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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如梦似幻 ...


  •   子时初,刘家村已被红线网罗其中,血茧成形。

      不知从中孵出的是美轮美奂的蝶,还是无穷尽的滔天业孽。

      游行的众人把神女相送回宗祠的瞬间,像恶蚊细长口器般的红线,正汲取无数人的“念”,汇入萪桐树中,有了念的滋养,枝叶越发繁茂,根茎不断延展,那外溢的黑水也慢慢被吸纳回树体,一片片田野里的粟米禾摇曳生姿,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安宁祥和。

      他们回到偏室,脱下祭服,丢在横陈一旁的尸体上,地上的血迹早已蔓延出去,但这个夜晚无人在意,利落地洗去脸上的颜料,换上一袭黑衣,戴上黑色恶鬼铁面,在室内静静蛰伏。

      刘雨生醒了。

      他并未妄动,眼睛睁开一条缝,默默观察外界,见仙儿浑身画满符文躺在石台上,呼吸微微一窒,至于在一旁往树根上写字的玉面书生,却是从未见过。

      “醒了?”书生转头对他粲然一笑,刘雨生被这笑容搞得毛骨悚然。

      “你是什么人?”刘雨生看他的打扮,暗自揣测,实在是对他没什么印象,既是素不相识,抓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我们不曾得罪过你,请你放了我们。”

      书生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他们,不过一会儿,他就笑着问刘雨生:“你就不好奇,你父母去哪儿了吗?”

      “我父母与你又有何干系。”

      刘雨生有些急了,可对方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话,没在意刚才他的插嘴。

      “为什么村民从你们三人出生起就不间断给你们送吃食?”

      “你知为何刘家村一直以来被称为黄金乡?”

      刘世仪一问接一问,一声高过一声。

      刘雨生显然是被问住了,村里的人待他们一家都很好,在他们还不能自力更生时,更是关照有加,隔三差五总有叔婶送来吃的,不是因为他们三人的遗孤身份吗?

      “外人眼里的黄金乡,是用村民的血肉与你们供奉的神女造出来的,也包括你们的父母!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

      “......十年前的大雨,不是垮山把他们都埋住了吗,不然还能是什么。”

      刘雨生不敢去想更深的原因,他怕有些东西就此失去。

      “这套鬼话你真信了,天真呐。”

      “十年前,地漏黑泽,种下的所有庄稼被涌出的念虞破坏了,谷物、瓜果甚至鱼虫,外表虽然完好,但内里全化作一滩黑水,相信这一点你该深有体会,这一年不论他们在地里种什么东西,结果都是如此,后来他们尝试掘地三尺,把表层的黑泥给除去,可惜却是徒劳......地里仍然结不出正常的粮食,而他们以前积存的粮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稀少,也有人提议去外地买粮,可买来的粮食同样不够他们生存,有的人就此离开,有的人选择坚守,直到村长有天说梦中遇到仙人指点,要他们祭祀神女,他设计把你们父母推到村子的对立面,然后顺理成章......用人牲当祭礼。”

      刘世仪见刘雨生面色涨红,目眦欲裂,琢磨着差点火候。

      “村里的男女老少可都参加了那场‘盛大’的祭祀呢,为了让众人共担罪责,他们把你们的父母钓在祠堂树下,每个人都去他们的身体上划一刀,从手臂到前胸再到小腿,他们生生受了上百刀,即使这样有的人还没死。”

      刘世仪轻飘飘看了眼仙儿,又接着说下去。

      “黑泽就像从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的人心,一切丑恶都包裹在其中,他们的欲念、恶念太重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今日几斗粮,明日几亩土,要有情人成眷属!要后代子孙绵延,高坐明堂!”

      他的声音在刘雨生耳边流连不去,震颤着刘雨生的精神。

      刘世仪很喜欢《心源秘藏》中心御篇的法门,为人种下魔念,循循善诱,对于无法守静笃的凡人,只用在一旁看着他们沉沦在‘念’里,等时候到了,便能收割其性命,比起无知无觉的死去,蜉蝣有资格在毁灭前纵情一回。

      刘雨生跪伏在地,悲愤大吼:“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明明我们什么没错。”

      ——你们只是生错了地方,刘世仪心中答道。

      村里的一个个叔婶、阿公阿婆们关心爱护的面容在刘雨生脑海中接连破碎。

      最后只剩下他和春生在那个明朗的下午,他们在高草丛中穿梭,林深深近幽,而他追逐着春生的身影而去,可是春生走太快了,一眨眼便没了身影。

      清风徐来,拂过他的脊背,又带走了他的声音:“春生,你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他以头抢地,喉头只发出一串气音。

