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C-R-M》4004

2、Start ——

　　“塔内藏个智者，看书破解谜题；
　　塔外来位贤者，闻谣前来寻找。”
　　四个孩童一蹦一跳地嬉戏在英国伦敦的街头，伴随着的还有一首奇怪的童谣。
　　很快，这首童谣便传入了站在路边的一名少年的耳中。
　　这名叫做“Hugh Enoch”的14岁少年站在微微的阳光下。
　　漆黑色的及肩短发清爽地束在了脑后，在风中轻轻地拂动着。
　　一双如同天空般湛蓝色的眼睛理智而又温柔，映衬着一对微粗的眉毛，看着斯斯文文，又似乎总是在好奇地向外界探寻着什么。
　　本就沉迷于各种奇怪事物的他此时一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正当他转身上前，打算向他们进行更详细地询问时，还没有等到他先开口，这四个孩童便像是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似的，又继续异口同声地道出了一句句听不懂的话语。
　　“去吧，贤者，不要畏惧那漆黑天幕下的囚牢，智者正在等待着你······”
　　“我们将会在终结的时刻迎接你们的新生······”
　　里面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但不论Hugh是怎样细细地捉摸，最终还是不得不满怀着迷惑终止了思绪。
　　而这四个孩童似乎并没有想要解释一下的意思，等到Hugh真正回过神来时，他们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不见了踪影，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按捺不住自己被挑起的兴趣，于是在好奇心的隐隐作祟之下，Hugh随便拉过了一个过路者。
　　这是一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男子，看上去像是来自中国的样子，穿着一身带有祥云花纹的丝绸长衫，显得格外的突出而醒目。
　　了解了到Hugh的疑惑，他只是抚了抚自己被编起来并拦在身前的灰黑色及腰长发，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抱歉，吾也并不太清楚关于你说的这些呢。”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吾想，你说的那座塔会不会指的就是它？”
　　说着，他微微抬手，虚虚地指了指远处。
　　Hugh扭头一看，不由地愣住了。
　　顺着所指的方向望去，进入视线的，是伦敦塔。
　　这使得Hugh一下子便联想到了关于伦敦塔的一系列诡异谣言，然而他不仅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更加想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这个中国者只是歪着头站在一旁，眯起同样是灰黑色的狭长眼睛，暗暗地观察着Hugh的反应，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默默地低语着什么。
　　“告诉你应该也不妨吧？”
　　只见他紧接着微微地行了个礼。
　　“正式介绍一下，吾姓魏，名颖字纹绪，你称吾‘颖’就好。”
　　Hugh见况，也连忙自我介绍了一番，同时也没有忘记向他道谢。
　　而对方却微微笑道：“没关系的，吾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了。”
　　他极为短暂的顿了顿，几乎没有留一点间隙的时间，便又立刻接着补充道：“对了，吾开了一家店，叫‘晓之阁’，就在你家附近，平日里会干些等价交换的小买卖，但毕竟今天也算是第一次，就不收你报酬了，毕竟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想要离开，刚走了几步还不忘扭头冲Hugh摆了摆自己的长袖子。
　　“既然好奇那就放心去吧，吾敢肯定你不会有事的。”
　　“另外，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随时都可以去找吾！”
　　正待Hugh抬起的脚刚要落下，突然，一个身影猛得将他撞倒在了地上。
　　这个男子身材偏高同时体型微瘦。
　　一眼扫去，他浑身上下的打扮似乎只有黑色，黑色的斗篷、黑色的礼帽、黑色的的皮箱，所有的一切都做工精致，就像是专门定制的一般格外合身。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绅士。
　　然而不寻常的是，在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个像是小丑似的面具，半哭半笑的样式左右割裂，此时更是透出了一丝诡异。
　　还没有给Hugh任何时间去反映，这个黑影便只是微微地朝着他提了提帽子，然后再次匆匆地离开了。
　　他快步向前行进着，可每走几步却又时不时地回头，就像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一样。

