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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这年小芬十岁了,经文国和兰英商量:这两年挣了点钱,已经陆续全部换成了四合院的砖瓦房,就是一直都是砖地和水泥墙,经文国在外面做生意,见了世面,便要将房子装修一下,小芬十岁生日也能风光一把。
      经文国便找了乡里口碑不错的木工沈师傅和漆工胡师傅,利用年后刚开春,农活不太多的时间来装修。差不多四个月时间,按他的要求家里打了全新的家具、门窗,做了墙裙,墙上刷了白色涂料,地面也铺上了大理石。
      临近生日了,便问小芬想买什么,小芬说什么都不要,只想要本“新华字典”,让经文国恼火地一顿训:“问你意见,你要本书。到时候有人问过生日买什么,你把书捧出来给人家看?存心丢我们面子!”转头对着兰英说:“给她做身衣服,买双鞋子,买个新头花。”
      “我就想要‘新华字典’,同学们都有了,而且不认识的字我可以查字典了。”小芬说。
      “那明天带她上街买过鞋子,再去新华书店看看。”经文国对兰英说。
      第二天上街买鞋,试穿了几双,小芬要那双粉色的,被兰一顿臭骂:“粉的多难洗?自己不会洗,尽给我找麻烦!拿灰的!”
      “灰的是男生穿的,我不要!”小芬眼眶蒙上一层雾,委屈地拒绝,但兰英不听,选了双大一码的灰色,小芬嫌太大了,走路不跟脚。
      被兰英一巴掌打在屁股上:“你脚不长了?今年穿过,明年不穿了?这么好的鞋子不穿三四年?后面脚长大了,鞋小了怎么办?你以为我们钱是大风刮来的?”
      泪冲出小芬眼眶,因为在外面只能忍住,心却想:还不如就穿布鞋呢,旧鞋子也行,好歹跟脚!
      买完鞋出来,小芬赶紧拉着兰英衣角说:“妈妈,还要去新华书店买字典呢!”
      “晓得了!讨债鬼!就晓得花钱买这些无用的!你怎么不考个第一名,拿几张奖状回来给我们长长脸呢?”
      小芬只得心里想:连字典都舍不得买,放学回家就要烧晚饭,晚上做点家庭作业又说我费灯油,谁成绩能那么好?
      到了新华书店,隔着玻璃柜台,小芬小心翼翼向那个傲慢的女营业员要“新华字典”。对方来一句:“一元二角钱,不买就不要拿了乱翻!”兰英嫌她话刺耳,听了生气地要走,小芬急忙拽住她,哀求道:“妈妈,给我买一本吧?在家就说好了。要不把鞋子退了,我不要了。”又转头迫切地对营业员说:“要,我要呢。给我一本!”
      “到底要不要?带钱没?”对方不耐烦了。
      “少瞧不起人,给你!”兰英赌气地甩出十元钱,营业员拿出字典放在柜台上,找了钱。
      兰英数过找回的钱,放进口袋,转身就走,小芬金子一样把字典拿在手里抚摸着,想再看看柜台里其他书,最好能再买一本作文选之类的,让已走到门口的兰英吼了一声:“还不走?死在这块过年呢?”小芬只好抱着字典依依不舍地走出来,心情复杂极了!
      此后直到高中她才再次走进新华书店,大学期间,不用回家的周末几乎都钻在了校图书馆,工作后的小芬拿到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去书店买书,这成了她最满足的自我补偿。

      或许眼热大儿子一家装修的像个宫殿的新房;也或许是多年一直想压一头,却始终也压不住,而且大房一家日子还越过越好。反正心中总是不甘,虽依旧常态型的三、两天胡闹一场,而经老太爷也一贯息事宁人的冷处理。但总归这些不能动摇“根本”,经老太太总幻想能“打蛇打七寸”,一下子掐住经文国两口子的“麻筋”!
