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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相? ...

  •   鼠药虽然带毒,在塞城却是人人可买。
      往前数三个朝代,沅国和塞城还同属于无主之地,早年还是岳国时期便有人沿海乘船过来开垦土地,行至如今的晟国边境,恰好被一处险要涡流阻拦,于是便停住不再往前。上岸一观,涡流旁的地界竟是山丘地带,由此便劝退了大半的开垦之人。继续前行的小部分人到达塞城后发现,此处虽拥有广阔草原,但地处高原,到达之后众人皆感不适,至此塞城被认定为不宜居住之地。在岳国最早的地图里,根本没将塞城纳入国境范围。
      岳国之后,前朝帝王便把塞城当作是流放之地,将那些犯了事又都罪不至死的人,扔到这里反思己过。
      日子久了塞城也就逐渐热闹,于是前朝便给塞城设了县,纳到了咸关郡的管辖范围内。当然这也仅是表面上的变化。
      咸关郡同塞城相隔甚远,一个成人不吃不喝不睡步行计算需得走半月才能到达,来回至少便要花去一月多时间,塞城又是龙蛇混杂之地,被流放至此之人,多半对朝廷有些怨气,又怎甘心再被接管,因此双方默契地保持距离,塞城依旧拥有高度自治自由。
      后来有天,山的另一边来了一群人,他们翻过高山看到草地后发出阵阵欢呼,因为他们带来的牛羊兔子,恰好是吃草便能养活的。
      外来者长着高鼻梁绿眼睛,肤色要比晟国人深上一些,说着晟国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两边经过艰难沟通,塞城人向他们讨要了几只他们带来的新物种后,便同意他们在此占地生活。
      经过几代通婚,这些外来者学了塞城的一些规矩,也开始自立为王,并取国号为“沅”。
      早期沅国人专心放牧自给自足,偶尔过来塞城与晟国百姓交换一些粮食和布匹,彼此之间不说相交甚好至少也可说是相安无事。
      到了当朝,因引进了沅人带来的黄牛,晟国商人的活动范围已不再只限于沿海地区的水路,他们开始乘坐车辇向内陆和边境发展。
      风淮海来到塞城之后,将沅国的牛羊带回京城献给晟帝,晟帝龙心大悦,当即又向他订了沅国三百只牛羊。
      自此晟国和沅国之间便有了正式的大宗交易往来。
      为了满足晟国日益庞大的肉食需求,也为了能赚取更多银钱。沅人开始不断繁育动物,其中最可怕的还是兔子,一旦放弃了人为干涉,没几个月就能把山头占满,加上它们爱打洞,不仅对草皮伤害大,连鼠患也多了起来。
      糟蹋久了,边境的草原便开始沙化,雨水充沛时还能再长回来些,若赶上天公不作美,沙地便会不断扩大,沅人的牛羊吃不了优质牧草便长不大,严重时还会面临大片死亡。
      每到这时,沅人都会选择拔寨转移,那些死去的动物尸体便就留在原处,根本不做处理。
      干旱时期,塞城和沅国的鼠患便会十分严峻。
      对塞城人而言最难受的还不是鼠患,而是沅人时不时的侵扰。
      他们过惯了靠天吃饭的舒服日子,没了牲口后并不想着另谋出路,只会跑来抢钱抢粮。
      今年草原上的雨季早已过去,接下来会越来越旱,虽然官府一再劝他们安心,但百姓们心里都十分清楚,再这样下去,战争迟早要打起来。

      赵栎半夜跑去医馆敲门,没多久屋内便点起油灯,老中医简单地披着衣服前来开门,这种半夜求医的多半是急病,医馆多半不敢耽误。
      开门之后见到县里捕头,老中医颇感意外。
      “敢问大人深夜到访,可是有事?”老中医看他脸色不像是生了病,开始迅速回想最近医治过的人,实在没想出什么纰漏。
      赵栎拿出他们医馆特有的药瓶:“这可是你们医馆卖出的药?”
      老中医接过药瓶一闻,立刻察觉不妙,惶恐道:“这是我们医馆所研制的药,主要是拿来给耗子吃的。我们每次售卖都会跟人提前说明不能将它洒在明处,以免家中的动物或孩子误食。敢问大人,可是有人不小心服了此毒?”
      这药原本是无色无味,为了引诱老鼠食用,老中医特意在里面添加了一些闻起来会增加食欲的香料,因此总会遇上一些糊涂家长让孩子误服。
      赵栎也不跟他来虚的:“有一户人家吃了你的药死了。你赶紧想想最近都有什么人来买过药。”
      “不可能!”老中医笃定道,“我的药剂仅针对老鼠,就是孩子误食了一些也只会觉得腹痛难忍。若要毒死一户人家起码需要上百瓶的药。”
      “那最近五天可有人来这大量购买耗子药?”
      老中医忙进到前台查账,发现最近这三天确实一直不断有人过来买药,数量倒是不多,基本只买个三五瓶,但累加起来确实接近百瓶!
      翻看五日之前的账目,每日虽也有人过来购药却没有如此频繁。
      老中医将账目递给赵栎看。
      “账做得还算仔细。”赵栎翻着账本道。
      老中医听这口气便知自己没被当作嫌犯,暗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可还记得这几日来此购药的人都长什么样?”
      “这事老夫不太清楚。需得问一下账房先生和这几日管柜子的学徒。”老中医麻利地点了盏灯笼,“我这便与大人一起去找账房先生和几位小徒。”
      “劳烦大夫了。”

