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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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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卿也没去多久,只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以往有这样的事情,他至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这次偏生多花了半个时辰,想来确实是棘手的多。
不仅如此,此次他身形仪容还有小乱,长衣下摆不知是在何处蹭了些他都没留意的血迹,出现在院里,不免踉跄了一小步才站稳。
檀玠就看着,不动声色的将他的异样收进眼底,然后迅速起身,朝着时卿的方向而去。
“师尊。”
时卿听着这声音,本想伸手掸去肩上的灰尘,也是不动手了,侧脸看向他,声音依旧冷清清道:“何事?”
二人沟通一贯这样规矩,没有像虞柏一样,有半分越矩的地方,太过本分老实了。
“您刚刚走了实在急,掌门让我知会您一声,再来个七八日,要安排弟子下山历练,”檀玠边说边看着时卿的脸色,只是在他脸上捕捉到一瞬的迷茫,声音便缓和了许多,“弟子料想师尊在宗门内整日百无聊赖,就想邀师尊一同去尘世间瞧瞧。师尊,意下如何?”
时卿偏生不信他的邪,眉头微蹙,“虞柏让你来当说客的?”
一句话直命重点,檀玠心中失笑,带上些哄孩子的意思,继续哄道:“是也不是,师弟他时常念叨师尊对他不大上心,疏于管教。弟子想着,师尊不常下山,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去尘世间玩一次,顺道看看师弟的修炼成果?”
“……”时卿瞧他嘴角挂笑,却又是满脸真诚的模样,遂疑惑,“你也学着虞柏,疏于修炼了?
对于时卿此番终结话题的言论,檀玠笑意更深,“也不是,就是想让师弟给师尊解解闷。师尊,要不要……”
“哦。”时卿随口应了一声。
檀玠:“师尊答应了?”
时卿:“嗯。”
对于时卿答应的太过轻松,檀玠还有些始料未及,而后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妥当之处。只是,时卿如今的模样看上去有些不妥当罢了,他不便多言惊扰,只是又说了两句安好的话,就施施然离开了银杏峰。
时卿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着痕迹的蹙眉,然后抬手掸去肩头的灰尘,垂眸看着长衣下摆沾上的血迹,眼底划过一丝嫌恶,只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檀玠和虞柏本来是住在银杏峰的,但是后来时卿嫌弃虞柏夜间吵闹的太过,连带着檀玠也受牵连,被他一并撵下了银杏峰,同宗门的其他弟子一同住在弟子的休息间。
这会儿,正是休息的时候,虞柏又是聚集了一众师弟们,侃侃而谈时卿的伟大事迹。
檀玠下去的时候看到这景象,虽说是见怪不怪了,但是他是宗门大师兄,岂能让虞柏带坏其他弟子,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啦!
所以,檀玠板着张脸出现的时候,虞柏还在说,但是眼尖瞧见他的弟子们已经默不作声的四散离去,徒留虞柏一人吹嘘,猛的一个转身,正好和檀玠打了一个照面,吓得即可噤声。
虞柏:“呃……咳咳……咳咳咳……”
猛的咳呛住了,檀玠只是眸光平静的一抬手,在他后背猛的一拍,人就不咳了。
“你,你,你怎么下来了?”虞柏还带着被抓包的心虚。
檀玠:“师尊回来了,他答应我了,所以我就下来了,有何不妥?”
“没……”
“接下来,这几日师尊可能会下峰过来看看,你自己注意些。届时,不要叫他看见你又在聚众唠嗑,我没工夫替你盯梢,若是被抓了,也别怨天尤人。”此话算是檀玠的衷心劝告,但是虞柏能不能听进耳朵里,就不得而知了。
虞柏后知后觉,“啊?同意了,你怎么说服他同意的?他怎么好端端的就同意了?你是不是出卖我了?师兄,你怎么能坑我呢?”
檀玠:“……”他怎么这样碎嘴子?
“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兄,那是兄弟之情大过天了,你怎么能这样坑我呢?我们不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了吗?”虞柏说到此次还装模作样,痛心疾首的扶额叹息。
檀玠:“……”
“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了吗?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敷衍了事?我好歹碎嘴子这么久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听我两句牢骚,就如此不开心了吗?”虞柏瞧着越来越起劲,还有继续念叨下去的架势。
檀玠却是不堪其烦扰,一脸云淡风轻的错过他,看着他身后什么人,正经道:“师尊,我先去修炼了。”
虞柏身子一怔,看着檀玠脚下生风般大步走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后可能站着嫌弃自己话多的师尊。遂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将檀玠坑他的事情,怎么做才能反坑回去?
“师……”尊字只在迅速转身看清身后的人之后,他就偷偷的咽了回去,缓缓吐出了个,“傅……”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饭堂的大师傅熊未惊,虎背熊腰的操着一脸凶恶的横肉,正咧嘴看着他笑嘻嘻,一脸和善的挥舞着手里的大颠勺,“虞柏啊,听你师兄说,你最近很是嫌弃饭堂的饭菜啊。我关心宗门弟子,我来向你请教一下,菜品有什么问题,你都说出来!”
