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白水源

40、硫华海虚蜃迷幻影

　　“预言在各派元老间广为流传，所有人斗志满满，都以寻找天命之人、收集神器为己任，希望为救世出一份力。可惜......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足足三百年过去，一代新人换旧人，却什么也没发现。热度退去，人心再次哗变，数个门派联合起来对云华发难，责备我们编造谎言诓骗各家修士主动赴死，好在这一年北域林氏在鬼门附近的一个空间裂缝内发现了太极图，局势才得以平息。”

　　“之后又陆续发现了盘古幡，诛仙剑，也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几位前辈发现还有一部分修士想着独占神器白日飞升，弃万千黎民于不顾。于是各派掌门约定，逐步控制知情的范围，日后也只说于特定的人知晓。两千年过去，代代更替，这个预言也从一个人人皆知的远大目标，变成了一个仅靠着有限知情人口耳相传的秘密。”

　　掌门讲完，原本虚无缥缈的目光移到了清宁的脸上。

　　“师父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天命之人。”清宁皱眉，斫龙阵她也很熟悉，但她从不知道有什么天命之人和神器能解决斫龙阵带来的隐患，也不会知道羲和仙尊是从哪儿得到的预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既然往生因你而现世，如今更是仅允许你靠近，就由你带着地图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掌门语气轻松，仿佛预言和神器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们几个都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寻常的难题都能应付，周长老和林家主会暗中跟随保护，不必忧心，就当做一次普通的历练便是。”

　　“我们？”清宁指向自己，“师父，大师姐她们也是忙了一大圈刚回来，这次就别再跟着我奔波了，正好往生也只认我一个，我快去快回就好了。”

　　“师妹！”“清宁！”
　　方圆和林言同时出声，面色不虞。
　　沈清和也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清宁，表达不满。

　　“......”清宁立刻妥协，“好好好，我们一起行动，绝不分开，那还有萧师兄呢，他还在百尺崖，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回来？”

　　“也不是让你们今日就出发，”看着宗门年轻一辈关系紧密，掌门很开心，“去查阅地方志，提前了解地图上这些标识地的情况，整理行装，准备符篆，全部休整好了再出发，等几天泽禹回来一起，时间刚刚好。”

　　“是。”几人齐声应道。

　　·

　　五日后，西荒，一架二三十丈的飞舟驶过苍穹。

　　和上次仓促出门不同，这次清宁她们准备充分，一路驾驶飞舟，再也不用御剑喝风。

　　此时，方圆在外控制飞舟行驶，其余人都聚集在舱室中研究她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硫化海”，清宁指向地图上的一大片金黄，“此处位于西荒腹地，地图显示灭魖枪就在这里。不过硫华海面积广阔，境内势力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灭魖枪究竟藏在哪个角落里，咱们只能从硫华海边境开始，一座一座城找过去。”

　　“一座一座城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余知乐说，“你不是带了往生如意，拿出来试试，看看和灭魖枪之间有没有反应，能不能给我们指指方向。”

　　众人都看向余知乐：“......”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是的，余知乐也跟来了。

　　说到此事，清宁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谁让她自己多事。

　　那日对战，她听见弟子们提到和光咒，当下便有了个主意，才会只用和光咒对战

　　————云华宗名声出众的技能大多是剑诀，其他门派弟子若不用剑，真正可学的内容并不多，尤其是蓬莱一群人全是乐修，各个都是用乐器的，在云华宗可以学习的范围就越发狭窄了。

　　但和光咒不同，它是徒手画就，对修士所用的武器完全没有要求，更偏重沟通天地之灵、调动自然伟力。司业选择教她们和光咒南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考虑，没想到被余知乐气得没能讲完。

　　而且作为和光咒的创始人，清宁知道和光咒还有一个借助乐曲施咒的偏门秘法，用音乐催生植物，再调动植物之灵，正适合蓬莱等人。

　　如此一来，她先用和光咒挫败余知乐，算是全了云华宗的面子，免得自家弟子不满，再送上改良后的和光咒，补全蓬莱的面子，防止蓬莱弟子心中有了嫌隙。
　　正好余知乐想去秘库学习云华秘法而不得，她用“蓬莱定制版”的和光咒补上，也能佐证云华宗其实没有刻意藏私的意思。