      刘世仪早在他有崩溃迹象时,以银针刺穴,只让仙儿清醒,令她一点都动不得,为的就是让他们都产生极致的念,只有这样,被他选中的灵台才能勉强经受住神树传过来亿万尘沙惑的冲击,不过他还有后招,看了眼躺在笼里春生,漠然一笑。

      仙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雨生陷入绝望,发出无声的哀嚎。

      她见刘世仪走到门后,拔出雁翎刀,面露慈悲之色。

      一刀刺出,雁翎刀穿过刘雨生心窝,带起一蓬血花。

      仙儿绷紧了全身,拼命挣扎,却始终难以突破身体的禁锢,泪珠断了线,砸在石台。

      她想要拿回身体的控制,即使是死也要杀了他!

      他凭什么再一次夺去她的宝物!

      这些年,他们的伪善她已经看够了,她的妥协换到了什么?一次次的言语攻讦,背后的指指点点,他们自欺欺人地将一切错误归在她身上!就算过着囚禁一般的日子,她要守护的东西,凭什么又要被掠夺!

      这时刘世仪悠悠开口:“小姑娘,不要急,只要你配合我,我就放了你亲爱的弟弟,怎么样?”

      刀慢慢滑过春生的脸,挑开一缕头发的同时,也留下一道血痕,刘世仪眉眼含笑望着仙儿,似是热恋中的男女,期盼对方的回答一般。

      仙儿明知是骗她,却也不得不答应,她没得选。

      “在此之前,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我输了就放他走,我可以对诸天神灵起誓,绝不伤害他。”

      刘世仪抖落刀上的血,收刀入鞘,而后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瓶,缓缓走到仙儿近前。他根本不怕仙儿不答应,这可是很相爱的一家人啊。

      哨声在黑夜中突兀响起,黑衣众持刀四散离去。

      他们破开村民的门扉,将跪在神龛前虔诚祈祷的村民一刀枭首,墙壁上溅起点点血花,为这无言的夜增一抹亮色......不断奔袭的魅影,送走村里一户又一户人家,让他们在静默中去见那心心念念的神女。

      十年前的大火又一次点燃了,只不过这次烧的是恶孽。

      刘世仪拧开瓶口时,仙儿看见了瓷瓶红帖上的字——爱恨。

      仙儿痛苦地闭上了眼,反正她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至少......给她一次机会吧。

      ......她也想保护他们啊!

      黑色粘稠的液体,滑过喉咙,直入肺腑,他卸掉仙儿的下颚,强迫她咽下去。

      刘世仪给她灌下的念虞,是从刘氏夫妻身上炼出的,这两夫妻可以一对妙人啊,思念的红线缠住高飞的鸟,一头系着刘英,一头绑住刘光宗,以爱之名行捆杀之实。

      思念,说得好听,不过是私欲,刘世仪对此很是不屑。

      刘世仪口中念诵起了真经,仙儿只觉体内好似烧了一把火,从胸腹燎至全身,连神志也变得混沌,他看着仙儿腾空而起,四周圈住她的根茎刺入皮肤,树根上幽绿的光点涌入仙儿的体内,聚集在下丹田,光洁的皮肤下一条条黑色纹路被绘上的符文遏制住。

      顷刻间,一株十二品黑莲爬上了仙儿的前胸,下半身染成了墨色,如同滋养的黑莲的土壤。

      仙儿行走在一片黑暗中,远处有一团光点聚集,她身后像有双大手,不断推着她前进,她每向前一步,那些光点便湮灭一些。

      然后,她站在了一处卧室中。

      两个妇女正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开心地交谈着,小仙儿从堂屋拿了两个小风车,快步跑到两个奶娃面前,轻声说道:“我是姐姐,你笑一个,我就给你小风车。”

      两个女人笑她,说小孩子还不太会听得懂话,谁知话音未落,左边的小孩儿笑意盈盈,直接上手去抓仙儿手中的风车,两人玩儿得不亦乐乎,在她们的笑声感染下,另一个孩子也感受到了房中的欢乐,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人的开始仿佛天注定。

      而仙儿背后的东西,像要打破她的幻梦,欢笑声渐渐远去,转眼间她回到了血色之夜。

      仙儿无神地看着被男人抱住的自己,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树上吊着的父母,村民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着:“他们是叛徒,他们惹怒了神女,才降下神罚......”

