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二章 赌这万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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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县尉领命而去，堂内气氛低落。
彭青木吸了吸鼻子，强压住心中的悲伤，对其他人说：“诸位！我等是盛国的民，更是醴泉的官。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誓死守护醴泉！”堂下五人齐表决心。
彭青木问：“据秦姑娘所说，敌军三十万，我守城军五千。正面迎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各位可有良策。”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提不出一个好的建议。
这时县丞说：“虽说我军兵力悬殊，但该做的应战准备还是得做。滚木、巨石、箭矢、燃油、尖桩等等都必不可少。现下我们还有七天的时间准备，也能有不少的收获。”
“嗯。王县丞所言极是，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另抓紧到城里征集粮食，但一定要给避出城的百姓留下足够的口粮。”
“是！”
“吴司马，守城军没有实际作战经验，这段时间你就抓紧对他们进行训练。前任捕头江仕海是行伍出身，参加过三十年前盛、瑞之战，对瑞国军队多有了解，你可前去请他出马。”彭青木又说。
“是。”
“其余人协助王、吴二人，全力迎击！”
“是！”
“报！”一名衙役在门外喊道。
“何事？”彭青木急忙问。
“彭县令，门口来了许多百姓，说是要留下参军守城。”衙役急匆匆地汇报。
“什么？”
众人闻言，急忙赶往县衙门口，果见衙门外聚集了几十上百号人，而且源源不断地有人往此处聚集。
彭青木站在县衙门口台阶的最上层，高声说：“乡亲们，叛军就快来了，快带着亲人随县尉出城避难去吧！”
为首的一名百姓情绪激动地说：“彭县令，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走！”
“乡亲们，此次叛军三十万，而我醴泉县守城军只有五千，彭某无能，护不住你们，还是赶紧避难去吧。”彭青木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诫。
“彭县令，你说的县尉大人已说与我们知晓。”一个百姓说：“但我不愿做四处流亡的狗，醴泉县有我积攒了一辈子才开起来的馄饨店。”
“还有我花了十年才建起来的房。”
“还有从我太爷爷就开始开垦出来的地。”
“我老娘八十岁了，哪也去不了，我得守着她。”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念叨着醴泉这片土地上有着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有他们放不下的人，有他们祖祖辈辈留下的产业······
总而言之，他们不愿意放弃这片耕耘了一辈子的土地。
“彭县令，家小我已经安排同县尉大人一起走，我留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边喊边举起手。
“我也留下！”一只手举了起来。
“我也留下！”又一只手举了起来。
一只又一只的手举了起来，独臂成林。
彭青木缓缓地望向身前的每一张目光坚毅脸，好像想要把他们都记住。随后眼含热泪地朗声说：“乡亲们，彭某谢各位大义！”
最终，这些愿意留下的百姓，都被紧急安排进了守城军军营，由王司马和江捕头对他们进行紧急训练。
待到只剩秦云开和池砚两人时，池砚感慨万千地说：“凡人与蝼蚁原是不同的，蝼蚁尚且偷生，但凡人却会向死而生。”
“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比性命更重要。”秦云开说。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秦云开每天和彭青木一起商讨制订御敌之策，池砚也进了守城军军营帮助训练士兵。
这两天两人虽然都住在县衙内，却没能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
这日，王县丞找彭青木商量筹备粮草的事，秦云开倒是闲了下来，于是她溜达着往军营走，想去看看池砚。
这段时间，城中的人基本都已经认识这位总是在县令身边出谋划策的漂亮姑娘，于是她顺利地进入军营之中。
校练场上，士兵们正在手持长枪进行训练。这些人应该是新加入进来的百姓，虽然能够模仿，但姿势还是十分的不标准。
现下正脚扎马步，重心下沉，手持长枪出击。
“定！”响亮的号声起，所有人都定住了。
接着旁边的训练官走进队伍，对他们的动作一一地指正，这其中就有池砚。
只见他身穿一身黑色短打劲服，与平日里翩翩君子的模样全然不同，认真严肃而又冷峻。
他伸手抬了抬一个士兵的胳膊，随后大声地说：“在战场上厮杀，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你手中的武器就是你唯一保命的东西，你不仅得握紧，还要有力的刺出。敌人死了，你才能活，知道吗？！”
“是！”
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池砚才看到站在一旁的秦云开，他小跑到她的身边，唇角微扬，眼中含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秦云开说：“天界又没有战争，你怎么会练兵？”
按照之前池砚所说，天界一片太平祥和，根本没有战争和争斗。
池砚脸色微僵，随后才笑着说：“混世之战死伤惨重，仙界汲取教训，虽千百年来未有过战争，但仙帝对天兵天将的要求一直未有松懈。我之前在天界时，也曾入过军营。”
