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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1 ...

  •   清早,禹家别墅里响起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笃笃——”
      “笃笃笃——”
      “笃笃——”
      ……
      禹醖一周前从国外回来到现在,时差一直没倒过来。
      昼夜颠倒但架不住工作还要继续。
      熬了几天整个人就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禹醖深觉不行,再这样下去迟早猝死。
      昨晚逼着自己10点上的床,躺板板一样瞪着天花板,没熬出睡意,脑子里跑马似的转。
      闭着眼睛酝酿半宿,好不容易睡着,感觉才没多久,就被这催命的敲门声震醒了。

      禹醖腾地坐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心脏也随着冲上投的血液鼓噪起来。
      隔壁敲门声还在持续不停。
      他烦躁的抹了把脸。
      隔壁是异母弟弟禹醒的卧室。

      “真行啊禹醒!”禹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胀得他心烦,跨下床的时候,险些脸朝下栽地上,没顾上穿鞋,手一撑地板直起身,拉开门出了房间。
      站在禹醒门前的齐管家一见他就歉意道:“吵醒醖少爷了。”
      禹醖摆摆手:“我来。”
      齐管家憋着笑:“小少爷这个星期每晚都被杜夫人罚抄书呢。”

      前段时间,禹醒和人打架,被打破头进了医院。
      禹父禹攸序回来看见那白生生的小脸,额角鼓起来的大包,心疼坏了,不由分说勒令他在家里休养了小一星期。
      静林了解禹家内情的,基本上都知道禹攸序偏心幼子,偏得天怒人怨。
      一门心思觉得只有自家小儿子乖巧懂事,平时在家都是谨小慎微安分守己,放在外头只担心他有势不懂倚仗,反而遭人欺负。
      有矛盾一律势对方的错。
      倒是杜若这个做妈的,接到电话了解了事情经过,知道是自家儿子先动的手,头上的包也是他不小心踩在球网上,没站稳在一头给足球架拜了个晚年……
      先动手总是落人话柄,孩子受了委屈是一说,她这个做妈的处事不公,反而叫人诟病。
      杜若罚了禹醒,按着他在家受罚。

      知道齐管家也猪油蒙了心,明里暗里为禹醒开脱。
      禹醖从他手里接过钥匙:“知道了知道了,齐叔。”
      打开门,入目一扇曲型玻璃墙,其他陈设更是稀奇古怪。
      禹醖每次进禹醒的房间都觉得晃眼睛得很。
      禹家是偏古典的老式洋房别墅,采用大量深色的木质家具和装饰。
      禹醒非常不喜欢,嫌弃自己的房间死气沉沉。
      连着小半个月的撒娇卖乖,才获得爸爸的支持,把自己的卧室改成这幅乱七八糟的模样。

      绕过幕墙,是一张圆形的床,禹醒称它为“鸟窝床”,四周堆着鼓鼓囊囊的抱枕,禹醒就这样深深陷在中心。
      但是在禹醖心里,更愿称为狗窝。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两人进来的动作丝毫没有打扰熟睡的禹醒。

      禹醖快步到床边,拍了拍隆起的被子。
      “禹醒!醒醒禹醒,禹醒!”
      床上少年净白的脸庞睡得红扑扑的,似是被吵到,发出一声模糊的嘟囔,转身用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整个人陷进床里。

      “狗东西。”禹醖忍不住骂了一句。
      压着膝盖想跨上去,松软的抱枕让他一个趔趄直接滑到地上,他索性坐在地毯上,一只手从被子伸进去。
      摸摸索索终于摸到少年细瘦的脚腕,用力一拉。
      “醒醒醒醒了。”
      禹醒是被突然地拖拽吓醒的,一睁开眼就看见站在床边微笑的齐叔。
      深灰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撑着脑袋反映一瞬,揉着乱蓬蓬的头发,打了个哈欠,用力蹬了一下,挣开桎梏的手。
      他迷迷瞪瞪的坐在被子堆里埋怨:“叫我起床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名啊。”
      打哈欠挤出来的眼泪朦胧了视线,他用手背蹭掉,嘟嘟囔囔抱怨道:“快要被你摧死了。”
      “嘿!”禹醖气笑了:“禹醒你是猪啊。”
      “你才是狗!每次都来吓我!我以后要是有心脏病,那就都怪你,你要养弟弟我下半辈子的!”
      齐管家这时候出声:“小少爷,今天该去上课了,再不起来一会赶不上了。”
      “听见没,快起来。”禹醖头疼得很,“要我说你就是名字没起好——醒醒醒醒的,一听就是睡不醒的小懒猪!”
      禹醒在手边随手抓了个抱枕靠住,神志不清的碎碎念:“我要跟爸爸告状……要他扣你生活费……扣你工资!齐伯你下次不许把钥匙给他!”
      禹醖给他烦得想去批发几斤哑药,扭头却看见自己弟弟委委屈屈的脸,通红着眼眶蹙眉难受的窝在手臂里。
      “赶不上第一节课了,我能不能下午去啊!”他委委屈屈的抱怨。

      任谁在这都不得不感慨,禹醒这张脸是真漂亮。
      不怪说人类是最典型的视觉动物,嘟嘟囔囔的发着无理取闹的小脾气,换别人禹醖早受不了了。
      “行啦,我道歉我对不起!”禹醖给这么一折腾,彻底没了睡意,“等会我送你,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蟹黄包!”
      “开新车!那个颜色我喜欢!”
      “行啦祖宗!赶紧起吧!”

