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谣（东玄天龙传）》吾鹿安然

63、第 63 章

　　阿古丽天不亮就起床，来到厨房，一个人忙里忙外蒸了一大锅桂花糕。

　　她给今天的桂花糕取了个名字：“得胜糕”。

　　“祝你们旗开得胜。”

　　连穆羽、林忘尘、吴羡仙三人吃了桂花糕，出发去比赛。

　　由于观赛者实在太多，城内能容纳两万人的竞技场无法满足需求，帝刹王下令干脆将赛场设在北面宣武门外的空地上，立了一个五丈见方的擂台，周围搭建了二十层观众席位，能容下足足十万人。即便如此，赛场外还是围满黑压压的人群。

　　凌云榜争霸赛举办五日，实行淘汰制，二百多位选手分为十组，每组头名进入决赛，于第五日争夺凌云榜三甲席位。

　　说是抽签分组，但连穆羽、林忘尘、吴羡仙都分在了不同组别，而且也没有与段羡、顾飞鸿、鼎真派掌门尹川子、豹变门门主向泽天这些大热门同组。

　　帝刹王与仪兰王后坐在城墙正中的御座上，左右分别是艾尔丹大祭司和倚天圣母。

　　帝刹王果然采纳了阿古丽的建议，比赛开始前，艾尔丹大祭司宣布帝刹王为东玄始皇，将一顶皇冠戴在帝刹王头上。手执斑斓铜钺的帝刹王走上城头，昂首挺胸，领受山呼海啸的欢呼。

　　他是第二十三任帝刹王，却是东玄大陆首位皇帝。

　　连穆羽坐在选手区，面无表情看着城头那位不可一世的新皇，心中毫无波澜。

　　“这么平静？”殇璃感受不到宿主一丁点情绪波动，不无戏谑道，“连点愤怒都没有？那家伙可是踩着你的瀚海国登上皇位的。”

　　“你能帮我把他拉下来吗？”连穆羽说话声很轻，然而殇璃依旧能在沸腾的喧闹声里清晰听见。

　　“现在还不能，你看他身边的人，一望而知都是顶尖高手。不过嘛……”殇璃故意顿了一顿。

　　“不过什么？”连穆羽急切问道。

　　“等我俩成了天龙尊者，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把皇帝拉下城头，就像翻手掌一样简单。”说完这句，不出殇璃所料，他敏锐感知到连穆羽情绪翻涌起来。

　　周围人群高举着手，向城头的东玄始皇挥舞。连穆羽却翻了翻手掌。

　　东玄始皇察布力一声令下，礼花大爆，人声鼎沸，凌云榜淘汰赛正式开锣。

　　阿古丽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盯着选手区的连穆羽，她并不紧张，据她了解，连穆羽、林忘尘和吴羡仙所在各组选手实力一般。

　　姜葇和金玉璞坐在她右手边。

　　金三公子此时已不再纠结于凌云榜，他得到公主承诺，将在开元盛会结束后北上“打怪”，拯救黎民百姓。阿古丽已经口头许诺，将封他一个“先锋小将军”之类的头衔，还说他将成为东玄大陆最年少的“将军”。

　　金玉璞想想都激动，看着上台的选手，就像在检阅自己的属下。

　　每当有选手上台，观众欢呼鼓掌时，姜葇都要冲着连穆羽方向大喊：“随意必胜！”

　　阿古丽摸摸她的头，悄声道：“放心，随意肯定赢。”

　　姜葇瞪着大眼：“嗯，打打气，赢得更快。”

　　阿古丽道：“留着点力气，最后一天决赛，我们一起喊。”

　　不出所料，淘汰赛首日连穆羽、林忘尘和吴羡仙不费吹灰之力就战胜对手。

　　爱显摆的段羡赢了对手后，特意让裁判在喇叭中播报：“神近山渊天宗段羡将胜利荣耀献给长公主。”

　　现场观众很吃这一套，“燃娜！燃娜！段羡！段羡！”叫个不停。

　　盛装华服的燃娜翩然起身，向场内修士和观众致意。

　　仪兰王后目光尾随着女儿，笑意盈盈，侧身对帝刹王道：“燃娜真有眼光，挑这个人做侍卫。”

　　帝刹王笑道：“她这是跟妹妹斗气呢。就看决赛段羡跟随意谁能胜出了。”

　　仪兰王后瞟一眼阿古丽那头，哼道：“一个瀚海奴才，怎么比得过神近山的修士。”

　　阿古丽无意中看向姐姐，向场内观众致意完毕的燃娜正好转身，斜睨着阿古丽的目光藏满挑衅与鄙夷。

　　阿古丽尴尬点头一笑。

　　“实话说，她好像不太友好。”姜葇看到了燃娜邪笑的神色，俯在阿古丽耳边说，“也太招摇了。你可是有三个朋友赢了。”

　　言下之意，燃娜只有一个“朋友”赢了一场比赛而已，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只是淘汰赛，热热身，确实不值得招摇。”阿古丽回头对姜葇说，很感激小丫头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决赛能赢才是真本事。”

