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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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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锦昭一度以为他幻听了,懵懵:“啊哈哈?你能带我去哪?”
傅诗衡幽幽着说:“花盆里。”
池锦昭想过一万种地方,独独没料到……
“我为什么要去花盆里?”
“你不是花吗?”
“我是人。”
傅诗衡愣了下,琢磨了几声:“人?就是阿爹说的那个两条腿会用来逃跑,和脑袋不太灵光的生物?”
池锦昭不认同:“人是很高级的动物,有感情,会思考。”
傅诗衡正处在少年时期,有什么问什么,恨不得把池锦昭当个百科全书。
也不赖一开始会对池锦昭的认知认成一朵花,毕竟对于当时还四岁的他,全是没有概念的,七年,还是太久了。没人教导他什么是什么。凭自己的感觉来辨认,那认知是很恐怖的。
池锦昭半蹲,摸了摸小孩凌乱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扎了一部分还铺到脚跟。“我也能带你去个地方。”
傅诗衡脑中是各式各样的小黑洞。仰问:“哪儿?”
看向远处飘渺云聚的山峰,池锦昭轻声说着:“家。”
修真界的比武大赛总算是在三日后结束了。当时就属监天宗最着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内部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态,要去处理。过了几天又说没事。闹得内里人心惶惶。
安袅山,从诞生,池锦昭就一直跟着池依君在这生活。原是两个人还有些生气。自池依君走后,就清冷了许多。
偶尔会有几个小客来,也是唏嘘几句。并不愿靠近。
傅诗衡跟着他来到这,第一时间被安排了洗漱。后山院是有个流通的澡池,那里活水急热,亦有舒筋活骨之效。
“好好洗一洗,头发多泡泡。”
池锦昭靠在旁边的摇椅上,看着呆滞在水里咕噜咕噜冒泡的小孩。
从心道:像他之前养的小宠物。
傅诗衡露出两只乌黑的眼睛,沾着水汽的睫毛呼哧呼哧,目不转睛的看着岸边的人。原本穿着白净的纱衣锦绸,因他弄得有些脏了。
会嫌弃他吗?
池锦昭闭上眼睛,享受在躺椅下晒着阳光,有时会这样舒服的睡着,潺潺流水声是他的催眠曲。微风拂过脸颊,这样滋润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傅诗衡又瞧了瞧自己,自己就如那黑暗的产物,恐惧阳光,又脏得不行。他的小花真的会收留他吗?
小孩潜入了水下,内心固执着,小花抛弃他的那天,他一定会绑走小花的。
他那么美好,那么香。没人可以得到他。
池锦昭做了个梦。
醒来却不记得是什么,只是心脏骤疼,好像在梦里他十分伤心。随即,他的额头就被两根热乎的手指戳了上来。
傅诗衡偷摸蹲在他的椅子旁边,被抓包瞬间收回手:“小花你不要皱眉。”
池锦昭看了看天估算了一下时辰,差不多三个点,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看眼前的小孩也是洗的干净了些。只是发根处依然有些污垢没有处理。终究是野生娃,没有能力去做。
池锦昭挽起了袖,内衬绳拽成了一股一股,系在腰间,勾勒出的腰线令人心神驰移。傅诗衡跟着他来到水边,摁着头。
“把头整个埋进水里,用你的手,去搓开它,轻轻的抓一抓。”池锦昭裸漏出来的小臂在水上白的发光,手中不停,教导小孩搓洗着自己的头。打上皂膏。
“疼。”傅诗衡可怜兮兮的呜咽了一声。
池锦昭:哦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当成宠物,忘记人的脖子有疲累程度了。。
洗干净后的秀发,甚至比成年池锦昭的都要长些。扎起来都是个问题。直接给剪成了仅到胸部附近。利落又不缺乏美感。
傅诗衡抬手抚了抚被净好的头发,一时恍神,“你喜欢我?”
池锦昭莫名,不懂小孩指的是什么,只是出于对小孩子的怜悯吧。
他没有回答。
傅诗衡也不言,就是朦胧间他想起幼时爹爹为他修发时所说的。
“修发这种事,是只有亲密的人才会为你做的。”
那小花也一定是因为喜欢他才替他束发吧。
对于小孩的言语,池锦昭已经习惯,他好像不通人事,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有时候却会用哭泣来表达。
安袅山上的屋院冷清的很,屋子多,人只有池小公子一个。
池锦昭看着偷偷看在他身后的小孩,有些头疼。明明当时把他放在了招学院的门前,偏生自己又跟来了。安袅山高,石阶也陡。没有灵力的人只能徒步攀爬上来。可是就有那么个倔强小孩。屁颠屁颠爬回来了。
丢下去,爬回来,丢下去,再度爬回。
实际上他喜欢一个人居住,院落里也没有多余的铺盖,大多舍房都落了灰。他不喜欢小孩子。可以说得上讨厌的程度。在前世他养的几只宠物,大多都是被小孩玩秃了毛。当时最惨的莫过于他的鹦鹉,被小孩开了笼门,第二天回来发现被大狗咬死了。
池锦昭悲痛欲绝,那是他价值3800的菲酒红珍珠鹦鹉啊,要了他半条命。此后发誓与小孩的手不共戴天!