“哈,我说笑的……”此话底气不足,心虚不已,虞柏心里没底,看着大师傅的锅铲吞了口口水,“师兄,他听我说笑来着……哈哈……”
熊未惊敲了敲手里的锅铲,满脸凶恶,继续和善道:“紧张什么,别抖!今天要是不说出来,就把你剁了当臊子。”
虞柏闻言,心中大骇,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直挺挺的厥过去了。
所幸,人还是完好的,没有出现以头抢地的局面,而是叫后来人扶着他的后腰,将人扶住了。
“死了?”
声音木木的,但在此刻却如天籁之音般灌入虞柏的耳朵里,他闻言小心翼翼的半眯着一只眼睛,去看是谁扶住了他?
却见一二八年华,头上梳着一个敷衍的双丫髻,身着青衣的貌美姑娘单手托着他,侧脸与熊未惊攀谈。
熊未惊瞧着那姑娘,脸上也出现两抹诡异的红霞,刚刚挥舞的锅铲也适时的收回身后藏着,看着像是生怕惊扰了这貌美姑娘。
“没死,就站好,叫人扶着很好看?”
冷不丁的声音从另一只耳朵灌入,虞柏此下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闻言扭头看去。只见时卿横眉冷目盯着他,满脸就写着“丢人”二字。
他吓得脚下一撅,姑娘没空扶稳他,直直让他“嘭”的一声,砸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貌美姑娘看了他一眼,微蹙眉头,抬眸去看时卿,小声道:“仙尊,他……”
“吃干饭的。”
时卿的说法虽然苍白,但是急剧信服力,只四个字,那姑娘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就连眼神都不再分给他几分。
熊未惊没见过这姑娘,立马恭敬地看向时卿,小声问:“仙尊,这位姑娘是您新收的亲传弟子吗?”
时卿摇摇头,以此表示否认,不善解释,倒是有些尴尬了。
姑娘自己说:“我是仙尊从山下救回来的,无以为报,便想侍奉在仙尊左右。我虽看着生的娇弱无力,但是我什么都能做,力气也很大,不会给仙尊添乱的。”
时卿:“……”
虞柏:“……”
熊未惊:“……”
“哦,我叫琥珀,我学东西也很快,让我留在这儿当个扫地的也行,我吃的不多,一顿两个白面馒头,一碗清水面就能顶饱。”她说着,还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企图弯曲起一个可观的弧度,但是没成功。
虞柏:“……”
熊未惊:“……”
“也好。”时卿却瞧着很满意,微微颔首,更是语出惊人,“我缺个抚琴扛琴的,你就替我办这事。”
虞柏:“……”师尊,他吃错药了?
熊未惊:“……”仙尊,确实是老了,这身子骨瞧着好,居然扛个琴都扛不动了。
琥珀欣然接受,就紧跟在时卿身后,打算听他唠叨两句,但是时卿懒得说话,硬是一句嘱咐的都没有。
琥珀也不觉得无趣,还是满脸高兴的跟着他。
“不走,等着当臊子吗?!”
虞柏还愣站着不动,盯着时卿和琥珀的背影,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一样,好在时卿走了还能喊他一句,又是怼人的。
这个过场走的十分诡异,但是虞柏此刻没工夫细想,因为时卿要他替琥珀安排个好看的住处,他立马狗腿的答应。将人领去住所,又左瞧右瞧的,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挑毛病!
时卿烦躁他事多,蹙眉轻斥,“你挑挑捡捡的作甚?!又不是让你观望什么新房,只是平常的住所,都要挑出一大堆毛病,你瞧着是多闲!”
虞柏:“……”
完全没有和檀玠说话时候的傲气,被时卿这么一说,立马焉头巴脑的撇撇嘴,一副不服气的嘴脸,让人看了心中烦躁更甚!
时卿就是那个烦躁的恨不得给他一脚的,但是许久不动手,让他养了些好性情,只是冷冷的瞥他一眼,克制开口:“琥珀去银杏峰上住。”
虞柏想说话,时卿一个眼刀让他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许是他在多说两句,时卿会亲自将他送到熊未惊跟前,送他剁了当臊子。
“知道了,师尊。”万般不情愿,他只能奄奄的答应了时卿说的,瘪着嘴巴,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时卿看他这样子,只觉得眉头直跳,认为他是欠踹了,便是身随心动,抬脚给了他一下,将人直接踹进了这处住所。然后,就旁若无人的带着琥珀扬长而去,徒留虞柏一人挣扎着从屋里爬出来,只看见二人清冷的背影。
心里那是一个哇凉哇凉的,就又起了坏主意,打算借此事坑檀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