      这一日正逢莲塘镇赶集,五天一次的集会,附近生产队的人几乎都赶来了。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很多人家趁这机会顺便见见亲戚,话话家长。
      这次的集会本也是寻常的热闹,热闹过后,人们大多在午饭之前往家返,少有的一些见到亲戚,还有重要的事没拉扯完的,就去街头的莲塘大饭店,要几碗面条,两茏包子,继续。一般下午两三点钟集会的临时摊档就撤了,给清扫街道的人留下一地废弃脏乱。
      而这一日又注定是不寻常的,因经老太早早几日就精心准备了一出大戏。
      这日一大清早,便夹在人群中一起跟着往前挪步,眼睛不停地扫往两边的摊档。
      前几日偶听说娘家大侄儿这日会赶集卖草帽草席,一个想法顿时在心里悄然滋长,经过几天的周密计划,只觉无遗漏的完美。
      突然瞥到隔了二十来米的远处,娘家侄儿正站着跟买主讨价还价,于是精神振奋,脚下恨不能霍霍生风,奈何集会刚开始,人着实的多,她又体胖个矮,东推西突,好不容易站到了侄儿摊前,因激动和刚刚一阵突围,反倒像浑身力气全被抽光一样,四肢有一刻的发软虚浮。胡广志看着突然窜到摊前的嬢嬢,立刻起身打招呼,这才把经老太的魂给拉归位了。
      胡广志这些年也深知嬢嬢的古怪脾气,也没少吃苦。
      嬢嬢有些私藏的手饰,早些年也贴补过他家,代价就是前几年曾经帮她出头去找经文国夫妻闹过一场,结果是灰溜溜走掉的。
      因为他听了嬢嬢一面之辞:经文国夫妻虐待嬢嬢和姑摆摆,兰英还作风不好,经文国为了维护兰英还准备打老两口。
      信以为真的他很是风光得意地带上几个同族人过来给嬢嬢撑腰,最后在兰英与经老太当面一番对质下,和庄邻们的指责中,一帮粗犷瓦实的汉子连口水都没好意思喝,低垂着头迅速消失掉的。
      经老太的那场闹剧不仅让兰英和同村人笑话很久,也收获了经老太爷晚上的一出严厉的家训。
      经老太爷认为在家闹闹就算了,闹到亲戚那儿,丢到他的脸面了。
      因为事情没办成,过后经老太亲自骂上门,把给侄儿一家的手饰给要回来了。后面大约觉得若跟娘家人闹僵了,以后没人为她撑腰,气消后又把手饰送回去。
      这些年这么反反复复已好几次了,胡广志都嫌烦了,只是他人穷还气短,送来了又收下,来要了也窝窝囊囊地拿出来。
      这样反复折腾下,经老太跟这个侄儿感情反而还扯不断了。
      纵观经老太交亲处友的标准,似乎这缺少骨气,唯唯诺诺很是对她口味,经文中和香二娘亦是如此,也算是志趣相投了。
      对于嬢嬢这突然的现身,他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大清早赶集时,眼皮直跳,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果然嬢嬢给他准备了一份大惊喜,立时姑侄二人成了当天早集上的风云人物。
      经老太应了一声侄儿的问候,“啪嗒”往地上一跪。
      毫无征兆的猛操作把胡广志吓得差点失去呼吸。
      慌忙下后退了一步,一脚恰踢翻了刚坐的小板凳,“哐当”一声把他吓一跳,立刻明白当前的压力了。
      此时摊位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硬着头皮向前扶经老太起来,哪知经老太顺势放声大哭,抓住他的手臂边哭边诉着苦:老大两口子不是东西呀!天天不听话,忤逆我呀!大娘子偷人还不承认呀!你要给我做主呀!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呀!!!
      经她这一番哭诉,集市这一段空前地火热,人们互相打听她口中说的老大两口子是谁?大娘子偷的汉子是谁?跪地的老太和这摊主是什么关系?
      经老太听身边议论纷纷,更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只一个劲地哭,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此刻她是觉得过去多年里受尽了的苦,如今通通涌上来,正好全放在控诉大房两口子这次请愿洗冤中,一次性吐尽。
      胡广志只好俯下身悄悄说:“嬢嬢,您先起来,先起来好不好?”看经老太下死劲赖在地上,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我给你做主!等今天赶完集,就去给你做主!”
