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探案追夫日常》水瓜络

65、所谓招魂（14）

　　病房中的孙雅宁用被子包裹着头，一动不动地伏在床上.

　　江纯一上前安慰，连哄带骗的扯开被子，“方才我们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再说就你这力道，还担心自己会杀人，说出去都没人信。”

　　听到好友的话，孙雅宁这才不情愿地转过头，白皙脸蛋上挂着泪痕，又哭又笑着说了句，“讨厌！”

　　江纯一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泪珠子，又把手里不同种类的药摆在桌上，对照便利条上的内容重新按计量配好。

　　肖顾言趁江纯一倒水的空当，反手将桌上便利条不着痕迹地装进口袋。

　　安顿好雅宁，江纯一紧跟肖顾言脚步走出医院，“这次现场排查，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肖顾言：“暂时没有，据现场人员提供的线索，当时的时间舞厅并未对外开放，大家都在忙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凶手很有可能是看准时间才动手，这也充分说明如果真的存在第三者的话……”

　　“那这个人也一定是舞厅内部人员。”江纯一回答的同时，根据观察对方脸上表情，判断出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试探的不死心的追问，“他们不会都已经排除嫌疑了？”

　　“可以这么说，当时除了当事人和死者之外，现场所有人几乎都在大厅，相互之间也都有时间证人。”

　　江纯一想了想，“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本就有帮凶，事后又相互之间做伪证？”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们接下来会对现场人员口供的二次审查和对现场周围环境进一步勘验。”肖顾言突然停下脚步，别有深意地看向一旁江纯一，“关于孙雅宁私生活中和人际关系，你了解多少？”

　　江纯一听出了对方话中所指，“你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因为她长得漂亮就怀疑对方的人品吧？”

　　“那些人是谁？”肖顾言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追问。

　　“她从小到大都很漂亮，据说她妈妈也很漂亮，不过在她念中学时便跟一个有钱人跑了，那时候她父亲生意失败又得了重病，学校不知什么时候便开始流传一些不好的传闻，说她和她妈妈一样不安分，喜欢和男生暧昧不清。”

　　肖顾言：“事实呢？”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她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自然招那些男生喜欢，有多少男生喜欢就有多少女生讨厌她，或许是性格的问题，她项来都是和那些男生刻意保持距离，久了久之，有些男生也失去了耐性，联合一些校外的小混混半路拦截找麻烦这种事时常发生，幸好，那时候她姐姐孙雅婷总第一时间保护她。”

　　肖顾言为她打开车门，她低头迅速钻进去，换了个姿势继续道：“她们两人虽是亲姐妹性格却天差地别，妹妹性格懦弱，姐姐有仇必报，可惜后来雅婷病逝了，她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之后便忘记了什么事。”

　　肖顾言没有说话，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下下有节奏的敲打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百乐门最近几天都处于停业状态，要知道在这寸土寸金的上海，就算只停业一天所造成的损失都是相当可观。

　　此时舞厅那些背后的金主自然是坐不住了，一遍一遍地往警局打电话，魏宗成被迫同意让其正常营业。

　　当肖顾言、江纯一两人再次来到案发现场时，门外的封条早已不见了踪影，推开门果然不出所料，满屋春色香气浓郁。

　　嘈杂的房内因有外人的出现瞬间安静了不少。

　　“你们找谁？怎么跑到后台来了？”不知谁拉着轻柔的嗓音问了句。

　　“警察。”肖顾言面色冷肃环顾四周，嗓音低沉，“这里是案发现场，谁让你们进来的？”

　　屋内众人一愣，其中有个身穿艳色旗袍的女子，瞧了肖顾言一眼，手指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笑盈盈地上前，“我们领导今天是接到魏探长的通知才正常是开工的，麻烦警官就通融一下嘛，可别为难我们了。”

　　女子是新来不久的伴舞，胆子大野心也大，凭借自己撒娇发嗲的功夫，仅一月时间成功晋级为领舞，可她还偏不知足，总妄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这个上海的‘台柱子’。

　　这会她正趾高气扬地指挥一群小姐妹，进入一旁侧门的暗室挑选登台要用到的道具。

　　大家对她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人气高呢？可花无百日红，这种靠美色迎来的人气，谁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几天。

