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高校》雪压轩

4、赵元任

　　入夜，黑暗再次席卷而来，现在也才六七点钟，本该是灯火通明的时候，但由于没有电，两人便只能站在阳台上借着星光闲聊。
　　今天的星光可真是好啊，停水停电，人类工业大概已经陷入停滞，倒是还了夜空一片清明。

　　别的宿舍阳台上也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黑影，或是漫无目的地踱步，或是望着月亮，思人或怀乡。
　　景曜有些无聊地数着黑影的数量，似乎每多一个，便安心一分。

　　“不要啊——”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喊，划破长空，终结了宁静的假象。
　　两人低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窜出，原本还算安静的地面上突然涌现出无数蛰伏在黑暗中的丧尸，那道黑影瞬间被淹没。

　　一道，两道，三道……一共五道黑影闪过，成为了丧尸的盛宴。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选择这种死法？”姬云易身子有些颤抖，望着丧尸作鸟兽散，倒在地上的同学突然直起身来，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他眼中有些酸涩。

　　一楼是压力最大的，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丧尸，想到自己被丧尸包围，只会让人感到压抑。
　　景曜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或许是食物吃完了，或许是承受不住这无边无际的恐惧，但至少我们还能互相支持。”

　　楼上楼下传来低沉的抽泣声，没人敢大声宣泄情绪，压抑的悲伤蔓延开来，像是为逝者默哀，又像是为生者奏起挽歌的前奏。
　　“这日子真他妈够了！”

　　不知道是何人怒吼一声，只见楼下的丧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隐约间似乎朝楼上看来，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突然，一阵强光掠过，一位少年的影子被投射在宿舍楼上，他背着吉他，身前似乎是放了一架麦克风。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麦克风将他的声音远播，即便是宿舍楼之间隔了很远，也能清楚地听到：“同学们，大家好，很荣幸能够在这里为大家献唱，一曲Don't cry送给大家。”

　　“愿有长乐土，埋葬故人魂。”

　　Talk to me softly
　　there’s something in your eyes
　　don’t hang your head in sorrow
　　and please don’t cry
　　……

　　他有意放慢旋律，吐音清晰。
　　悠扬的乐声抚平了黑夜里的恐惧与忧愁，虽然英文歌不免让人回忆起被英语听力支配的日子，可是相比于死亡如影随形，学习英语至少比学习爆头丧尸容易得多。

　　“时城？”姬云易突然说了一个人名。
　　“你认识？”
　　“艺术学院的大一新生，也是我们街舞社的小学弟，我记得他好像小时候在国外长大，平时说话就一股英伦腔，”他想到是熟人，脸上总算是又有了笑容。

　　“你还加了街舞社？”景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记得某人加入辩论队的时候和我说自己大学只想一心一意打辩论来着。”

　　“呃……这不是重点啦！”姬云易脸色一红，忙转移话题道：“话说他为什么会有电啊？”
　　“难道还有备用电源可以用？”景曜想不明白，但也没有多纠结：“不过，他们不担心声音会招来丧尸吗？”

　　很快，一曲终了，这个问题也得到了解答。
　　“各位同学们晚上好，”当歌声散去，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狂躁的丧尸们疯狂地舞动着残肢，试图寻找声音的由来。

　　“我是历史系大四学生赵元任，万分荣幸地由我告诉大家一件喜讯，今天，我们幸存者终于成功清理干净了五栋宿舍楼的丧尸，成功证明丧尸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各个宿舍楼都沸腾了，要知道从丧尸爆发到现在仅仅才三天，当他们还在为之惊慌失措的时候，竟然有人已经消灭了一栋楼的丧尸！

　　“他们好像真的不怕，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姬云易佩服地说道，随后看到景曜脸上奇异的神色，忙说道：“不过在我心里还是学长最厉害了！”
　　景曜当然不至于无聊到嫉妒别人的实力，只是这位学长的名字让他想起被现代汉语支配的恐惧罢了。

