      一想着这事,嘴角也就不时上扬了起来。
      那出声的壮汉一看这个场景,可就不乐意了,心中便升起一股不满在他眼中,觉得那少年的笑这就是明摆着看不起他们,并且在疯狂嘲讽他们,乃至狂妄之极。
      他可是越想越气啊,不过就一个娇娇少年。
      就单望着那少年抱的剑,哼,华而无实,他轻蔑地嗤笑着。也不过只是小少年郎向往江湖耍帅而用的小玩具,在他眼里就跟木头小刀没什么区别。
      而他们可是练家子,跟少年可不同。
      并且他们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少年郎身旁又没人跟随着。这么好下手的机会就摆在他们眼前,这头肥羊不全部给薅了,都对不起他们那名气。
      他们可是这附近最令人胆寒的匪头子。
      壮汉可谓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这少年傲气的模样,他势必要给这个少年一点教训。
      眼前所说的“肥羊季楚”,他的眼角猛得一抽抽。
      这壮汉说完之后,眼神从愤怒又突然自信起来,到最后竟然以一种极为炙热的目光看向他,使得季楚身子一抖,并且手也开始痒痒的很。
      不行,他受不了了,他必须要好好揍一顿那个壮汉。
      与此同时的壮汉正准备给少年上一课,可还没开始笑起来并且准确说出老到掉牙的话语时,季楚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再回过神已经是在地上和弟兄们排排趴着了,他的脸庞上有两行沉重的泪流下,弟兄们排排倒的可谓是相当整齐!
      那壮汉表示:“不对啊,这跟我想的不一样,不应该是那小子痛哭流涕么?怎么现在对象反而成他了。”
      现在时代变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壮汉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这句话,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痛苦在环绕,可恶啊,他们只是想薅个羊毛,怎么了!!
      那出声的壮汉眼看着少年连剑都未出,就不知不觉将他们摁在地上,在心中对少年产生了一丝敬畏。
      季楚做人还给人留一线呢,打爽了,就走了。
      但当季楚他在背后又感受到了……那壮汉炙热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回头踢了几脚,身后持续传来壮汉的哀嚎声。
      没办法,他也不想这样。
      恩……那都是壮汉逼的。
      季楚走得不久,就有一片红边银杏停落在他的肩膀上。季楚拿起红边银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在看到少年想要看到的东西后,笑了出来。
      少年的笑的张扬肆意,这愣谁看到都得心一抖,眼角眉捎都不可抑制地露出笑色,然而他的目光却冷冷地锁定在一个角落。
      “喂,说实话,偷看别人不好吧?”
      “你这样做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嗯?阿付~”
      躲在角落暗处的那个人脸色一变,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人黑衣劲装,并用以黑巾掩面,全身上下最为显眼的也就是那腰处挂着的腰牌,腰牌处写着拾伍二大字。
      腰牌边角上有着微细的痕迹,很难看出来刻着平安二字。
      男人的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他轻松地用手指一挑,银色细线便紧紧地缠绕住了季楚。
      细线完美地包裹住了季楚的全身,风吹过时,季楚的发带突然散落下来,如墨一般的发丝凌乱地披在一旁,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中没有丝毫惊慌,甚至带着赤裸裸的调戏之意。
      季楚似乎故意挑逗那个人,言语之中不停地说着不合时宜的调调,说得越多,季楚他就越起劲头。旁边的男人受不了季楚这一波攻势,便弯下腰拾起了一条红色缎带,本来打算把它绑在少年的嘴巴上,封住他的唇舌这样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刚一靠近季楚,细线如数绷断,那个人就瞬间被季楚反手制住,被他按倒在地上,面巾也跟着被扯了下来。
      “我……”
      “不要叫我阿付。”
      ……面前男人的面巾掉落后,露出清稚的面庞,眉眼间竟然与季楚有六七分相似。
      但不同的是那脸上有着鲜艳刺眼的深色烙印。
      男人一字一顿地咬着话语,他的嗓音嘶哑,眼皮低垂,头微微一侧,让人更加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个样子勾起了季楚悠远的回忆,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你不是阿付吗?”
      “你不是阿付吗?”
      “你不是阿付吗?”
      季楚发狠地抓住男人的脖颈,他一遍一遍质问着季付,好似要得出个答案般。
      ……
      深秋时节,夕阳映照着云霞,金红色遍布,渲染了整个天际。晨光与枫叶在竹帘上交相辉映,勾勒出两个少年的身影,一个红色,一个黑色。
      黑色身影并没有比红色身影高,与红色身影相比更为瘦弱不堪。
      那红衣少年以一种认真的口吻,并接而按住黑衣少年的肩膀,说道:“既然你是我父亲买来的,父亲之前说过,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父亲的人亦是我的人,那么
      你……以后就是我季楚的人了!”
      “恩好,你的人。”
      黑衣终于抬起头回答少年,露出灰黄的面庞,眼神中情绪不明。
      ……
      枫叶随着轻风飘转到长长宅院,又被风吹进了暗桥的流水中。
      一眼望去,流水被少年滚烫的血染成了一片艳红,饶是一种独特的景色,但转眼后就那么一瞧,宅院中寂静无声,唯有流水潺潺,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映照出少年身上的伤痕。他的衣袍破烂不堪,鲜血渗透其中,狼狈不堪,但他却仿佛未觉,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枫叶。
      前方,黑衣少年的身影伫立在此,他就定定看着面前这一幕,而后径直走过少年,眼中情绪复杂,说不清是什么。
      只是在快走出的时候那人稍微停顿了一下。
      而那时躺地的少年,眼皮早已沉重得无法睁开,渐渐陷入了昏睡。
      然而,在最后一刻的意识中,他听到了,也感受到了。
      碎裂的声音。
      枫叶,早已不在他的手中。
      …………
      彼时的少年早已不是来时的模样,几多岁月,那瘦弱矮小的少年郎于枫林树下,如今已出落得面容俊秀,身姿矫健。
      此时的他,也需得仰着头望向那人。
      一双眼眸,如艳阳之桃花,那直勾勾望着的眼眸中如似柔水,倒映着一故人,昔如往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韵味。
      看着记忆中那熟悉的目光,更是令人不断叹息这俗事苦短,岁月如梦。
      他不解,上苍让他们二人分道扬镳。
      然而今时今日,又为何又将他们二人引向彼此呢。
      啧,他到底在胡言乱语说着什么?
      季楚冷冷嘲笑着自己,手中力度更是不自觉得抓紧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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