“我喜欢你,你别不要我。”
傅诗衡可怜巴巴地仰望着眼前人,难过溢于神情。
就这样,因着一句话,池锦昭稀里糊涂的把他留在了身边。
布置好房间已是晚夜,零星的几点微光在昼夜中闪烁,安袅山是夜景很好,灌木周边都会有几几萤火虫,上下漂浮。
池锦昭躺在稀软的被窝中,仰着头捣鼓手里的锁盒,注意力却飘忽到了空外。小孩就安顿在离他不远的一间屋,是小孩自己挑的。那间屋不朝阳,阴而湿,着实不是个好居所。
不过他自己乐意,谁也没招。
天刚蒙蒙亮,池锦昭就因结界触动而惊醒。
“小池,可醒了?”
林屿赋站在门外背着手,清了清嗓子。
池锦昭立刻起身整理好衣物,步前开门:“宗主...”
“我知你心善,原本这件事也不该拖累你去处理,不过现在愈发棘手了些。”林屿赋遮身进屋,神情严肃,进门前往对屋望了一眼。
“是...清净山惹得那个祸事吗?”他立刻想到,在半月前,同宗师门在山下不知为何疯癫,大开杀戒,屠了半数村民。还复返卷走了清净山所有的人员。
“我已年老,小池你还从未下山历练过,这次就当磨练一下,再一个也是树立威严。等我去后,这宗主之位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池锦昭每每听林屿赋讲起宗主之位便头大,他但凡有一丁点想法,早就出去闯荡加刻苦练习。可林屿赋多次的劝导不仅无用,更是碰壁个不停。
林屿赋自然清楚自家徒弟什么脾性,便苦口婆心道:“这件事还没止住,最近还是有少部分村民每天都有那么几个失踪的,派下去的弟子顶多保得住自己的安全,村民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你作为他们的大师哥,也该做个榜样了。”
“我会给你安排的,到时候你下去直接跟他们交接就可以。”
池锦昭俯首:“遵命,宗主。”
林屿赋:“这么多年啦,都不肯叫我一声师父呢...”
“这倒也是没关系...不过你在你这安袅山上藏了个什么,都不肯告诉为师吗?”
被点到的池锦昭微微一愣,是了,什么能逃得过林宗主的法眼呢。
池锦昭落膝,直直跪下,撞的地板一阵响动。:“是弟子考虑不周,还请宗主责罚。”
他明白,林宗主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自然不会顾虑,顶多眨眨眼,小惩大诫,这孩子还是可以继续留着的。
可破天荒的,林屿赋没让池锦昭站起身来,之前可是从不舍得他的小池跪地的。
林屿赋拂过手,紧闭的门与结界一同散开,他的门外,远处躺倒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林屿赋:“别的孩子也就罢了,可是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既而不休道“听说这阵子从比武赛结束后,监天宗就燥动的慌,说是有人偷了他们很重要的东西。既不是法宝,也不是钱财。是谁截了他们的牢吧??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监天牢里面藏着一个重要的东西,它也的确不能称为人。”
“魔神的后代——傅诗衡。”
池锦昭屏息片刻,心里不由的添堵。
反驳道:“可是他没有做错什么。”
林屿赋着手把池锦昭扶了起来,笑道:“看来,你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啊...”
“当然他没有做错什么,可他是万恶之源,人们会杜绝所有的危险,就像关押他,是以—以防万一。被所有人仇视着是他的宿命。”
池锦昭嘴唇微颤,低头看下,地板砸下一颗泪。“那爹爹呢,被人仇视也是他的宿命吗?”
池锦昭心口绞痛,他又怎会不知,在之前他不出山门,实际上就是为了他的安全。修真界想杀他们的人太多了。这种恶意没源头的,最后以池依君的死来终止。
林屿赋沉默了半晌,抬手解开了对傅诗衡的控制。
“小池,你可以把这孩子留在身边,我本也不是为了阻止你,只是怕你将来后悔。不过他要有个身份,知道吗?”
池锦昭没有回答,他就知道,不管是林屿赋,还是他的干爹池依君,都在无条件对他好,宠着他,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小魔神带回太昆宗,仗的就是林宗主对他的偏爱。
六宗之内,除了太昆宗之外,每一宗都设置了抵挡魔族的结界,而太昆宗没设置也引得世人诟病。
这实际上是前任宗主池依君给废除的,为了方便大魔头傅久辞好进出。太昆宗其他弟子都习惯了,池依君故去后,那些身边的师弟都做了长老,也不惧魔族,再重铸一个防御结界,也是耗能的。故此没有再设置。
但是池依君废除也是有道理的,每次魔神来,都会把结界震个不停,接二连三的碎,反正拦不住,干脆不拦了,修复还要废修为。
林屿赋踏雁飞远去后,傅诗衡便跌跌撞撞扑到池锦昭的怀里。
傅诗衡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小花刚刚滴水了。在人类世界那好像叫哭泣。哭泣就代表伤心。他要安慰他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