      树上的几人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还剩一口气,可他身后的男人似乎觉得这一切还不够,又拉扯着仙儿的手去握那血迹斑斑的刀,可她实在太害怕了,怎么也拿不住,最后她被那男人的手握住,往前一带,那刀刺进了父亲的胸口。

      鲜血从小仙儿的脸颊滑落,她父亲微微抬头,却并未说什么责怪的话,对她浅浅一笑,便彻底垂下了头。

      “杀了他们吧,不过是一群虫豸。”身后的东西对她耳语。

      “......我们都该死,但不是现在。”她拒绝了。

      “也是,你有保护的东西对吧。”

      仙儿继续往前走,

      直到她站在一处房前。

      院子里的母鸡悠哉悠哉的啄食草叶,灶房中传出两个男孩的嬉笑声,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孩穿过她的身体回到院中,把手里的菜叶撒在鸡群,这时,两个男孩一前一后冲灶房,跑到女孩的身边,拉着她的衣摆不断躲避,三人打闹成一团。

      这里就像她的净土。

      “回家吧”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回去吧。”它继续蛊惑道。

      “他们幸福就好。”仙儿不为所动,即使没有她,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即使死掉也没关系吗?”

      仙儿眼前景色一变,自己又被困在石台上,刘世仪已经抽刀出鞘,站在后面虎视眈眈。

      仙儿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慌乱不堪,眼角不自觉流出泪水。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在这儿,你别动他!’

      他举起长刀就要落下,仙儿撕心裂肺的吼叫。

      ‘杀我吧!’

      ‘求你杀我吧,我是个罪人。’

      ‘求求你了,不要动他啊啊啊——’

      她哀求的眼神没有打动刘世仪,他依旧将刘雨生一刀穿胸,而后又走到另一边,那是春生。

      仙儿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春生,刘世仪扼住春生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用力一捏,只听一声骨碎,春生的尸体滑落在地......

      仙儿瞪大了双眼,弦断了——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吗?”

      “因为你的软弱,你的妥协,最终你想要保护的人也因你而死,你口口声声的保护,也不过是自己想要苟且偷生的借口,你为什么还有资格活着呢。”

      “我只想要他们都活着!只要他们都活着!”

      低沉而又绝望的声音,从她口中缓缓说出,一边又一遍的重复。

      “哪怕背负所有罪孽,业火焚身也在所不惜?”

      “只要他们活着......”

      黑色的火花在她背后明明灭灭,暗室如同被灼烧的画卷,化为飞灰。

      刘世仪看着仙儿身上肆虐的黑莲逐渐稳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第一阶段的叩心关算是过来了,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斩厄。

      既生执妄,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哈哈,生了什么妄就要斩什么妄,否则只能被惑念变成怪物。

      人世间就是如此讽刺,善也好,恶也罢,总是要挥刀的。

      树冠中的黑影,跃至房顶,空荡荡的帽檐下传出声:“浮屠无名,唯业自招。”背后腾起的簇簇火光,似在赞同。

      他望着村长家的方向,那里依旧宁静,几名黑衣人已把房中的几人团团围住,他们在等刘世仪。

      春生脑袋迷迷蒙蒙,还当是在家里,身上又没什么力气,只一边又一遍地喊着刘雨生的名字。

      “你哥哥不就躺在你身边么,没摸着?”刘世仪恶劣地说道。

      “你是谁?”春生一听还有旁人,察觉不对劲,猛然向一旁抓去,要找个支点把身体给撑起来。

      他抓住了只手腕,用力一拉,刘雨生跪伏的身体,向春生倒去,他闻到了一股熟悉味道:“雨生?”

      这时他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殷红的血打湿了刘雨生的衣衫,倒在他怀里多像他们在水塘戏水的样子。

      “喂,刘雨生,你又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赶紧给我起来啊——”

      春生大声地吼他,以往他敢这么做,早就被刘雨生架着脖子笑中带恶地拷问,而现在的沉默,撕碎了他的期许。

      春生眼里噙满泪水,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他昏过去前,还活蹦乱跳的刘雨生,怎么睁眼的下一刻,竟死气沉沉地在自己怀里......

      他充满恨意的眼,盯住了倚在墙边的刘世仪。

      “这个眼神不错,希望你等会儿依然这么有活力。”

      刘世仪抬手指了指另一边浮在半空的仙儿,不出所料,他看见了春生眼中焦急的眼神。

      “果然啊,哪怕最重要的人只要死去,只要还有活着的人,即使不那么重要,人也会放下仇恨吗......”

      刘世仪可不管他听了这话有什么反应,仿佛他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结论才杀的人。

      “你这个杀人魔,刽子手!赶紧放了我们,否则......”

