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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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铅笔“啪”的一声敲在向曙星的手背上，容轶无奈的声音响起：“......还是不对。”
“还不对？”向曙星也很无奈，“我就是按着你说的来的呀。”
容轶仰天长叹——果然，上帝为谁打开了一扇门，就会为他关上另一扇窗。
他把铅笔一扔，起身握住了向曙星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别太使劲，跟着我的动作来。”
这是两人第一节美术课，容轶决定先从最基础的素描教起，毕竟徐悲鸿先生曾经说过“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
可谁知道，就连这第一节基础课中最基础的部分——控笔和排线的方法，也差点没把向曙星难死。
“排短线动手腕，排长线动手臂，你无论长线短线动的都只有手指。”容轶虚握着向曙星的右手，慢慢牵引着他在纸上排出一行间隔一致的线条，“还有，放松一点，你握笔握的太紧了！”
向曙星抿了抿唇，放松了自己僵硬的肌肉。
容轶慢慢放开手，终于满意地看到向曙星排出一行还能看得过去的线条。
“这行还不错。”容轶捡起自己滚落在地上的铅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你再自己多排几行，不同方向的、长的短的、轻重不同的。把这张纸排满。”
一时间，画室里只剩铅笔尖落在素描纸上发出的沙沙声。
向曙星把一边把画满了各式线条的素描纸翻了个面，一边活动着自己僵硬的肩膀关节，只觉得这个画室的椅子坐久了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他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容轶，只见对方大半个身体都被画板挡住，只露出一个岿然不动的头顶。
在画什么呢？
向曙星有心想偷看一下，可惜两人的位置正正对着，没能得逞。
又画了十几分钟，突然窗边响起几声细微的动静。画室里的两人侧头一看，只见窗边整整齐齐探出一排脑袋。
辛恒、马向南、秦柏鸣：“放学了，吃饭去啊？”
自从上次在悸忆咖啡馆里几人“不喝不相识”之后，一班四人组自动将容轶划到了“可以一起约饭和玩耍的新哥们儿”之列，甚至还向他发起了球场邀请，不过被容轶以自己运动神经严重发育不良为由拒绝了。为此几人扼腕叹息——果然打篮球如打麻将，一个永远三缺一，一个永远四缺一，注定是凑不齐一个队的。
几人下了楼，默契地一起往校外走。傍晚的海城，褪去了白日的喧闹与繁忙，只剩下家家户户暖黄的小灯与丝丝缕缕的烟火气。卖零嘴儿的小贩们在家长接送的车流中见缝插针地支起摊位，向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吆喝着，各色食物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出星星点点的油光。
“啊，岁月静好！”向曙星把手背在脖子后边，闭着眼睛头向后仰着，“要是下周没有周考，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周五傍晚了。”
容轶侧头，看着身旁少年初具棱角的侧脸，顿了几秒道：“你们学霸也烦周考么？”
向曙星闻言，就着这个伸展脖颈的姿势侧头对容轶一笑：“学霸也是人，是人就没有不烦考试的。”
“是。”辛恒接话，“咱们只是会学，又不是爱学。”
“我是觉得还好啦，哪个学校不是天天考试的。”马向南一边嗦着在校门口小摊两块买的冰棍一边含糊道，“而且咱们海城学习压力已经算小了，那些个高考大省，那才叫恐怖呢。对不星星，淞市那边是不是中考就跟咱现在一个强度了？”
向曙星回忆了一下自己初中的苦逼生活，痛苦地点了点头。
“对了，说起来，容轶你是哪人啊？”马向南上下打量了一下容轶，“你这个肤色，不能是海城本地人吧？”
容轶：“嗯，我是惠城那边的。”
“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跟咱们海城是不一样的风情。”辛恒向往道，“哎，那你们那地方升学压力大吗？”
“不知道。”容轶垂下目光，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我家乡是惠城下面一个很小的县城，我以前......没怎么读书。”
向曙星一边寻思着挑哪家馆子吃饭一边留心听他们聊天，听到这里转头问容轶：“你们那边应该喜欢吃辣吧？”
“嗯。”
“那这家好了。”向曙星指着对街的一家小馆子，“我听老师们聊天，说这家的师傅做川菜味儿特别正。”
“哎哎哎！”辛恒不满道，“星老爷，能不能尊重一下群众意见？这儿五个人四个人都不吃辣！”
马向南马上帮腔：“就是啊，你自己都一北方人，去川菜馆凑啥热闹呢？”
容轶愣了愣，看向向曙星，只见对方的目光与自己一触即分，随即转向辛恒他们：“叫你们挑又挑不出来，挑了又又这又那的。行吧，给你们一分钟给个川菜馆以外的方案？”