　　在接下来的四个星期里，Hugh每天都会小心地躲在伦敦塔的周围。
　　经过他的长时间观察，终于发现到，在通常情况下，这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警官会在附近徘徊巡视，更准确来说，她每隔三天才会出入这里一次。

　　眼看着夕阳西下，天空逐渐变得昏暗了起来。
　　和想象中的完全相反，当浅色的光辉逐渐镀上这座古老的建筑，透出的并不是原本脑海中认为该有的阴森恐怖的气息，正好相反，静谧的氛围反而更是给它增添了几分神秘，就像是隐藏了什么秘密，正在等待着有谁能够去一探究竟一般。
　　既然已经算准了规律，于是Hugh便抓住女警官刚刚离开的空隙悄悄溜了进去。
　　门并没有被上锁，整个过程都有些出乎意料地顺利。
　　他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四处走动着，穿行在在一间又一间房间中，同时不断地扭头观察着周围。
　　整体来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十分寻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下意识地又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Hugh的直觉一向很灵敏，但此时的他却又怎么也形容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在这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实的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线能够从外面透进来，而外面也窥探不到一点里面的情景。
　　在这里，能够提供这一片片光亮的只有面前的无数只烛台，而那火焰摇摇晃晃，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周围全是熠熠生辉的银制饰品，做工精细且种类齐全，但此时也都只是规规整整地摆放在那里。
　　同时，地面上、台面上、架子上，凡是有空位置的地方都被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一摞又一摞堆在那里，其中还有不少是市面上几乎无法被买到的版本。
　　Hug□□步在走廊上，努力不去触碰到周围的任何东西。
　　他端详着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逐渐开始发觉到，这里似乎有些干净整洁得不正常。
　　从最初的种种迹象开始，所有的细节都在向他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这里明显有长期居住者，就和谣言中所说的一样。
　　就在Hugh开始自顾自地思索起来时，一抹异样蓦然映入了他的余光。
　　在正前方的阶梯上，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正站在上面，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缥缈而又朦胧，透出的似乎只剩下虚无与不真实。
　　Hugh不由地瞪大眼睛，此时耳边能听到的似乎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眼前的一切就像被定格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从其中抽离出来。
　　等他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真正回过神来，正想要靠近少女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一个穿着修身制服的高个子身影冲了过来。
　　是之前的那个干练的女警官。
　　Hugh不知觉地便脱口而出道：“你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又回来了······”
　　然而根本来不及反应，女警官便已经飞快地一把拉住他，径直就往外走。
　　她埋头大步向前着，此时手劲更是大得有些难以置信，Hugh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完全抵不过，最后只能乖乖地跟在她的后面。
　　虽然看不见女警官现在的表情，但听声音应该挺苦恼的样子。
　　“还好我听到你的声响找了过来······”
　　“好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没有听说过关于这里的传闻吗？”
　　“这里可是严禁靠近的！”
　　然而Hugh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刚刚看到的情景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使他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垂着眼，并没有回答女警官的话，而是低声地喃喃自语着。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妖怪的存在吗？”
　　尽管声音轻微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得到，但仍然被女警官耳尖地捕捉到了。
　　Hugh明显地感觉到她似乎顿了一下，但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慢下一点来。
　　Hugh有些踉跄地跟着女警官来到了塔外，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回头望着那里，尽管那个少女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身影。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感觉那个身影有些似曾相识，而且在他的心底，似乎就像是什么重要到绝对不允许自己忘却的存在。
　　他明白，熟悉，要么是真的曾经在哪里见过，要么就是在不知觉间将其与某者的印象进行了重叠。
　　不过很显然也很确定，对于Hugh来说，两种情况都不是。
　　他仔细地思索着，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这样，他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
　　“刚刚，我在里面看到······”
　　女警官上前正想要把塔门关上，但当她听了Hugh的话后，当即一步便来到他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肩，墨绿色的眼睛警觉而又死死地盯着他。
　　“你说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肩膀上的疼痛使Hugh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发觉现在提起这个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于是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道：“也没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抱歉啊，警官小姐，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女警官似乎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Hugh表现出的不大愿意继续进行这个话题的态度，此时只能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火红色的蓬松短发。
　　“明明看着一副文文静静的乖巧样子，谁会相信你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好吧，记得下次别再来了，要是真出什么事我可就没办法了。”
　　“真是不管从哪一点看都是个奇怪的孩子啊······”

