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还是晚了？ ...
-
远远瞧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我紧绷的神经才暂时放松下来。
月光石的警报是柳震宇引发的，既然麒麟领着他全须全尾地赶来，应该是大步跨过了。
秦婉芝有惊无险躲过了车祸，现在只是手臂轻伤，不会影响“秦阿叔”后续活动。
他们目前夫妻齐心，万事尚都在正轨上。
我盯着秦姐手臂上那透了一点血迹的绷带，突觉眼冒金星，反常的生理反应排山倒海而来。
医院的白墙面、消毒水的味道、渗血的绷带……怎么有种熟悉感？
陆麟风见我状态不对连忙从背后托住，才让我堪堪稳住身形。
“你晕血？”他语气急切。
虽然身体不舒服，可我嘴上却忍不住损一损：“动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要晕，在外面早就晕了。”
心照不宣地沉默，是时空排异。
缓了几分钟感觉好多了，我便主动开了口。
“麒麟前辈，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我最近有很多想不通的事。”
陆麟风侧过头，静候下文。
我闷闷地用手机打开一个论坛网页递了过去，一个名为《破镜重圆：今晚月光很美》的帖子赫然显现在眼前。
姜大作家又开始编著故事了，不过换成大女主的视角，并努力将不屈不挠的坚韧形象立起来。
目前正处于姜小月争取重要德国客户的桥段，接下来就要上演打脸刻薄上司的戏码。
帖子中，姜小月为解困局使出浑身解数，从理智和情感两个方面同时下手。
一是凭借过硬的个人能力，在浩瀚的数据中找出了被忽略的市场洞察，帮助客户找到经营盲区。
二是懂得投其所好，以兴趣爱好为切入点与客户维护友谊，显得勤奋又真诚。
因为现实中确有其事正在发生，姜大作家自然写得得心应手。只需稍加修饰并模糊化关键资讯，就是一篇有理有据的职场爽文。
哪怕是偏心秦姐偏到没边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几章剧情确实很有看头。
与此同时，冷酷傲娇男一、温柔偏执男二、阳光开朗男三，都或在明或在暗帮忙。想必此役过后，他们都会彻底拜倒在姜小姐的石榴裙下，开启雄竞修罗场。
尽管帖子中的人名都采用化名，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三人原型分别是柳震宇、陈跃渊和关予斌。
和之前读过的原小说评论一样，论坛里清一色都是读者赞美的留言。
由于是大女主文，也涌现新的评论角度，例如高呼“女主独美”。
我丧气地吐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忍不住开始疯狂吐槽。
“再次拜读姜小姐的大作，真觉得当初真情实感都是喂了狗！”
“如此颠倒黑白，把当下主流市场最反感的小白花娇妻人设往秦姐身上放。一番操作把读者们带偏，但明明做一株娇美菟丝花是她自己的终极愿望。”
“陆麟风你看看！姜小月和沉江想借运、想复活邪祟，就肆无忌惮用损阴德的招数，秦婉芝一介凡人怎么抗衡？如果不是我们到这里带来一线生机，她的人生就是必死之局！”
“可笑是我们身怀通天法术，却只能走务实打工人路线。殚精竭虑想重振‘秦阿叔’，想把该是秦姐的生活还给她，结果人家动动手指头就差点让心血白费。”
“现在回想起那些为酱油厂熬大夜构思和落实的方案，就是个笑话。为什么他们能走捷径，我们不可以？！”
毁灭吧，真的累了。
“甜甜，能靠硬实力得到想要的，为什么还要借助鬼神？”陆麟风温柔地开解，“靠别人总要还的。”
“但麒麟前辈，你不也在时空里吗？像这种斗法的场面，我还不是要把你推出去应对。我是不是也要还呢？”
陆麟风双手握住我的双肩，将我扳过来与他对视。
“修复时空是我们共同的任务。我不可能为了累积更多的功德点，让你孤身应对。况且我在你身边是为了加速进程，这不是世界的常态。”
“甜甜，他们目无法度地使用邪术，终有一天会得到上天的制裁。就像最赚钱的路子都写在刑法里，你会为了发财选择抢银行吗？”
可我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陆麟风揉了揉我的发顶，幽幽开口：“你是不喜欢这种处处受制的感觉？”
我点点头。
刚刚大货车直愣愣冲过来的场景过于惊悚，毫不夸张地说，那一秒心脏真的骤停了！
对方可都是被欲望蒙蔽双眼的疯子，他们才不在乎什么江湖规矩，只想使出杀招达成目的。
如果我们还傻傻地按原则行事，极有可能在他们遭报应前就把小命先搭上了。
麒麟一声喟叹。
“别说你们凡人，我不也畏手畏脚。今天救完柳震宇，我巴不得能给他一键消除记忆，但是天道不允。”
他又愤懑开口：“柳震宇那傻小子，第一反应竟是有人借姜小月的礼物下手。我真想邦邦给他两拳，好把他的白月光滤镜给打碎！”
难得见麒麟恨得牙痒痒的表情，我噗嗤笑出声。
眼见我心情转好，他也有了笑容：“放心，只要不是你主动寻死，相隔千里我都能保下你。”
开玩笑，我那么惜命，怎么会找死！
等等，相隔千里也能保平安，莫不是……
“麒麟前辈，所以你叮嘱带上的帆布袋装着什么好东西？威力这么大，至少得是传家之宝级别的吧？”
我双眼放光，满怀期待地拉开拉链，下一秒就傻眼了。
“什么？！”
竟是满满的一袋月光石手链！（无语.jpg）
它们杂乱地缠绕在一起，比景区地摊上10块一串的塑料珠子还要没卖相。
麒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打算以量取胜救个急，给你们净化能量嘛。”
“物以稀为贵，你整得跟批发似的，Fate的档次都拉低了！”我痛心疾首地控诉，“还明目张胆挂在收银台，听姐的，藏到后厨好吗！”
