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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hapter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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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咯,主要你也没跟我提过这么一朋友不是,人小孩过来也好,你爷说是要来,我看他那样又说不准,别到时候咱家就三个人可太冷清了。”
周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打发他走,决定继续投身烹饪大业中去。
周靳声心想,那人也不见得是个不冷清的。
他和祁鸩每天通一次电话,随便聊点什么,次次不下二十分钟,好几次祁鸩打电话来的时候他都不在房间,爸妈就在一边,他和别人打电话从来不避讳,他不想显得太特殊,于是也没避着。
大年二十九那天下雨,气象台说明天下雪几率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真要下雪?”周靳声窝在沙发里,一副困倦的模样,听着新闻叽叽咕咕地,“现在温度还在零上好几度呢。”
那只叫鱼干的小猫还是不亲近周靳声,活泼地在他对面蹦来蹦去,显得周靳声更懒散了。
“要下雪了你不兴奋吗?”尹菡见不得他这幅样子,“一副没骨头的样儿,一只猫都比你像个人。”
“……年年说下雪,上回下的雪还是我初中那半个小时的连地都没盖住的雪呢。”周靳声对本地气象台不太相信的样子。
还有个原因就是,如果真的下雪,祁鸩的航班就不能起飞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二天早上他眼睛刚睁开就能看见没拉紧的窗帘后露出的大片雪白。
周靳声走到阳台上去,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对面院子里的小孩儿裹得严严实实地在院子里堆雪人。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周靳声连忙去接电话。
“起床没?”对面祁鸩的声音听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刚起,”周靳声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祁鸩本来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航班是不是取消了?。”
“嗯,你在的地方下雪了。”祁鸩说。
周靳声叹了一口气,说:“看到了。”
“你不开心?”祁鸩在那头皱了皱眉,周靳声看不见,“星城不是很少下雪吗,我以为你会比较激动。”
如果祁鸩现在在他身边的话,他想他是会的。
“可是如果不下雪的话,你就该回来了。”
闻言,祁鸩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周靳声轻笑着又添了句:“这雪色愈沉,思念愈甚。”
良久,祁鸩才呆呆地问:“你是……想我了吗?”
“是啊,想你了,”周靳声难得听到祁鸩这种发懵的语气,于是心情十分愉悦,“你晚上没怎么睡吧?早说了让你别买太早的票。先回去睡觉,晚上再聊聊?”
“行。”
周靳声等到祁鸩挂掉电话,倒在床上,偏头看着阳台门外少见的雪景,一时间竟提不起劲来。
奇怪。
等到他下楼,他才发觉现在整个房间就他一个活物,大门敞着,周谌在挽救他种的花,往上边盖膜。尹菡和对面院子的小孩一样在堆雪人——简直丑得没话说,他妈在这方面是没受他爸半点熏陶。还有鱼干脚上穿了定制的宠物靴子在雪地里撒欢儿。
他妈注意到他的出现,只分给他一个眼神,“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怀疑你冬眠了。”
“什么啊。”周靳声嘀咕了一句。
尹菡站起身来盯着自己的雪人左看右看怎么都不满意,虽然能力不行,但审美还是在线,于是招呼周靳声:“你要闲着没事就过来帮我堆雪人,记得戴上手套。”
周靳声正欲回屋里去,闻言认命似地垮着张俊脸走了过去。
尹菡的雪人不是普通的两个圆球堆在一起的那种雪人,只能说她艺不高胆还挺大,周靳声费了点劲才看出来这大概是个人像。
“……这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不是他妈很努力地在整头发,他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脑袋。
尹菡啧了一声,“这都看不出来,你爸啊!”
大艺术家名声被害。周靳声无语凝噎。
从他妈手里接过小工具,周靳声蹲下身子全神贯注地捣腾这颗面目全非的脑袋。
尹菡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着,打打下手,偶尔指点他一下,当然了,她的指点对周靳声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要说塑像,堆雪人不如刻冰雕,一个不小心雪块整个儿就塌下去了,过了好久周靳声才调整好力度。
在外边大抵冻了个把小时,他爸都救完了他的花,凑了过来,这颗不太成熟的雪人塑像才算粗略完工。
从头发到胸口,眉眼间七八分相似,别的不说,这个作品的灵气还是够的。
很多人都说周靳声继承了他爸妈的天赋,这话不是瞎说的,虽然周靳声自己在钢琴上的兴趣更多一点,也更突出一些,但要说绘画和雕刻,他的水平也能算半个专业人士,谁让他爸是这方面的大师呢。
然而周谌其实已经三年没见他做过雕塑了。
“做得不错。”他真心地夸了一句。
尹菡拿了个相机过来好一顿拍,一边按快门一遍嘟囔:“还得是我儿子才行,我这个当妈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周靳声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升起的白雾,突然觉得很轻松。
这会儿雪停了,太阳也总算现了身。
周靳声抱回撒欢的小猫,啧了一声,“或许你们知道我还没吃早饭吗?”