容轶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个向曙星......是不是对他有点太过热络了？
但还没等他从这感觉里咂摸出什么来，突然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从身后直直投来。
容轶的脚步猛然一顿，猝然回头。
“怎么了？”
几人被容轶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去。然而身后是香椿街放学时的寻常景象，人来人往，并无任何异样。
“怎么了容轶？”辛恒左顾右盼一番，“你看到熟人了？”
容轶没有回答，眼睛仍死死盯着某一个方向。
向曙星敏感地感觉到容轶整个人的状态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你怎么了？”
向曙星皱起眉，一手搭在容轶的肩膀上，稍稍用了点力。容轶的身体被他扳回些许，但脑袋仍朝着那个方向偏着。
他耐心地等了几秒，容轶终于回过了头。接着几人吃惊地发现，容轶的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走。”容轶低声道，“随便哪家吧，我太饿了。”
随即他拔脚走向最近的馆子，无视了老板热情的招呼，直接就闷头冲进最里间。
几人面面相觑，只得快步跟上。
“刚刚怎么回事，你看见谁了脸色那么难看？”
等上菜期间，几人担忧地询问起刚刚的情况。容轶的脸色还没恢复，本来就偏白的肤色此刻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
他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问道：“海城这边社会治安怎么样？”
“啊？”
“比如说......”容轶顿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丝阴沉，“黒社会之类的，有吗？”
桌上一席人都愣住了。辛恒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回答道：“早几年国内黒社会确实是很猖狂，但海城可能是因为地理原因吧，跟别的地方比较分隔，这类事情比较少。”
向曙星看着桌对面的容轶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然后便埋头下去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再看不清神色。
一顿饭在略显沉默的气氛中吃完了。几个男生还想回学校球场再打会儿球，容轶则要回咖啡店帮忙，两拨人在学校门口分了手。临走前容轶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会儿有点起风，晚点可能会下雨，让四人打完球早点回家。
“行，我们就打一会儿。”向曙星一口应了下来，目送容轶背着画材包的瘦削身影消失在街角。
“奇怪，奇怪的很。”辛恒在一旁发出啧啧声。向曙星瞥了他一眼，只见后者摸着下巴补了一句：“福尔摩斯·恒觉得，这哥们儿心里藏着事儿！”
秦柏鸣夸张地睁大双眼，捂嘴崇拜道：“哇，今天你居然不是缺心眼人设啊辛恒哥哥～深藏不露哦！”
辛恒瞬间炸毛扑上去挠他，俩人在校门前滚作一团。
“找人驻唱？”容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哥，你是怎么想的？还嫌这咖啡馆不够像酒吧吗？”
吴客此刻装模作样地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正翘着二郎腿把账本翻得哗哗作响，闻言愉悦道：“哎！你是怎么猜到我的想法的？这还是上次那几个小子给我的灵感！现在咱们客流量虽然挺多，但账面营收还是一般，所以我决定——”
容轶预感到什么般倒抽一口凉气，只听那天马行空的假老外豪情万丈、大手一挥：
“以后‘悸忆’白天咖啡馆，晚上改酒吧！我要打造海城最火的咖啡酒水综合体店！”
“......”
容轶嘴角抽搐，跨过吧台伸出手来一把摘下吴客脸上的眼镜：“还我！看来是眼镜的问题使你盲目。”
吴客双手捧心：“阿轶，你得支持哥！哥这是可持续发展战略！等悸忆彻底经营起来了，咱哥俩在海城就可以扎根了！”
说到这里，他收敛起脸上的玩笑神色，继续道：“咱们换过这么多地方，阿轶，你喜欢这里吗？如果喜欢，这次我们就不走了。”
容轶注视着男人明亮的双眸，片刻后目光移向男人身后干净整洁的工作台、一旁贴满照片的红砖墙、木质古朴的天花板、窗明几净的客座......
他目光闪动片刻，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是没能出口。
吴客手心有些出汗，无言地观察少年的神色。只见那少年最终重重一点头，浅茶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笑意：“好，这次不走了。但是你说晚上要卖酒还要找人驻唱的事，得让我考虑一下......”
吴客如释重负，自然是满口答应：“考虑！你慢慢考虑！哥等你哦！”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