　　女人像往常一般对着肖顾言发嗲，这个招数对付男人虽然不算有求必应，但也功效斐然。

　　搭话间，女子眼中尽显媚态，紧盯着眼前这位气质绝佳警官，瞬间竟然有些芳心暗许。

　　想她平时也见过不知多少自以为长相俊美、想要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她一直认为所有皮相在金钱面前都不值得一提，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快的‘沦陷’。

　　肖顾言长眸微敛，完全无视美色在前，“我现在也通知你们，在没有结案前这里都要被一直封锁勘察，听懂了吗？”

　　众人一时被眼前男子的神色严肃所震慑，因为经理不在场大家谁也不敢做决定，个个面面相觑，犹豫着进退两难。

　　美人有些不死心，更不相信有人竟这般忽视自己，刚要再次开口，接触到对方眼中的严肃冷冽，立马悻悻然闭了嘴。

　　“还不走？是打算让我通知同事过来请你们离开吗？”一声令下，大家终于有所行动，不情不愿地收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陆陆续续离开。

　　等这里终于安静下来，江纯一忍受不住咂舌，“现场都这样了，咱们还能找到线索吗？”

　　“尽量吧。”肖顾言将之前现场拍的照片和记录排放在桌上进行对比，江纯一自然也不甘落后，收起废话也开始认真查看起来。

　　那块被打碎的镜子已经重新换上了新的，地上散落的碎片也早就没了踪迹。

　　江纯一来回晃悠了几圈，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心内忍不住感叹这舞厅清洁阿姨的工作效率，不仅一块玻璃碎渣都没看到，就连地上那大片的血迹也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瞧肖顾言对着手上的照片发呆，她俯身眼巴巴的探头过去。

　　上面是孙雅宁昏迷在现场的照片，长发凌乱双眼紧闭，躺在自己如今站立的位置上，手中握着残破的镜子碎片，尖锐的棱角锋利无比，毫不留情地刺破她娇嫩的皮肤。

　　江纯一此时整个人半跪在椅子上，手臂支撑着桌面，身子向前倾斜，“怎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肖顾言思考正出神，听到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回头又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没有听到回答，抬头发现对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江纯一也发现两人这种距离似乎过于贴近，急忙端正坐姿，嘴里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她以为对方故意有所保留，不满地‘切’了一声。

　　肖顾言没有说谎，他将视线再次移到照片上，似乎即将捕捉到什么细节，却始终只是一闪而过。

　　他收起照片反问：“你呢？瞧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

　　“你看看这地板不知道被擦了多少遍，能发现什么线索！”江纯一垂头丧气的同时还不忘嘲讽一句，“除非凶手能把证据留在这天花板上。”

　　她随手向上一指，肖顾言顺着她指尖方向瞧去，下一秒两人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对视。

　　“我的天，这凶手还真是听话，竟然还真是在天花板上。”江纯一看着头顶上方的点点血迹，面积虽不大却也十分显眼。

　　她激动地起身挪动椅子直接站上去，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果排除凶手是舞厅内部人员的话，那么这里的通风管道便是和外界相连的唯一途径。

　　费了半天力气她终于将排气口拆卸下来，果然在内嵌的管道上发现麻绳缠绕的痕迹。

　　还没来得及得意，只觉脚下一个重心不稳紧接着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自己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缠上肖顾言的脖子。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美色当前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你还要抱多久？”低沉的嗓音瞬间将某人拉回现实，江纯一立马从某人身上弹开，再瞧过去的时候竟然有些心虚，慌忙解释道：“刚那是意外，我可不是存心占你骗你的。”

　　肖顾言嘴角轻扬，态度敷衍之意明显，“嗯，你说不是就不是。”

　　江纯一感觉对方这话怎么听上去另有深意，奈何自己又接不上，只好转移话题，将手上拆卸下来的排扇递过去，“这上面的血迹和管道上的绳索痕迹都能证明现场曾经有第三者的出现，那是不是就可以基本排除孙雅宁为最大嫌疑人了？”

　　“对了，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帽衫男。”她突然想起之前魏宗成的话，“之前魏宗成在第一个案发附近走访，有人曾经见到过一个帽衫男案发前在巷子里出现，行迹很有问题。”

　　肖顾言看着通风口周围沾染血迹的形状，没有说话，后又起身重新将这十余平的房间仔细巡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个堆放道具的暗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