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ACE以令二传》细胞因子风豹

13、国见英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剧情。

　　青叶诊所里，宗方翻阅着病例头也不抬：“今天是什么症状？”

　　竹村坐在她对面，有些拘谨地蜷起手指，越说越小声：“他……午休时和我一起吃了便当，还邀请我明天去看他比赛……”

　　宗方挑挑眉，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地：“诶——”

　　“宗方姐姐……”卷毛小兔子可怜巴巴注视着医生，“我还有救吗？”

　　宗方抬眸，从镜片后扫了她一眼：“昨天我就想问了，”她翻过一页文件，“为什么小时雨认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呢？”

　　“因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呀。”
　　竹村回答地十分坦然，听起来还有些对宗方问出这个问题的疑惑：“我没有姐姐漂亮，也不擅长社交，成绩普普通通，遇到问题就想逃跑——他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呢？”

　　手头的动作一顿，宗方抬起头看向她：“你……”

　　宗方放下文件，思索了一下措辞，稍微坐直了一些：“你说的这些，其实大部分人都曾遇到过。人与人之间相处，内在永远比外表更重要。外向内向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两种性格，也有人天生比其他人更有才能。但不论是哪一种人，在面对棘手的问题时都会产生逃跑的念头，区别只在于行动上的选择。你年纪还小，这些烦恼只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段过程。况且，小时雨身上的优点要远胜于这些啊。”

　　竹村一脸茫然。

　　“比如做饭很好吃、对待所有人都很温柔、又听话又懂事、还会照顾流浪的小动物……小时雨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不会被其他人喜欢呢？”

　　“可是，”竹村还是不明白，“这些只是很普通的事情，其他人也可以做到啊……”

　　宗方看着她的眼睛：“可以做不代表会去做，能做到这些事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医生小姐循循善诱，“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那些并不是幻觉？”

　　竹村震惊。

　　竹村沉默。

　　竹村思虑良久。

　　“我明白了。”

　　她神情严肃地站起身，认认真真向宗方鞠躬道谢，心事重重走出诊所大门。

　　——神明大人啊，也没说那个咒语竟然真的有用啊！

　　竹村感到良心不安。

　　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干过最大的坏事就是剪了商业竞争对手家的泰迪狗半边胡须——是姐姐先剪了一半，她只是想着帮小狗保持对称——的胆小兔子来说，催眠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还成功了这种事，稍微有点刺激过头了。

　　以国见的聪明程度，事情过后肯定会发现真相——不，可能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只是还在咒语的控制下没反应过来。总之，一旦咒语的效果结束……

　　——绝对会被讨厌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竹村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视线落到夹在书本间的淡绿色笔记本上，停下动作。

　　弥补一个错误的最好办法就是立刻改正。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去……再好好向对方道歉吧。

　　午休铃声像催命般打响。

　　竹村将手伸进桌洞，摸到那本“证物”时，突然有些舍不得。

　　脑袋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吵，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竹村的良心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慎重且漫长地犹豫着。

　　金田一照常和同班男生们说笑着离开座位，走到门边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竹村低头躲开他的目光。

　　……太恶劣了，玩弄人家幼驯染的感情，即便是单细胞的金田一君，知道真相后也会生气的吧……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慢吞吞从座位上站起身。

　　昨天约定的地方距离教室并不远，竹村磨磨蹭蹭走了将近五分钟才到。

　　再一次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小心翼翼拉开门。

　　还是那间音乐教室，少年还是伏在那个靠窗的座位上。只不过这次窗户大开着，教室里明亮温暖，白纱窗帘随风飘摇。

　　竹村轻轻走过去。

　　她不确定国见有没有睡着，但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靠近这样的国见，也不知从哪借来的勇气，她忍不住想要摸一摸那头漂亮的黑发。