      听了这话,经老太方才握住他的双臂借力撑站起来。
      胡广志递过小板凳让她坐着歇一歇,毕竟先稳住了,剩下的后面看情况再说吧。
      至上次后,这几年多多少少听到嬢嬢的一些作为,也知道经文国现在混得不错,两头都不能得罪,勉强打起精神先去招呼自己的生意了。
      这边有好事的人蹲着跟经老太拉话头,见有人搭理自己,她更是口不择言,把自己臆想出的大娘子不可告人的苟且之事再添油加醋地说成了铁证如山。听得人也不了解她,更不清楚真实情况,也只是抱着白看一场戏的消遣心。
      这边经老太早就不哭了,正说的吐沫横飞,那边有人拿着草帽问胡广志价格,来人突然瞄到正说得上头的经老太,便叫了一声:“老姐姐!”
      经老太闻声抬头一看,顿时脸上的笑意“唰”一下全部敛灭,而对方下面的话才似给她的心脏击了一锤,“你又出来乱编造我侄女儿夫妻俩个坏话啦?你真是一天也看不得他们过个安宁日子呀!就不怕这么一胡闹,回去老哥哥再让你跪菩萨?”
      经老太心跳直接漏了几个空档,脸色惨白,当下底气尽失。
      旁边的人也站起来,充满怀疑地望着她。
      “你们不要听她瞎说,她当然护到她家里人了!”突然经老太发出变调的尖锐声。
      这边兰英的小婶从小生长在镇上,又是家中独女,本就刁蛮,听经老太被揭穿了还在编排,想她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回道:“你说我侄女偷人,她偷的什么人?你交出来呀!你一天到晚无风起浪,在外面胡说八道,到处造她的谣,你哪块像个父母长辈?”
      看周围人围多了,兰英小婶更是说得噼里啪啦,“我侄女在娘家就是个正派人,嫁到你家一天不得安宁,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你又来这一出,还损德呀?”
      最后理直气壮地指着经老太:“告诉你,我侄女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带人把你家给冲掉!”
      临走前又丢出一句,直接把经老太气得胃里快翻江倒海了。
      “不正派的人,就喜欢跟那些偷人,跟汉子跑的人混一块,正派的人就不入眼了!”
      经老太见识过兰英这位小婶的厉害,此刻连反驳的勇气都遁逸了,看着她扬长而去,自己的嘴巴和脚像被封住一样。肚子里倒是用尽所知的恶毒凶煞的话咒了几十遍。
      就这么尴尬无趣地站了分把钟,声线些微浑浊地说:“我先回去了!收摊了到我那块坐坐。”胡广志遂喜应下了。
      一路上,岁月中那些曾经的苦全都泛滥上心头,经过的人和事在脑中起伏跃起,她也不知为什么,深知老二的软弱和二娘子的不堪,最后终归还要靠大房,但就是看不怪他们。
      她从来没有认真追究过原因,刚刚兰英小婶最后的话重重地打在她心上,现下仔细回想,切肤割裂的知觉。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痛苦的源头还是在于经老太爷,那个她放弃矜持尊贵优渥,梦想的柔情深情,喉咙蓦地一酸,悻悻地往家的方向机械地走着。
      当天集市上的风波迅速传遍了邻近几个村庄,同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特意过来告诉兰英。
      兰英听了,心中虽热潮翻腾,但也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
      闹到她面前还能回几句解气,这在外面闹的,她也不能去质问,只能憋屈着,幸好小婶“杀”了她一把。
      来人看兰英的反应后,到外面宣传:“她家大娘子肚量真大!这种事情我们听的人都气得不得了,搁在我早就跑过去把老东西的嘴给撕烂了,大娘子就说‘大家都晓得她是什么人,有什么好作气计较呢?再说还是长辈。’换个人早就闹翻了天,再让外人看一出笑话了。这种人家,也亏得有他们夫妻俩个撑住门脸。”
      尽管先把嬢嬢打发走了,但收摊下集后,胡广志还是绕道去看看她。