　　尽管口头上是答应了，但事实上Hugh并不打算遵守自己做出的保证，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把女警官的叮嘱放在心上，只是他并不愿意就这样遗憾地草草结束了。
　　就像是有什么在反复告诉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他对于探索的渴望也在不断地驱使他，让他每时每刻都想要再次回到这里。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每天都会更加谨慎地在塔中探索，可都没有再次见到那个如同幻影一般的少女。

　　第四天，Hugh再次站在了塔前，尽管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总是隐隐地感觉今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这时，一辆马车从他的身边奔驰而过。
　　里面坐着的，是一位有着深栗色长卷发和深绿色眼睛的中年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Hugh似乎看到，那个举止端庄优雅的女人扭头看了过来，并冲他浅浅地微微一笑，甚至还挥了挥手，像是在朝自己打招呼一样。
　　明明是照例巡逻的日子，时间也掐的很准，但这次Hugh并没有看到女警官的身影，甚至也没有刻意地去躲躲藏藏，出乎意料地就这样一路通畅地进入到了塔中。
　　但结果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不肯罢休地继续四处搜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像是走路时鞋跟落地的声音，并且还在一点点变得清晰。
　　Hugh听到了声音，刚刚扭过头，却又在同时愣在了原地。
　　之前看见的那个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时他才得以看清少女的样子。
　　看着大约10多岁的样子。
　　银白色的卷发长得及膝。
　　嘴角边有着一对少见的尖锐的利牙。
　　满是繁杂花纹的斗篷与长筒高跟皮鞋显得气质不凡。
　　包括所有的服饰，在浑身上下仅有的白色的映衬下，整个存在似乎都变得越发干净甚至透明了起来。
　　但最美的还是那双紧闭着的眼睛，连同左眼正下方的泪痣，被如同帘子一般长长的下睫毛所隔，自顾自地将外界与内心阻断开来。
　　怎么看都是一个漂亮的贵族小姐。
　　但她的全身却又总是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像是来自雪的气息。
　　Hugh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大概，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淡与疏离，就像是一切美丽却又危险的事物。
　　即使Hugh自己本身对于均衡感就有着奇怪的偏好，但他看着少女刻意而又完全对称的打扮还是会感到有些奇怪。
　　在注意力被紧紧吸引的同时，不自主地，他捂了捂胸口。
　　一阵没由来的沉闷感让他感到有点喘不上气来，就好像是被谁死死地攥住了心脏。
　　他只是默默地望着。
　　一种仿佛是遗忘了什么的空虚感与不安感一下子从心底涌了出来，一时间将他淹没，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少女的身上挪开。
　　两者就这样面对着面沉默了许久，终于，少女先发话了。
　　她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仿佛不带有一丝感情一般。
　　“你真的是‘他’。”
　　Hugh并不明白少女的意思。
　　而少女似乎并不指望Hugh会回答自己，只是飞快地展开了一把白色的镂空折扇并用它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随即，她转身就想顺着阶梯往上走。
　　Hugh来不及也顾不上考虑更多的问题，只是一下子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少女的手。
　　“请等一下。”
　　只见少女突然转过身来，一挥手中展开的扇子，一枚闪着寒光的银质小刀便准准地向着他飞来，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而Hugh反应很快的一下子靠在一边的扶手上躲了过去。
　　他扭头看着插在一边墙上的小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禁感到有些后怕。
　　“别碰我，虚伪的人类。”
　　但当Hugh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少女已经再一次消失不见了，耳边留下的只有她回荡着的话语。
　　“Neiva S Medusa，我的名字。”
　　“看来是时候该做好准备了，Hugh Enoch。”
　　此时，Hugh对少女的身份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想，但在意识了什么的同时又不由地愣住了，发毛的感觉顿时从心头蔓延了出来。
　　“所以，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