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光》非非林

16、袒露感情

　　普通的家常小炒，四菜一汤，纪欣美美地摆好盘，等三人坐好后，柳庭华刚要动筷子，纪欣拦住他：“等等，等等，我还没拍照呢，先不要吃。”
　　柳庭华和纪林清两人对视一眼，都带着点跟不上现在小孩行为的无奈笑了。
　　纪欣拿着手机前后左右拍了一通，又加上滤镜编辑好文案，点击发送后才抬头看向两位哥哥：“好了，哥哥们，开动吧。”
　　柳庭华晃了晃筷子说：“你们小孩吃饭前都这么有仪式感？”
　　纪欣一脸得意：“这就是你不懂了吧，这叫记录生活。”
　　有纪欣在的时候永远不用担心氛围冷场，三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很快吃完了。在收拾碗筷时，纪欣电话响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纪林清挂了，然后又响又挂，来回好几次。
　　纪林清问：“怎么了？谁找你。”
　　纪欣有点干巴地笑道：“没谁，骚扰电话。”
　　紧接着纪林清电话响了，是他爸。
　　纪林清明白过来，接了。
　　不是他爸的声音，是他妈妈的，什么缓冲话语都没有，直接劈头盖脸地问：“纪欣是不是去找你了？你让她去的？”
　　“妈，她在我这。”纪林清压着那股挥不去的墨色。
　　“谁让你见她的，你想干嘛？”
　　纪欣一把把手机夺了过来，冲着他妈喊道：“是我自己来的，跟哥没关系，我就是想我哥了。你以后别再管着我了行不行！”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纪林清摸了摸纪欣的头：“欣欣，别伤妈的心，她担心你。”
　　“哥，对不起……我发朋友圈忘记屏蔽妈了。”纪欣已经有些哽咽。
　　纪林清揽过她的肩膀柔声说：“没什么，回去跟妈好好说话，别赌气。嗯？”
　　纪欣点了点头，抱住他哥的手臂蹭了蹭眼泪。
　　后来他爸的号码再次打进来，纪林清还是接了，这次是他爸。
　　“小清啊，你妈妈她……就是担心你们，别多想。”
　　“我知道。“纪林清不带任何情绪。
　　“欣欣什么时候回来呀？她在外面玩的时间也够长了。”
　　“今天下午的高铁，一会送她去车站。”
　　“好好好，你把她送车站里面，看着她上车，别让她坐错车了……”
　　纪欣对着电话吼道：“行了，爸，你们有完没完，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事挂了。”
　　柳庭华在厨房背对着他们，一句不落地将这场家庭戏从头听到尾，他不去看纪林清就知道，之前弯起的眉眼现在肯定蹙在一起，即使言语再温和，也能听出他压抑的那一点点尾音。洗碗池里的泡泡一颗颗破灭，柳庭华轻快的心情也随之消散。
　　等纪欣收拾好回去的行李，柳庭华仍然是先带着他俩去医院给纪林清换药，今天换药也是最后一天，再严重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愈合。
　　诊室关着门，柳庭华和纪欣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纪欣少见的没有东拉西扯，有点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儿，纪欣才犹犹豫豫、支支吾吾鼓气勇气说道：“庭华哥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要是说错了你可别在意。”
　　柳庭华有点意外，因为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纪欣属于直话直说的人，他扬了扬头示意让她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这次柳庭华真意外了，他怔了一下才回道：“嗯。我喜欢他。”
　　纪欣心情有点惆怅又有点欣慰，说：“我就知道，从来没见有人对我哥哥这么好过。庭华哥哥，我觉得你还不错，你和我哥哥挺般配的。”
　　她笑了笑又道：“我哥哥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他从来不会跟别人生气，他对朋友也很讲义气，别人找他帮的忙从来都没有推辞过，所以，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哥哥。只不过…这世上只有我妈妈不喜欢他，爸爸害怕妈妈生气，也不敢对哥哥好。我哥哥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真的吃过很多苦，庭华哥哥，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纪欣望向柳庭华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柳庭华的心里塌陷了一大块，他很认真的看着纪欣的眼睛说：“我知道，不管你哥哥最后会不会和我在一起，我都会一直对他好，一直照顾他，你放心吧。”
　　纪欣得到他的承诺，低头时眼泪流了下来：“我哥哥他真的很好，值得被喜欢。”
　　柳庭华拍了拍她的头说：“我明白，不过现在，这件事先当作我们两个的秘密好吗？别跟你哥说。”
　　纪欣破涕为笑：“你是担心我哥不喜欢男生吗？”
　　柳庭华挑挑眉默认了。
　　纪欣冲他招了招手说：“你过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纪林清换好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纪欣伏在柳庭华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而柳庭华神色有点惊诧又带着点开心。