这时柳震宇揽着秦婉芝，缓步朝我们走来。
他们十指紧扣，眼角都红红的。
兴许是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过于突破常理，现在缓过劲来才感觉后怕。
柳震宇一改以往高冷的态度微微低下头颅，看样子是要朝我们鞠躬，吓得我赶紧制止他。
虽然目前男主仍属于我方阵营，但敌人的小手段层出不穷。万一哪天他剧情觉醒站在到对立面，那这一折腰我们就要加倍还回去了。
毕竟姜小月不过狐假虎威，真正逼秦姐上绝路的还是眼前的霸总！
柳震宇声音喑哑：“谢谢乐小姐，谢谢麟风，多得你们相助。以后有用得上柳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麟风神色却不轻松：“震宇兄，事情都解决了再言谢。若现在还不还手，也不是你的风格了。”
说罢，便将我方才的建议都抛诸脑后，豪气地拉开帆布袋，从里面抓了一大把月光石塞进柳震宇怀里。
我目瞪口呆，他是传说中只有七秒记忆的鱼脑子吗？！
麒麟忽略了我想刀人的眼神，语气郑重地嘱咐：“记住，月光石能保战友平安。但是看得清事实与否，在于人不在物。”
柳震宇点点头，两人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顿感不妙，他们之间竟然有小秘密了！
深夜11点，城西老旧居民区的一家麻将小馆内气氛正热火朝天。
“一筒”“西风”“四条”
“别摸，我要碰！”
“糊啦！糊啦！”
“这牌乱七八糟的又要遭！”
“杠上开花！又是我的！今晚谁都不能提前跑路！”
“不玩了不玩了，棺材本都要输光了！”
……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一家不过几步开外的內巷小铺。
店里早已落闸打烊，若过路人不够细心，就会忽视它侧边敞开的一个小门。
朗朗月色之下，沉江似是听不见隔壁热闹的声音，正用一把带锈迹的小刀心无旁骛地削着一根手腕粗的短木棍。
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这种破旧嘈杂的环境中。要不是上仙垂怜拉他一把，他可没法闯出一片天地。
但有些儿时的习惯却难以改掉，狡兔三窟，若是离了老城区他就离了安全感。
“先生。”门外传来了一把上了年纪的女声。
沉江没有应，仍旧有条不紊地削木头。
见无人回答，女人不安地朝里又喊了一句：“先生，你在里面吗？”
他依旧没说话。
过了三分钟，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女人硬着头皮走进了店铺。
直到她的双眼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终于发现蹲坐在窗户和卷闸交界阴影处的沉江，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站起身，不满地将匕首甩到桌面上：“东西呢？”
月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洒落在女人的脸上。
从面容上看她约摸四五十岁，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脖子上布满细密的颈纹，透露她早已年过六十的事实。
尽管年纪不轻，可是她姿态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来人正是孙姨。
沉江暗自欣喜，将柳家设为目标果然没错！
不愧是大户人家，连个服侍的阿姨都穿着光鲜、行为得体。等得手后，就再也不用为上仙供奉要花的钱财发愁了！
孙姨揣着忐忑的心情，将一个铁盒子及一枚□□递了过去。
沉江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张浸润了血迹的纸巾。他拿起来闻了闻，以防对方用鸡血鸭血一类的糊弄自己。
是真货。
孙姨欲言又止，想问东西的用处又不敢开口。
沉江嗤笑出声。
假惺惺地摆出护主的姿态，最终还不是做了背主的勾当。
“为什么来得那么晚？”他语气散漫。
“在孙子病房里呆了一段时间，防止少夫人起疑。”
说到底，还是他棋高一着。
先把孙姨烂赌的儿子控制在手中获得主动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柳震宇下情人咒，再安排亡命徒制造意外取秦婉芝的血。
但伤势肯定不能严重到致死，否则后续可没法借运。
最终能促成整件事，当然也靠他的好运气。
原本透过货车的车载摄像头，看到秦婉芝竟反应迅速化解了车祸，他都以为要功败垂成了。
多亏那堆建筑废料给力，以及孙姨灵活变通，不然今晚就要白忙活。
沉江转身走进店铺的更深处，那里早已摆上林林总总的法宝。
他闭目凝神，将内力调转至手心，又通过手心传递至木桩。
蓦地睁眼猛一发力，竟将那沾染鲜血纸巾钉在了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借运阵已完成，就等关键时刻一石二鸟。
沉江看着眼前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你儿子欠的债一笔勾销了。”
孙姨连连弯腰道谢。
“但是如果你敢向柳家人透露关于我的半句。”
他森然向前，用刀背拍了拍孙姨的脸颊，吓得老人全身发抖。
“我就把你儿子的手筋脚筋卤熟送上门。”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还是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