　　金玉璞听到二人对话，也不失时机嘟囔道：“掉价！”他也看不惯段羡与长公主的做派。

　　比赛如火如荼，观众如痴如醉，四天一晃而过。连穆羽、林忘尘和吴羡仙每天吃阿古丽亲手蒸的桂花糕，一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各自拿到本组头名，进入决赛。

　　决赛日，阿古丽一行人沿着太平大街朝宣武门而去，路过牛头人赌庄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她惊喜交加：“秦先生！”

　　那位长身玉立的青衣男子正是指月楼掌柜秦未。他朝阿古丽一行人恭敬行礼，笑容似三月阳光一般温煦。

　　“您去乌兰城兑我欠您的黄金了吗？”阿古丽问道。

　　“区区几百两，不着急。”秦未道，“这里有更大的生意。”

　　阿古丽看一眼赌庄门口挂着的盘口，写着凌云榜最终胜者的赔率。

　　“看来，您下了重注。”阿古丽道，“能透露一下，您押的是哪位？”阿古丽怕秦未押错宝亏大钱。

　　秦未恬然的目光一扫众人，最后定格在连穆羽身上。连穆羽朝秦未点点头。

　　阿古丽顺着他目光看到连穆羽，会意一笑：“祝秦先生财源滚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邀请道：“先生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观赛？”

　　秦未颔首一笑：“不了，公主，我还有别的事情，日后有机会去府上拜访。”

　　阿古丽虽觉遗憾，但情知秦未是恬然任性的世外之人，也不强求，向他道别而去。

　　赛场外人山人海。四天的淘汰赛已让观众们见识了选手们的本事。很多人举着自己支持的选手画像或姓名招牌，在门口晃悠。

　　连穆羽、林忘尘和吴羡仙骑着马通过大门时，一众女孩失声尖叫，高呼三人的名字，更有狂热者冲破卫兵阻拦，抢到马匹下拉扯三人衣物。卫兵们着急忙慌把越界者一个个架出警戒线。

　　阿古丽看着通道两边那些春情勃发的女子，非但没有瞧不起，反倒佩服她们勇于表达的勇气。她甚至羡慕她们赤裸裸的直言不讳。

　　“随意，我爱你！”

　　“随意，让我们看看你的样子！”

　　“吴羡仙，我的心非你莫属！”

　　“林忘尘，看这边，别忘了我……”

　　这就是她们当着大庭广众的宣言，毫不掩饰，肆无忌惮。阿古丽才不敢这么对连穆羽说话，她会羞死。

　　听着这些表白，她脸红到了耳根子。

　　连穆羽的脸一如既往藏在面具下，他丝毫不为外界疯狂呼声所动，一心想着如何拿到凌云榜头名。他必须拿到，这样才能要回姜婉。

　　林忘尘和吴羡仙客客气气向崇拜者们致意。吴羡仙胸口有点痒，手刚伸向衣襟，女孩们以为他要掏信物，扯着头发跺着脚疯狂尖叫起来，吓得他赶忙放下手，歉然直笑。

　　“哇，她们太热情了，真是对不住。”林忘尘感慨道。吴羡仙理解伙伴说的“对不住”，意思是他们无法回报她们的关爱。

　　就连糖葫芦也受不了这热情，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打个不停。

　　进入场地下马后，阿古丽嘱咐三人要多加小心，要时刻提防对手出阴招甩暗器，夺榜重要，安全也不能忽视。

　　林忘尘和吴羡仙对连穆羽道：“三弟，我们俩会拖住段师兄和其他人，你放心抢榜就是。”

　　连穆羽也不客气：“那就有劳两位哥哥。”

　　帝刹王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说今天注定是东玄大陆历史上受人铭记的一天，今天将决出大陆除婼朗族外的最强三人，他们的名字将刻入凌云阁，领受后世子孙的膜拜。

　　“当然，今天站在赛台上的十人，已经是世所罕见的强者，他们从两百多位高手中脱颖而出，证明了自身实力。可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要成为最强者，就必须夺下凌云金榜！让我们拭、目、以、待！”帝刹王拖着尾音，张开双臂，激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接着赛场上的大喇叭里报出十名选手的名字。十人依次走上台。他们中间，竖立着一根高三十丈的黑色石柱，柱子间隔一丈便支出两根十字交叉的丈余长木桩，借以向上攀登。

　　柱顶飘扬着金银铜三面不同颜色的彩旗。大喇叭又郑重声明不得违背的注意事项和规则，最重要一条是不得故意伤人性命。

　　大喇叭播报时，连穆羽借着噪声打掩护，低头道：“殇璃，拜托了。”

　　殇璃闷声闷气道：“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就是段某人腰间那把琉璃斩，不好对付，还有顾庄主的鸿蒙剑，好似也难以招架。你那把飞霜剑，千万别跟他们硬碰硬。走一步看一步。”

　　帝刹王挥动弧光闪耀的青铜钺，十人飞身向石柱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