      一是得了人家的东西,总归是嘴软手短的;二是毕竟今天一出他也被拉进来了,不去说说话,万一老太太有个什么事情,他也脱不了干系。
      看侄儿真过来了,经老太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跟心里盘算的相差太大,那边兰英毫发未损,她这边白忙活了一场,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吃兰英小婶一个闷瘪。
      于是便做了碗青菜面疙瘩汤,连鸡蛋都没舍得打一个。
      胡广志这碗疙瘩汤吃得很不消化,经老太不会做饭,疙瘩弄得有些大,外面烫熟了,中间咬开还有生面粉,他既不好意思说没熟,更不好意思搁下碗不吃了。就这么硬着头皮在对面姑妈的注视下,一口一口慢慢吃完,吃得空气都快凝结了。
      终于吃完了,刚放下碗,就很适时地打了个饱嗝。但姑侄两个还是默默对坐在桌旁。
      他也不知道怎么劝老太太,而经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找理由让侄儿去闹一场。
      两人呆了好几晌后,外面的广播突然响起,午间书场时间到了。
      寂静被打破,胡广志便站起来:“嬢嬢,我先走了。那个……”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下去“关照好自己,不要再过去跟他们闹了,大哥哥他们人还不错……”
      胡广志如果知道这句会惹出一场人仰马翻的风波来,他宁愿嚼到舌头,把话烂在肚子里。
      末了这一句把经老太气得够呛:得我好处,还不帮我说话,什么娘家人?肯定受了老大他们好处!
      “嚯”地站起,上前一把揪住胡广志往门口拖,胡广志好歹还有一米七几,耐不住经老太虽然矮胖,但有劲,又被攥住前襟靠领口处,只得狼狈的躬身踉跄地跟着,发现直把他往经文国家方向拽时,胡广志急了,果断地扒开嬢嬢的手要走。经老太哪里会放手,另一只手也上来,死死扯着衣袖,当下扁起嘴巴嚎啕涕泪,这下胡广志也不敢再拉扯了。
      后庄台上春兰也被喧闹出来了,没看懂姑侄俩的戏码。
      直到俩人到达经文中家大场边时,经老太太就开始边嚎边骂:“大娘子,你这个骚货,偷人偷到我娘家人身上来了!……”
      她这一张口,先把胡广志吓得脚步一乱,差点两腿打麻花摔地上,“嬢嬢,你这话无缘无故的……”
      话没说完,就让经老太的嚎骂盖过去了:“大娘子,有本事你出来!啊,干了不要脸的事,躲在家里就有用啦?”
      经文国在外做生意,田里的活全指望她,兰英一上午在地里累得腰酸背疼,午饭后想歇个觉,老远就听到经老太不上路子的话了,已起身穿衣服,因为生气激动手一直颤抖着,一股火又在身体里到处乱窜。
      终于穿好衣服,急岔三步跑出来,霍地拉开大门,就站在门楼前。
      新修的房子,院子里直到门楼全部是水磨石地面,地基也高,下五层台阶才站到大场上。
      就这么屏着气,上唇死咬住下唇,梗着脖子看着一拉一拽的姑侄俩。
      婆媳两个杠起来,他一个大男人窘在旁边,进退不得。
      兰英居高临下的站着,眼底一片冰冷的讥笑,如果眼神能杀人,胡广志早就戳得浑身是窟窿了。
      等经老太把嘴里的“脏东西”喷完,胡广志直接从头皮到下巴都在抖动,因为兰英那怒腾腾的话把姑侄俩炙烤得无处躲藏,顺带站在家门口看热闹的香二娘也把脸拉成了二尺长。
      “我是你家三媒六聘,正正经经娶进门的。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清清白白,没有跟人私奔过,也没有找野男人坏过名声,嫁过来之后,破日子过到今天,我怎么不是规规矩矩,正正派派?一天到晚胡搅蛮缠,是少过你们一口粮?还是不管老大和伢子,跟人跑过?”兰英歇一口气,顺势下了台阶,往姑侄俩方向走近几步,“你一天到晚说我勾引这个,勾引那个,你抓到证据了?时间地点你今天倒是一五一十交待清楚!要不然马上我就上街喊我小叔小婶来为我做主!你到处乌七八糟坏我名声,哪天我带一瓶药水喝得躺到你门口,让我娘家人来把你拉的垫棺材底子!”