　　“我相信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我们很快就会迎来救援，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所以请大家克服内心的恐惧，拿起身边的武器，对准丧尸的脖颈或后脑打下致命一击，不必对此有负罪感，我们只是在捍卫自己生存的权利！”
　　“同时，为了团结更多的力量，更好地保障幸存者的物质需求，我们将在明天下午四点进攻竹苑超市，到时候大部分丧尸应该会被我们吸引，欢迎各位同学趁机来五栋加入我们。”
　　“当然，如果你暂时物资充足也可以选择坚守阵地，我们会慢慢清理丧尸，扩大阵线，还竹苑，还校园一份清明！”

　　……随后他讲了一些建议和注意事项，包括丧尸的弱点，怎样制作武器，如何合理分配食物等等。
　　“最后，希望我们大家仍能心怀希望，携手共进，一同活下去！”
　　男生的语气慷慨激昂，极易调动情绪，在这个死亡恐惧蔓延的夜晚，他像雨，像电，像是太阳出世一般，让惶恐的人心得以安定，凝聚。

　　“或许我们也可以明天下午四点行动，”景曜听完他的话，心里一动。
　　“学长，是打算加入他们吗？”姬云易抬头问道。
　　“当然不是，”他摇了摇头，这群人或许实力强悍，但是目标太大，他现在只想活下去，暂时还没有什么光复大学的伟大志向：“自己的命还是自己抓在手里来得安心，他们既然要从左边走，我是打算趁他们冲出去吸引丧尸的时候下去然后从右边冲上后山。”

　　虽然计划因为赵同学的出现发生了改变，但总的来说还是向好发展，至少姬云易的手机有机会逃出一劫。

　　……

　　清晨，两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再加上停电这几日对于大学生来说睡得实在是太早了，所以天刚朦朦亮便醒过来。
　　如今才刚入秋，算不上有多冷，但两人都穿着黑卫衣，外面套着较为轻薄的羽绒服，带着手套，脖子上还系着围巾，虽然也谈不上有多笨重，但怎么看都是入冬的打扮。
　　一是提防突然降温，二是穿的厚些丧尸咬到不容易受伤。

　　两人平分了最后一包方便面，痛饮了一大杯水，随后再次清点了一番书包里的物资。
　　除了充电宝，手电筒，水壶外还有一些常用的药物和比较保暖的衣物，以及食物。塞得还算满，背在身上颇有些重量。

　　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
　　两人将用被单系连的绳子挂在阳台上，手上捏着武器等待着五栋楼那边的动作。

　　不久后五栋那边开始行动了，丧尸也纷纷出动。
　　他们似乎是将宿舍的床板拆下制成塔盾护在两侧，各种“武器”从塔盾接缝处探出，比如钢管和削尖的木棍，如同一只长满刺的蜈蚣在丧尸群中长驱直入。
　　而蜈蚣头部身先士卒的几人提着电锯，势如破竹。

　　为首的男生更是全副武装，带着头盔，穿着一身皮外套，手起锯落间无数丧尸陨命，简直就是战神在世。
　　“这是同学？我怎么觉得是白起呢？”姬云易低头看看手中的晾衣杆，顿感两方的装备差距悬殊：“而且他们哪来的电锯！”

　　“五栋那边好像有个杂物间，而且我记得机械工程系也住在那边，好了，别想了，我们又不和丧尸硬碰硬，跟紧我，”景曜看着宿舍区里大部分丧尸被引开，觉得时机已到。
　　他紧紧抓住绳子，拽了几下，觉得稳妥了才翻出阳台往下爬去。

　　待爬到二楼处，双脚踩在窗户上用力一蹬，一只手够住树干，顺势跳到树上，看到树下丧尸都已经被引走向着姬云易挥了挥手。
　　姬云易如法炮制，很快便攀到景曜身边，他本想顺着树爬下去，却见景曜一把拽住他，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指了指楼边某个角落。
　　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