      天亮后,老中医、账房先生、三名学徒、一名乞儿和一位年轻女子被赵栎请到衙门一同做供述。
      “大人,事已查明,毒药确实是陈秀才托人所购。几方供述不见矛盾。”
      赵栎将自己一晚上的收获大致向知县交代了一遍。
      他同老中医一起找到三个徒弟和账房先生后,几人一起回忆,想了半天,对买药人的印象不算深刻,每人倒是都能说出一两个名字,但很难从另一个人口中得到印证,盘查起来甚是麻烦。直到一名学徒提到小九,所有人异口同声道:“我也记得此人!”
      小九是塞城的一名小乞儿。
      他来店里买药那天,学徒们和账房先生恰巧都在。听他说想买耗子药,账房先生担心他想做傻事便多问了几句,哪知小九竟觉着自己被瞧不起,当即从怀里掏了一两银子出来砸到柜台上,开口便要五瓶鼠药。
      账房先生见状更是起疑,问他既有钱又何不拿去买些吃食,要来买鼠药?
      结果小九突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账房先生更不可能卖了,挥手将他打发走。小九见他不肯卖,立刻闹了起来,被学徒们一起架着赶出医馆,最后拿着银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之后赵栎根据名册登记,在一座废弃小屋里找到小九。给了他半个馒头后,对方也颇为爽快地交待,是住他乞讨附近的一位姑娘让他去买的耗子药。
      他在行乞时无意间发现,她一直在找人去买耗子药,买成之后还给人赏钱。他觉着这活计轻松又赚钱,于是主动上前与姑娘沟通,要赚她的赏钱。
      那姑娘自然不愿理他。不仅对他嫌弃至极,还捏着鼻子要他滚蛋。他气急了,说她行事鬼祟,要找官府告发她去。这本是他们街头狠话的常规流程,说完便顺势离开,也算保留自己一丝颜面。没想那姑娘听后竟放软态度,主动拉住他,同意让他去试上一试。
      后来他没买成功,想到那姑娘的态度,料定她不是什么好人,便干脆卷了银子跑路,就当是对方嫌弃他的精神赔偿。
      顺着小九指路,赵栎找到那位年轻姑娘。对方见到他之后明显心慌意乱,起初她还咬定是一名妇人要自己买鼠药,直到他拍着桌子告诉她有户人家被鼠药药死了,她要敢说谎就与凶手同罪!
      年轻姑娘被吓得直接腿软,立刻改口说是一名男子找自己买药。
      那人与她见面时虽戴着帷帽,也刻意弯着身子改变声线,但她十分确定对方的声音和身形就是男子。此外她见这人行事鬼祟还曾偷偷跟踪过一段路,但她怕自己被发现也不敢跟得太近,只知道对方最终在城北消失。
      她描述出接头人正常的身高体型。皆与陈秀才相似,也能把两人如何接头、如何交易的细节说明白,加上陈秀才房中找到的药瓶,已能形成证据链。
      “若不是在小九那出了意外,我们或许很难将陈秀才查到。”赵栎说到最后有些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半杯茶水道,“他这心思也真够歹毒,要说风小姐和风老爷对他不好,他想报复算情有可原。但那叶氏明明跟他一样,也是个可怜人,却差点被他算计成嫌犯。”
      赵知书听后也只能感叹一句:“人心难测啊。”
      说罢,赵知书抬头看了天色,心道,这案子纵然还有其他疑点,但上天已不再给他更多时间查下去了。
      塞城眼见要起战事,虽说他早在围城之前便用信鸽给朝廷去了书信,但朝廷的回复却是迟迟未来,沅国经过谈判好不容易松口愿意放一些人离去,商队恨不得原地插上翅膀,让风家带着他们离开塞城,哪有人愿意让他慢慢查案?况且他们也是塞城向外界传递消息的希望之一。
      不论此事真相如何,陈秀才所作所为,应当不是被陷害。
      只希望抓住这陈秀才这凶手,亦能为风老爷带去一丝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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