      经老太一直以来都是凭想象胡乱猜测,哪里有证据,看兰英这架势,本以为娘家侄儿拉来壮胆的,结果两人都怂了。
      胡广志原本耷拉的身体此刻让初夏的风给吹醒了,赶紧厚着脸皮打圆场:“嫂子,嬢嬢年龄大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喝药水千万要不得。老大在外面,伢子还小,这日子看着越过越好。不要跟她计较,千万不能做呆事呀!”说着,顺手推着经老太。
      经老太脑袋里嗡着,眼睛沉重,直被侄儿往前推着向家移动着。
      走几步一回头,看到兰英眼神锐利,胡广志心头一慌,忙说:“嫂子,我回去劝劝。你千万不能做呆事呀!”
      妈妈阴沉着脸关上门,稍稍休息一下,继续下地干活去了,小芬也背上书包去上学了。
      虽然噼里啪啦一顿,姑侄俩灰溜溜走了,她也算又胜了一场,拧成的气也慢慢消散,但被耽误的午觉终归是损失。
      只是这样的经历倒让她学了几分,多年后一股脑,甚至变本加厉地用在了小芬身上。
      那时的她和经文国可曾想过这些都是他们曾受过的难堪和艰辛。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晚上回来看到妈妈脸色好多了,她才放心。
      晚饭很简单,一人一碗中午剩下的菜汤做成的汤泡饭,小芬早就饿了,埋头扒着碗里温热的饭菜。突然觉得不对劲,抬起头,看到兰英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吓得赶紧坐直,用筷子夹着饭菜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我跟你说个事。”兰英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小芬。
      小芬赶紧放下碗筷,坐的笔直。
      “你也知道你奶奶太不讲理了,还到处造遥,周围哪个人不晓得妈妈正派,从来不在外面乱来。你爸爸在外面做生意,看不到家里情况,如果你爸爸回来,相信你奶奶说的那些鬼话,那就是把妈妈往绝路上逼,到时候我就到你奶奶门口喝药水,死给她看!万一妈妈被她们逼死了,你记住是你奶奶不上路子逼死的,以后不许跟她们来往,要争气,长大了给我报仇!”
      听妈妈说要死,吓得哭起来:“妈妈,你不能死!我以后一定全听你的!”
      “你哭什么哭?我就是以防万一,如果我出事了,你要告诉外婆她们,是你奶奶逼死的!让她们来把这个老东西拉得给我垫棺材底子!你记住了,如果我死了,你爸爸给找个晚娘回来,你一定要把她气走的,或者把钱抓在手里!苦日子都是我过的,好日子让别人过,想得倒美!听到没有?”兰英说的咬牙切齿,铁青着脸看着窗外,她丝豪没有想到这样的话语会给小芬带来什么。
      小芬看到窗外漆黑一片,心头一阵恐惧袭来,身上一冷,随即打了个寒噤,只好对着妈妈拼命地点头。
      微黄的灯光下,母女俩就这么干坐着,任由那碗里的饭菜变得冰凉,夜沉的寂寥,万物亦落寞着。
      直到远处传来的狗叫声和行人斥责声,兰英才起来说:“不早了,赶紧去洗了睡觉吧。”想想又嘱咐一句:“刚才说的事情放在肚子里记牢了,不要放在脸上,要争口气给他们看!”
      小芬木纳地“嗯”了一声,去洗漱睡觉,睡的迷迷糊糊之际,不知为何心头一颤,腿脚一抽,身体一滞,又清醒了,听得对面房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是妈妈也进房间准备睡觉了,心才安稳下来,渐渐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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