　　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再糟，只是碰一下，就一下，应该……没关系的吧？

　　竹村试探着伸出手。

　　指腹传来的触感比想象中要坚硬，也许是短发的原因。趁对方没有察觉，她悄无声息收回手，半途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比体温稍低一些的、带有薄茧的触感。

　　竹村心跳都要吓停了。

　　国见从臂弯里抬起头，保持趴着的姿势没动，下巴垫在另一只胳膊上抬眸望向她，整个人像一只懒洋洋晒着太阳、同时用爪子勾住主人袖口不放的大型猫咪。

　　“好慢。”他说。

　　停顿了几秒，又或是几个世纪，桎梏在手腕上的力道终于卸去。少年缓缓松开手，掌心薄茧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皮肤，食指相勾，指尖回弹，一触即离。

　　银杏的味道，澄澈的阳光，随风阵阵飘舞的白纱。

　　竹村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国见坐起身，接过她递来的笔记，不置可否。

　　“谢谢国见君借我笔记，我真的非常感谢。还有就是……”竹村深吸一口气，“其实我……”

　　“你没带便当？”

　　坦白话术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竹村愣了一下，下意识答：“……啊？啊……没……”

　　她是投案自首来的，心情太过沉重，早上压根就没准备。

　　“刚好今天便当做多了，分你一半。”

　　竹村嘴巴张开又闭合：“谢……不是，我不能……”

　　“没关系，有机会再还给我就是。”国见已经将便当分好，并把分量多的那份推了过来，“还是说嫌弃我的厨艺？”

　　“不不不、完全没有！”

　　国见看着她笑：“嗯，我知道。”

　　原则上讲，竹村不是个容易被诱惑的人。

　　但他笑的实在太好看了。

　　而且做饭还好吃。

　　竹村痛定思痛，深刻反思了一下午，决意要在今天了解此事。

　　体育馆里人声鼎沸。

　　附近大学的排球校队要来打练习赛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青叶城西，二楼看台聚集了不少围观的学生，时不时为得分欢呼应援。阳光从高高的窗户照进来，地板反着亮光，空气中充斥着阵痛喷剂的味道。

　　不起眼的角落里，竹村趴在围栏上，静静观看这场比赛。

　　身穿运动服的少年们在场地里奔跑跳跃，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三局。

　　号码服上标注着主将标识的棕发少年凭借一记大力跳发无触得分，欢呼声响彻整个场馆。双方摆好阵型准备迎接下一个发球，刚刚得分的少年潇洒接过抛来的排球，置于在两手间转了转，忽而抬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毫无征兆地朝竹村抛了个wink。

　　周围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及川学长——！！！”

　　竹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场中哨声吹响。及川托着三色球垂下右臂，助跑两步，抛球、屈膝、起跳、挥臂——

　　咚！

　　角度没控制好，飞旋的排球带着磅礴力道冲向队友，正中网前某人的后脑勺。

　　体育馆瞬间鸦雀无声。

　　受害者杀气腾腾转过头。

　　“啊啦，抱歉抱歉。”

　　罪魁祸首毫无自觉，摸着后脑勺俏皮地吐了吐舌。

　　“但是现在全场的女孩子都在看你哎，开心吗iwa酱？”

　　后者额头跳出一个十字路口，撸起袖子就要教他做人，被旁边的金田一及时拦腰抱住。

　　“冷静点岩泉前辈！教练还在看着呢！”

　　“放开我，我现在就要揍他一顿！”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竹村却下意识往替补区看去。国见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正撞上她的视线。

　　竹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移开目光。

　　位置轮换，国见接替自由人渡前辈上场。等待对方发球的空档里，及川突然冒出一句：“小国见，今天状态不错啊。”

　　其他队友纷纷回头，看到的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干劲、且脸上写满拒绝的节能主攻。

　　众人还在为主将莫名其妙的言论疑惑，却听国见叹了一口气。

　　“至少，请不要让我明天过劳死。”

　　“放心放心～”颇具抖s属性的最佳二传手笑得一脸无害，“及川先生会好·好·使·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