      禹醒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听到三哥禹酽的声音,赶紧探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禹父在楼下。

      禹攸序已经60多了,自从十多年前生过一场大病,他就将手里的产业进行了划分,分配给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几个子女。
      权柄下移,人也轻松了许多。
      在妻子杜若的敦促下,开始重视养生,保养得还算不错。

      禹攸序坐在深咖色磨砂皮沙发上,大哥禹酽坐在他身侧,向他汇报近期公司的运营状况。
      禹醒扶着楼梯探着上半身喊了一嗓子:“爸爸!”
      禹攸序一听声音就笑了,放下禹酽递过来的pad,朝禹醒招招手。
      “诶呦,过来我看看。”
      禹攸序看着自家小儿子炮弹一样冲过来,挤在自己沙发里。
      摸着儿子额角藏在发际线的瘀痕,原本肿胀的鼓包已经下去了,淤血消散,只是禹醒皮肤白,所以还是有一大块斑驳。
      禹醒像小狗一样在他手心乱拱,委委屈屈撒娇:“爸爸,可疼了!”
      禹醒是他49岁才来的儿子,从小就宝贝着长大的。自己都舍不得跟他大声说话,倒是被别的混小子打破了头。
      禹父满脸心疼不容掩饰,大手在禹醒头上止不住的揉。

      客厅旁侧是一个小餐厅,六姐禹娖正要吃早餐,闻言大感不适。
      她无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破一丁点皮,在爸跟前卖乖到现在还不够。”
      沙发上亲亲热热的父子俩听没听见不知道,立在禹父身侧的禹酽,借着侧头扶眼镜的动作,淡淡瞥了她一眼。
      禹娖浑身一个机灵,赶紧低下头不做声了。
      只有用力餐刀发出的刺耳声音,表达着心中的不忿。
      “到底谁才是你亲兄妹啊!”禹娖小声抱怨。
      禹娖不喜欢禹醒,不光是两人来自不同的妈,那种天然的敌对宿命,还有就是禹醒实在是获得了太多的偏爱。
      两个姐姐,三个哥哥。
      明明自己才是他们同父同母的亲人,因为禹醒的存在,他们都不再是独属于自己的。
      更遑论那个自己一向不敢亲近的爸爸……禹攸序,他对子女的要求高,惯来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但是偏偏非常疼爱禹醒。
      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
      她不错眼的看着陷在沙发里,亲昵坐在一块的父子俩。
      她的爸爸,带着从没在她面前表露过的柔软。
      禹攸序满眼心疼,已经褶皱的手指轻轻抚摸禹醒的头,像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的,还不放心的问:“这样疼不疼?”
      禹醒煞有介事的痛呼,禹攸序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禹醒傲慢的仰着脑袋,理直气壮地:“吹吹,吹吹才不疼。”
      禹攸序嗔怪的看着他,但还是凑过去,柔声叮嘱:“醒醒不疼……快点好起来。”
      禹娖常常想,如果爸爸也像这样心疼自己,自己大概也能够像禹醒那样任性的快乐着。
      爸爸是那样的喜爱他……
      那是在疼爱李长大的孩子,才有的底气啊。

      禹攸序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小子。
      全然看不见这一家子各异的神色。
      他不依不饶道:“蒋家那个坏小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我要叫蒋铎再好好收拾他一顿。”
      禹醒抿嘴,皱着脸反驳:“爸!您可别再声张了,等会全静林都知道我打架打输了不算,还自个磕球门上了嗑晕了!我都嫌丢人”
      “好好好,听你的!”禹攸序没忍住笑了,该出的气也出过了,既然小儿子懂事,不再追究,他也不屑为难一个小辈,只是禹醒这伤着实看着吓人,淤血处一片暗色迟迟消不下去,于是转而关切问道:“今天擦药了没。”
      禹醖跟禹醒前后脚下的楼,闻言戏谑道:“可不敢不擦,爸你还不知道他多紧张那张脸,磨磨蹭蹭擦了十来分钟,深怕留疤呢!”
      禹醒立马扭头的瞪他,禹醖翻了个白眼。
      大哥禹酽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禹酽也算是看着这个弟弟长大的,对他这些小癖好清清楚楚。于是也跟着取笑:“小弟还是这么爱俏!”