　　那一日从含元殿回来，清宁想着余知乐和她们聊完怎么着也应该有些改观，就写好改良过的和光咒亲自给余知乐送去。

　　如她所料，余知乐接到和光咒表现得很是吃惊，绝口不再提要去秘库的事。

　　清宁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第二天又提回去了。

　　因为余知乐竟然提出她不要和其他弟子一起听课，整个求学期间她都要跟着清宁。

　　清宁不明白，她好心送上法咒，怎么还被缠上了。

　　她说自己有任务要离开宗门，不能和余知乐一起。

　　余知乐却说正好，她也缺乏实战经验，正好和清宁一起出门历练。

　　没办法，清宁只好折返回去向掌门求助。

　　也不知道掌门是怎么想的，和蓬莱余掌门传音过后竟然同意了余知乐的请求，连寻找神器的任务也没隐瞒，说是让余知乐代表蓬莱尽一份心力，就这样跟着来了。

　　不过长辈们的同意是一回事，小辈们的相处又是另一回事。

　　余知乐虽然成功跟着来了，但她一直不能融入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萧泽禹，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敌意，刚从百尺崖回来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和余知乐对上了。

　　两人一路上因为是否要投宿争辩、因为是否要去途径的山门拜访争辩，因为是否要去几个有名的混乱区顺手为民除害争辩，辩天辩地辩空气，总之是没个停歇。

　　此时余知乐的话音刚落，萧泽禹就开始唱反调：“余道友挺会安排，你让我师妹试试，她就得试，那是上古神器，试出个意外怎么办。我觉得一座城一座城找就挺好，一一找过，咱们也能安心。”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哟，这就浪费时间呢，余道友之前提议我们沿路为民除害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浪费时间？”

　　“那能一样吗，为民除害是在做实事，怎么算是浪费时间？”

　　“怎么不一样，咱们这趟出来又不是......”

　　“停停停”，清宁见两人越说越激动，急忙插进去叫停，“都少说两句，听我说，其实我一进西荒境内就尝试过了，但是往生根本没有反应。”

　　“听见了，”萧泽禹朝余知乐挑眉，“没用，都是你自己在那儿异想天开，而且我师妹早就尝试过了，根本用得着你来教。”

　　余知乐没有搭理他，而是询问清宁：“会不会现在距离太远，能不能咱们靠近一些了再试试？”

　　萧泽禹嗤笑一声，“还距离太远，这是神器，不是你那管萧，离你稍微远一点就成了废品。再说了，你要是一城一城试过去看有没有反应，那和所以城池挨个找过去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换了个说法吗，我劝你闭嘴吧，别在那儿随性指导了，我们都不想听你讲你那些大道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讲过大道理......”余知乐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又松开，面容平静地看向萧泽禹。

　　“哎哎哎，就是这个表情，”萧泽禹眉头扬起的更高，嘲讽之意愈加明显，“最烦你这幅样子，你要是生气发火和我吵架都还好些，就你这幅表情，好像我们在你眼里都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就你最包容，就你最无奈，看得人真是糟心。”

　　清宁拐了萧泽禹一胳膊，示意他说得过分了。

　　余知乐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想和你认真讨论我们不同的观点，如果你有不同意见，完全可以用你的理由说服我，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无理取闹。”

　　说完，她朝其他人点点头，“我先回房间修炼了，有需要叫我。”便离开了。

　　清宁、林言、沈清和齐齐转头看向萧泽禹：“......”

　　“你们干嘛，我把她气走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清宁有些无奈：“没这个必要吧萧师兄，咱们又不是要讨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林言也说：“怎么萧兄对余姑娘格外厌恶，是不是反应过于激动了。”

　　萧泽禹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沈清和说：“萧师兄喜欢余道友。”

　　清宁明显地用力瞪大双眼。
　　林言克制的微微瞪大双眼。

　　萧泽禹花了好大力气才捋直了被吓到打结的舌头：“清和师妹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沈清和气都不喘地接上：“话本子上说，你这样的做法通常是在故意引起余姑娘的注意。”

　　“不是！不是！不是！”萧泽禹强硬否决，“我说清和师妹，你这个毛病真的不需要找人治一下吗，平时你惜字如金，一涉及到谁和谁结为道侣啊、什么才子佳人一段佳话啊，你立马就来劲了。”

　　“不用，我很好。”沈清和眼皮也不抬一下。

　　“你......”

　　“叮叮叮——”
　　悬在舱室顶部的铃铛突然开始急促作响，这是驾驶飞舟的方圆在示警。

　　怎么回事？

　　几人瞬间面色一肃，拿起配剑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