　　“咳咳，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纪林清问。
　　两人同时抬头看他，就差在脸上写“有秘密但不告诉你“几个字了，默契地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伤口长得怎么样？”柳庭华起身捏了捏他绑着绷带的手。
　　纪林清右手也附上去搓了搓道：“挺好的，没什么事。”
　　“那我们快走吧。”纪欣拽着他俩闷头往前走，也不敢跟纪林清对视。
　　纪林清有点懵，最后还是打消了问她的念头，他觉得小姑娘估计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送走纪欣后，柳庭华也不问纪林清去哪，径直开车上了路。
　　“送我去书店吧，好几天没去了。”纪林清说。
　　柳庭华看了一眼时间，下午16：46，于是说：“马上到下班高峰期了，那边肯定堵车堵的走不了，今天就别去了吧。”
　　纪林清想了想妥协道：“那我回家吧，明天再去。”
　　“好。”柳庭华勾了勾唇角。
　　路越走越不对，纪林清仔细瞅了瞅飞过的路边的树，这不是回家的路：“不是送我回家吗？”
　　“是啊，回我家呀。”柳庭华理直气壮。
　　“我这几天一直在你家住，麻烦了，我今天回我那住吧。”
　　“早上刚买了那么多菜，我又不会做，怎么办？”
　　纪林清扶额：“请个阿姨吧，经常在外面吃饭也不健康。”
　　“要不你教我做饭吧，把早上买的食材消耗完你再回家，好不好？”柳庭华说完冲他眨了眨眼。
　　纪林清看他轻车熟路地拐进车库，也没有给他回答的余地，算了算了，那等吃完晚饭再走吧。
　　等回到家，纪林清已经很自然地围上那条少女粉围裙，去冰箱挑晚上要吃的食材了，柳庭华叉手倚着厨房门，看着纪林清走来走去，心里腾起热意，就像是一颗氢气球拔地而起，越飘越高。
　　纪林清回头，看柳庭华灼灼地望着自己，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他说：“你不是要学做菜吗？傻站着干嘛？”
　　柳庭华笑笑，走近他：“我要做什么？”
　　“你把蒜剥了。”纪林清递给他一把大蒜。
　　“好，你别忙活了，就在我旁边指导吧，胳膊伤口没事吧？”柳庭华低头碰了碰他的左胳膊。
　　“没事，快长好了。”
　　最后的晚饭是柳庭华在纪林清的指导下做的，一个清炒土豆丝，一个番茄炖牛腩。最后出锅后，柳庭华自己都不可思议。
　　“为了庆祝我的第一顿饭成功上桌，我决定把我珍藏多年的酒拿出来。”柳庭华站在酒柜前，挑挑选选。
　　纪林清也没拒绝，但没想到柳庭华拿出来一瓶白酒。
　　“我酒量不行，白的是喝不了一点，我以茶代酒吧。”纪林清说。
　　柳庭华明显耷拉下眼角：“这可是我成功的第一次，还把珍藏拿出来，你意思意思也行啊。”
　　纪林清有点犹豫。
　　柳庭华不由分说给他倒了一盅：“就这么点，没关系的。”
　　“那好吧。”纪林清妥协。
　　柳庭华背过身勾起唇角，他就知道，纪林清一定会答应的。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无耻的劝酒，为了把人留住。
　　等吃过饭喝过酒，纪林清的脸已经红透了，整个人飘忽忽的，站了好几次才起身，他喝醉后说话也软乎乎：“我先回家了，你休息吧。”然后迈着一脚深一脚浅的步伐往门边走。
　　柳庭华连忙拉住他，而他错误预估了喝醉酒的人步伐是有多么的飘，就是他这一拽，纪林清转身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的腿上。以防滑落，柳庭华双手严丝合缝地箍住了他的腰，两个人从来都没有靠这么近过，那双带着波光的眼睛沉入柳庭华心里，他吞咽了一下才开口：“别回去了，今晚上还在这睡吧。”
　　“不行，不行，我不能……不能再靠近了。”纪林清低下头，说的话也不太清楚。
　　柳庭华仍然搂着他，低头与他凑在一处轻声问：“为什么不行？”
　　“不行，不可以。”纪林清摇了摇头。
　　柳庭华假装看眼手表说：“现在才下午六点，时间还早呢。我们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纪林清痴痴地看向柳庭华，与平日柔和温润的模样别无二致，只是那双水波眼泄露了一丝欲，好久才开口：“好，我们一起。”
　　柳庭华捏了捏他的脸颊，揽着他走去放映室。
　　放映室的灯光很暗，只有荧幕的光线投射给两人，要不是纪林清刚刚走路飘忽，就凭他现在目不转睛盯着荧幕的样子，柳庭华都不确定他醉到了哪种程度。
　　柳庭华往他身边靠了靠问：“你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
　　“你喜欢跟我一起看电影吗？”
　　“喜欢。”
　　“你喜欢在我家住吗？”
　　“喜欢。”
　　“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
　　“那你为什么要回家？”
　　“我……不能靠近别人，我…不能。”
　　“我是不是你最特别的朋友？”
　　“我不可以……”
　　柳庭华抬起纪林清的脸，直视他那双明亮又迷离的眼眸，最想问的那句话没有说出口，他不能在纪林清不清醒的时候问这些。
　　在迷幻的光影中，两人就像在玩一场对视比赛，随即纪林清喃喃道：“喜欢，开心，是我…我可以吗？”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可以。”
　　柳庭华看着他泛红的唇，更凑近一些道：“是你，全部都是你，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
　　最终感觉战胜了理智，还是没有忍住，贴上了那带着酒气的唇，和想象中一样软。
　　等他撤离的时候，纪林清已经闭着眼睛伏在他肩头睡过去，他低声叹了口气，抱着纪林清走去卧室。
　　人总是这样贪得无厌，在卑劣的把人留下后，又想再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