他爸妈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他家下午说不上忙,也说不上清闲,家里的卫生和装饰前两天都弄好了,为了找点事做,一家三口整个下午光在厨房折腾了,越折腾越忙。
“你爷你奶的意思我可真捉摸不透,一天一个想法,昨儿还说今儿个要下雪就不来了,刚又跟我说到这边的火车站了。”周谌接完自己老爸的电话,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声,你去接驾?”
周靳声挣扎了一下,他不太想这么个天出门,整个下午雪一直在下,路上积雪压根清不干净,他保不准要在路上摔一跤,但是对方是自己亲爷爷亲奶奶,他断然是不可能任着这俩老顽童在外边撒欢儿的。
“……行。”
这雪下得没完没了的,周靳声走了好段时间才到了主街上,大年三十的路上车少得可怜,还有不少志愿者挥舞着铲子清除路面积雪。
好不容易打到出租,等到他到了人烟稀少的火车站,距离他爷爷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周靳声拨通了他爷爷的电话。
“声声?”老爷子健朗的声音传出来,“你爸让你来接我俩啦,哎呦他怎么还不放心我俩呢,这么大雪天让你一个人出门,真是的。”
周靳声默默地想,怎么可能放心,他爷爷跟他奶奶老口子闲不住,退休以后一年到头没几天安稳的,一个星期换个城市旅游,七大洲除了南极洲都去了个遍,偶尔回星城休息。有几次他爸去接他们,人到了车站,这俩人却临时起意买了另一趟车的票奔赴下一个地点。
因此为了把这种临时起意扼杀在摇篮之中,周谌每次都要早早在站点等着,等他们一下车就把人带回家。
“爷爷,你和我奶奶现在不会在火车上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靳声这趟可就白跑了。
“莫急啦,吾哩在后边玩雪嘞。”这是他奶奶的声音。
周靳声舒出一口气,叫他爷爷奶奶玩完了给他打电话。他是断然不敢催的,生怕这俩祖宗一个不乐意就买张票原路返回咯。
挂了电话,周靳声迷茫地站在候车厅门口,没站多久,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他爷爷,没看号码直接按了接听。
直到祁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到耳朵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不是他爷爷。
“周靳声,你在家吗?”祁鸩问。
周靳声觉得奇怪,他明明跟祁鸩约的晚上打电话。“不在啊,怎么了?”
“你回头。”
周靳声下意识地按照他说的做了,转过头看身后,握着手机的手松了松。
候车厅门口正对着的那个出站口,高挑瘦削的少年正朝他笑。
周靳声张了张嘴,他本来是想喊祁鸩的名字的,到了嘴边却喊不出声来,也许情绪太过激动的人,脑袋是真的会停止运行的吧。
“呆了啊。”祁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头,总算把他的魂儿给招了回来。隔着头发,周靳声都能感觉到祁鸩手上的温度很低。
祁鸩此时的脸色并不好,明显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针织衫外面只套了件棒球服外套,手指关节冻得泛红。
狂喜过后理智回笼,周靳声狠狠地皱了下眉,说话也带了点责备的语气,“你不是知道这里下雪了吗,衣服还穿这么少?怎么坐火车回来了?”
“先飞到海市,再买的火车票赶回来,”祁鸩避开他前面的问题,“市郊很长一段铁轨被雪埋了,否则我能早点到。”
这场雪像是要把这些年没下过的雪一次都下雪似的,省内大部分地区积雪厚度不断增大,飞机停飞,铁路停运,恢复交通的难度太大,祁鸩是幸运的,海市到星城的这趟是当天星城内唯一一趟运行成功的火车。
周靳声看着祁鸩,说到底从早上通过电话到现在只过去了十个小时,而祁鸩几乎不停歇地转车、坐车才能在现在站在他面前。
“你回来,是为了我吗?”周靳声声音晦涩,他找不出别的什么来解释祁鸩这么做的理由,但无论如何,他心疼这样的祁鸩。
“你说过,如果我在年前回来,你就陪我过年。”祁鸩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说话要算数。”
“好。”周靳声鼻子有点红,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
他伸手握住祁鸩冰冷的手掌搓了搓,然后半牵半拉着往里走,心脏又酸又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