      禹家已经过世的奶奶是加拿大人,他妈妈杜若也是清丽秀雅,自有一番清冷美人的气质。
      禹家这一辈的孩子虽说长得都不错,唯独禹醒,几乎是把长辈的优点挑着继承了个十成,打小就是美人胚子。
      禹醒自从记事以来,听得最多的就是别人夸他漂亮,听着听着他自己也上了心,变得格外在乎,生怕脸上有一点瑕疵。

      “爸爸,禹醖大清早的欺负我,拽我脚脖子,差点摔着我,还骂我!还说你名字起不好!”
      禹攸序好笑瞥了禹醖一眼,捏了捏禹醒的鼻子:“胡说,我们醒醒哪里都好,我回头就教训你哥!”
      “爸,你别惯他。”禹醖真是服了:“你还要不要我送你!”
      禹醒朝他做了个鬼脸。
      禹醖走近了,向禹攸序问了早,禹父淡淡点了点头:“去吃早餐吧。”
      “不了。”禹醖故意放大声:“去给我们小少爷把他满意的车开出来!带他去瞬芳斋吃他心心念念的蟹黄包!”
      禹醒仰着脑袋,跟孔雀开屏一样,扬扬手:“准了!”

      低头翻着pad的禹酽突然出声:“要不小弟在休养几天吧,反正现在课程不重,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禹父闻言抬起头来看向禹醒,示意看他的意思。
      禹酽非常了解这哥小弟的性子,接着道:“反正转班流程已经定下来了,老师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分部的课业没有那么紧,一两天没什么大碍。”
      禹酽年纪30来岁,在禹父的几家主营的公司担任董事。
      近几年修炼的越发喜怒不形于色。

      禹攸序有过三任妻子,现在的法定妻子是禹醒的母亲杜若。
      家中十来个兄弟姐妹,分别出自三个母亲的肚皮,年龄差横跨几乎半个世纪。
      这别说在静林,在全国也算是独一份的。
      禹醒从小就和哥哥姐姐相处得还算不错,不管是基于禹父对他有着超乎其他子女的疼爱,还是因为禹醒与他们巨大的年龄差,根本无法造成威胁……
      或者是因为禹醒确实性格好,长得好嘴也甜,整个就是一天真小少爷的傻小子形象,叫人讨厌不起来。
      总之,不看僧面看佛面,家中兄姊多少给三分薄面。

      此刻,禹酽满脸笑意,完全就是一副,关心异母弟弟的伤势,满心满眼好哥哥的和善模样。
      但禹醒留意到,他这话虽然是好心劝自己,但全程都是冲着禹攸序说的。
      他一时分辨不清这话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味。
      也不愿意多琢磨。
      能多休息几天,他很开心!
      正要应下时,餐厅方向传来“磕哒——”的瓷盘碰撞声。
      禹醒这才留意,一边的茶几上铺满了新鲜的花束。
      杜若是个很有情趣的人,喜欢插花,隔一段时间就有鲜花送到家中,她亲自打理插瓶。
      家中小辈不管何时回家,卧室都会有新鲜的花束。

      禹醒像个小动物一样霎时警醒,朝禹攸序口型问:‘我妈呢?’
      禹攸序朝他眨眨眼,朝流理台方向偏了偏头,以示肯定与性的想法没错。
      禹醒立马义正词严的拒绝了这个让他万分心动的建议。
      “不——不了,休息一周尽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已经落下不少课程了,我应该要好好学习!”
      禹攸序听着他的言不由衷,忍不住大笑出声,就连一旁的禹酽也忍不住露出浅浅笑意。
      话音还没落,杜若从厨房出来了。
      她穿着宽松的长裙,披着浅缃色丝绸披肩。
      把咖啡杯递给禹攸序和禹酽之后,拢了拢披肩,便独自坐在一边。
      白皙细长的手指夹着剪刀,把挑拣出来的花合在手心,修剪到合适的长度,插进方形的透明花瓶,小心修理这不合心意的叶片。
      她的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厅中的气氛却一下沉寂下来。
      禹醒也没了刚才的活力,他直楞楞的站在那,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一样,在原地踌躇几下。
      好在这时候传来“叭叭”的喇叭声。
      是禹醖在叫他出门。
      禹醒也不敢耍小聪明,老老实实的拿着书包站起来,小声嗫嚅道:“妈妈,我去学校了。”
      杜若神色冷淡,像是没听到。
      禹攸序轻咳几下,温和朝他招招手,禹醒仓鼠一样蹭过去,禹父的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禹醒眷恋的蹭了下。
      毛茸茸的脑袋在禹攸序手心,温暖的感觉顺着敏感的掌心一路顺着手臂注入他的心脏。
      “快去吧,吃饱了叫你哥开慢点,迟到就迟到,我给你们老师打电话。”
      “喔——”
      一旁的杜若闻言,手中动作微微停滞,眼皮滚动一瞬,嘴角却轻轻抿了起来。
      瓶子里火红色的虞美人垂着头,白色的银莲在上方轻轻摇曳。
      禹酽看见她捏着花瓶的指尖开始泛白,眼神一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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