      春生否了半天,也没得出结果,村长?现在自己在哪儿都没搞清楚,村长也只会当自己失踪了,找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人早就凉了,更何论报官。

      “否则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学学你哥吧,他就不会说这些蠢话。”

      “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如此一来,你既能报仇又能救人,两全其美,如何?”

      刘世仪说着话的同时,已然把铁笼打开了,而春生可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

      春生轻轻放下刘雨生的身体,观察着四周,他在找趁手的武器,他可不觉得打架的时候,敌人还能送把武器给他,又不是傻。

      在踏出铁笼的瞬间,一件东西飞了过来落在他的手中,是刘世仪的雁翎刀。

      “......”

      春生也不客气,直接拔刀出鞘冲了过去,斜劈、斩击、横扫,把一身蛮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是通通无用,对方像在戏耍一般,总是在他落刀的瞬间远远躲开。

      “武器都给你了,可你依然杀不了我,光有杀人的心有什么用?”

      刘世仪毫不客气地嘲讽他。

      “我今天就告诉你,杀人之前要有被杀的觉悟,到那时你再挥刀吧。”说完便一把夺过雁翎刀,反身一脚踢到春生的膝盖,再轻轻一挑,脚筋断了,春生登时躺倒在地,任人鱼肉。

      “这就认命了?”刘世仪一声嗤笑,接着开骂。

      “只逞匹夫之勇,事败便认命,你有好哥哥、好姐姐,但你算不得一个好弟弟,因为你轻易地放弃了他们,连挣扎都不会。”

      “就凭你还想救人,简直天方夜谭,你还不如自裁来得好,一了百了。”

      春生不懂,要杀便杀,和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刘世仪出任务,向来不会做多余的事,但这次他相信直觉。

      在他们分神的间隙,头顶的萪桐树剧烈晃动,泥土簌簌落下,刺入仙儿身体的树枝也渐渐枯萎,然后从她的体表脱落,刘世仪见状把春生往肩上一抗,也不去管仙儿如何,直飞而上,暗室没了树根的支撑,不到半刻就被掩埋。

      时机到了,刘世仪暗忖。

      在他们脱困的同时,仙儿脚踏幽火,御空而上,盯着下方的春生,眼神只剩下狂热。

      春生从未见过仙儿要择人而噬的神情,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仙儿,你怎么了?”

      刘世仪知道仙儿已经没了理智,定会冲下来,把春生大卸八块,于是把手一翻,任春生滚落在地,看了眼高高挂起正独自看戏的黑袍坛主,暗叹自己就是个跑腿的命,然后自个儿跑到远处等待着结果。

      仙儿飘然而下,扼住春生的咽喉。

      “仙儿......我是春生啊,咳咳......你不记得......”

      春生一手握着仙儿的手腕,一手去扣她得肘关节,可仙儿经过神树力量的加持,他这点小挣扎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睁开眼看看......我......春生。”

      仙儿扼住他的脖颈,既不使劲,也不放松,就这样把春生卡在空中,似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小虫子捏死。

      春生已经快要窒息,看着魔怔的仙儿,不禁悲从中来,正如刘世仪所说,他既无法报仇,也无法救人,连挣扎都是徒劳。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他的对手有神秘莫测的力量,而他除了一身力气,一无所有。

      ‘要死在这里了吗,如果仙儿醒来发现自己杀了我的话,会心痛的要死吧。’

      ‘我还能做什么,除了寄希望于仙儿听到我的一声声呼唤而清醒,我无能为力。’

      无能?

      春生头疼欲裂,又是这样的感觉,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是谁对他说的,是谁?!

      “姐姐——”

      在幻海中沉浮的仙儿,听到了这声呼喊,倏地将手松开,春生才得以有喘息之机,可他却顾不上仙儿了,他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堆浆糊,里面有个女人在不停地说着话。

      ‘好友不是要互相成全吗?’

      ‘......如果是朋友的话,为对方去死也没什么吧。’

      “你闭嘴,闭嘴啊啊啊——”

      春生在地上翻滚,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头,想要让那诡异的声音就此消失。

      “我绝不会,杀了——我的朋友!”

      他仰天长吼,地上的枯枝、顽石缓缓漂浮升空,空气中弥漫着锋锐的剑意,只要有任何妄动,就会被绞成齑粉。

      仙儿蜷缩在幻海中,神志难得有一丝清明,她感受着春生的气机。

      一步踏出——

      整个幻境轰然破碎。

      他的耳边只留下一句缥缈的呼唤:“春......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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