“原来如此。”秦云开点点头，未疑有它。
“你今日怎么得闲？”池砚问。
“彭县令与王县丞有事相商，我得了空就来看看你。”秦云开如实说，但话刚出口，脸却有些红了，这不是明晃晃地说想他了吗？
池砚也不知是否听出这弦外之音，但自从见到秦云开后，微微上扬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秦云开突然想起刚见面时，不食人间烟火毫无人情味的墨川君，忍不住也扬起嘴角。
这时一个士兵从旁路过，见到二人，打趣地道：“哟~池公子，媳妇看你来了。”
池砚慌忙解释：“不是，还不是。”
“哈哈哈。”那人也不多说，笑着走开了。
秦云开急忙加快脚步，想与池砚拉开些距离，但没走几步，池砚又追上来。秦云开又快步向前，池砚又追赶。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地出了军营。
约莫走半刻钟，秦云开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脚步。她弯下腰，双手撑着腿，大口大口地吸气，额上微微冒着汗。
一阵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涌上头的热血也开始回流，逐渐地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怎么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还害羞？！还躲？！还玩什么我逃你追？！
秦云开仔细一想，尴尬地脚趾抠地，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方素色手帕，池砚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听说南桥街有一家糖水特别好喝，我带你去吧。”
秦云开接过手帕，直起身，故作冷静地说：“嗯。”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道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冬天是草木最萧条的季节，虽在南方，但也免不了有些枯萎衰败之感。
秦云开看着路边已经干枯的荻草，忍不住伸手揪了一根，拿在手里把玩。
“好看吗？”池砚问。
“嗯。”秦云开回答：“你不觉得吗？”
“虽已干枯，但仍保原有风貌，很别致。”
“我也这么觉得！”
一路上，秦云开左摘一根草，右折一根树枝。等进了城，池砚手里已经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城门口，许多背着包袱、拖着板车的百姓正在出城。他们都是举家逃难的。有些人愿意留守，但更多的人选择了离开。
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愁容。
坐在板车上的小女孩懵懂地问身边的母亲：“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母亲原本是弓着身子和丈夫一起推着车，闻言与丈夫停下脚步，直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替丈夫擦了擦汗。夫妻俩回身望向城楼上“醴泉县”三个字，随后又望向路的尽头。
“不知道。”母亲说。
“可我的木马还没拿呢。”
“以后爹再重新给你做一个。”父亲说。
“不嘛不嘛。”小女孩蹬着腿，小嘴一瘪，泪水随即流下。
夫妻俩却没有理会，继续弓下腰推着板车。
车上满满当当地，应当是这一家人能带走的全副家当。
秦云开心中酸楚涌起，她再一次恨自己的无用。
如果穿过来的不是平凡而又普通的她，会不会就有以少胜多以一敌百的办法？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北落仙尊，是不是就能拯救万民于水火？
当一个人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时，是最为痛苦的。
许是看出她的低落与难受，池砚轻声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救不了他们。”
“会有办法的。”池砚这话像是对秦云开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池砚，灰飞烟灭疼吗？”秦云开突然问。
“不会的。”池砚急忙说。
“哎，我问的什么鬼问题？！知道的也开不了口了呀。”秦云开强忍住悲伤，自嘲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这人生嘛，不就是看着看着就看开了。”
“我们还有时间！”
“是啊，离三月之期还有二十多天呢。可是，还有机会吗？”秦云开说：“这一战不可避免，无论谁胜谁败，伤亡在所难免，我们谁也救不了。”
池砚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走！去其他地方积攒善值，就像之前在南谨城、在苏州城、在牛场镇那样。”
秦云开挣开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走了。”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放不下吧。”秦云开叹了口气说：“虽是痴人说梦，但我还是想试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他们值得你拿命去赌吗？”
“值得。”
“那我陪你。”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二章 赌这万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