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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宛若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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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留步!”
顾忱应声回头,便看见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她头发长长地披在肩上,头上戴着配套的紫色头饰,小步跑着,不似顾黎那般干净利落,反而温柔甜美。
顾忱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那女子点点头,“我家公子刚才瞧见你的义举,对你很感兴趣,想邀您到阁楼上一叙。”
现在回去确实为时尚早。
顾忱做出请的姿势,“那便麻烦姑娘带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那女子脚步很轻,想必也是练武之人,轻功了得。
就是不知对他感兴趣的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了。
顾忱带着疑惑,跟着紫衣姑娘走到了阁楼。
只见阁楼有十丈那么高,金碧辉煌,门前一块大匾上题着三个字——千机阁。
顾忱虽没听说过这千机阁,但这辉煌气派之势也算他生平仅见。
“我家公子是这阁楼的主人。”那女子突然开口说了话。
“公子,我得替你蒙一下眼睛,我家公子不喜以真面目示人。”
难道是一位长相残缺的有钱人?
顾忱闭上眼,示意可以蒙上眼睛。
那女子便拿出早准备好的薄纱,此纱像是被施了什么术法,戴在眼上十分轻柔。
好像戴着的不是薄纱,而是轻飘飘的白云。
此纱也不是戴上就完全看不见了,顾忱试着睁开眼,还能看着一些模糊的残影,只是再怎么也看不清晰了。
顾忱找到紫衣姑娘的残影,递出手中折扇,道:“姑娘可把着这把折扇带我上去。”
紫衣姑娘没有回应,而是隔着衣服。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道:“把着折扇不太方便,我还是直接抓着你的手腕吧。”
怎么突然换成了男人?
顾忱心中疑惑,还是一个声音好听有磁性,又很高大的男人。
看来位阁楼的主人经常宴请他人,若来男客,便请专门安排的男仆从来扶。
真是古怪又有心。
顾忱虽蒙着纱罩,但略微也能看见,跟着那位男仆从走的也算稳当。
而且他走一步,那人才走一步,绝不推他,也不嫌他走得慢。
只是缓缓跟着他,手稳稳抓着他,保证他不会摔倒。
到了转弯处,还会仔细提醒他,“小心台阶。”
如此细心周到,不愧是大阁楼。
也不知走了多久,顾忱还欲向上走时,被那男仆从拉了一把,他重心不稳,实实地摔到了他怀里。
那男仆从低下头,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到了,我带你进去。”
不知是不是顾忱的错觉,他从这句话里听见了一丝颤抖。
以及,顾忱感受到他的心乱了。
当眼睛看不见时,其他感官的功能就会突出。
他敢肯定,那个人,绝对很紧张。
不过他为什么要紧张,他不知道。
那人领着他进了一个屋子,又领他坐上了一把软椅。
“稍等。”
他放下了顾忱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后他那边传来很轻微的声响,像是翻找东西的声音。
再然后,他又走了回来,来到顾忱身后。
用手解下了他蒙着的薄纱。
“你!”顾忱想说他也太大胆了,阁主不喜见人还敢扯下他的纱罩。
可是当他抬眼,却见此屋只有他二人。
而这位牵着他走上来,又为他解开纱布的男仆从,不是阁主又是谁?
他戴着一个很张牙舞爪的怪兽面具,好像就是刚刚找东西那会儿戴上的。
这么丑的面具想必也不是特意准备的,只是临时找到的。
而且刚刚楼下那么多人在,阁主都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无论是蒙纱罩,还是戴面具。阁主哪是不喜见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想以真面目见他。
顾忱想明白了这些事,却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他脱口而问:“我们认识吗?”
刚说出口他便后悔了,他自小在东月城长大,从未出过远门,又怎么会与这位中鼎城的千机阁阁主相识。
用在此情此景,倒像是个蹩脚的搭讪理由。
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见他摇摇头。
“我们并不认识,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问。”
顾忱正尴尬,只好随口编了个理由,“就是一见你便觉得很熟悉,就仿佛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人“哦”了一声,“可是我戴着面具,你也能看出来与我很熟悉吗?”
顾忱打起圆场:“感觉,我凭感觉。”
“不过,你为什么要戴这个可爱的怪兽面具。”顾忱自然的转过话题,夺回主动权。
“很,可爱吗?”那人惊呼一声。
“不,不可爱。不是……”
……顾忱只是不想直白的说这个面具很丑,这并不是重点呀。
顾忱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戴这个面具见我呢,千机阁阁主?”
那人走到窗边,窗户很大,可以俯瞰整条街的全貌。
顾忱也随之过去。
他问:“你看这条街,如何?”
顾忱道:“黄发垂髫,怡然之乐。”
那人点点头,“是啊,正是因为有少侠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才有如今的春明景和之象。”
“我适才在阁楼上见你修理了一位总出来作恶的恶霸,便想起一位故人,便请少侠来此一叙。”
“可是我见少侠武功不凡,来历不凡,应是出自哪个世家。
“我只是不愿与世家沾染麻烦,才戴上这面具。”
这人长得高大,说这些话时却显得楚楚可怜。
想必是有自己的难处,或与世家有什么过节。
顾忱豪迈一笑,“兄台既然带上面具,那我便不是世家子弟,你也不是千机阁的阁主,我们只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罢了。”
“爽快!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顾,热忱的忱。”
那人也笑道:“嗯,好名好姓。你叫我莫愁便好。”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莫愁兄也是好名字!”顾忱夸赞道。
顾忱与此人志趣相投,在千机阁内谈论天地,述说心中的理想报复,好不快活。
东月西星,北阳南云,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策马扬鞭,驰骋天地。
此外他还向莫愁讨了好一杯上好的菊花酿。
还好父亲不在,不然自己怕是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打了。
“好了,小忱你再喝就该醉了。”莫愁及时劝阻道。
以前能千杯不醉的人现在居然一杯倒,真是有点可爱。
莫愁双手托腮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少年,他想,要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惜不会。
顾忱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以前家中管的严,他几乎滴酒未沾过。昨天随便喝了一杯,竟然醉了一宿。
他四下环顾,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不过格局布置与昨天那间阁楼类似,想来应该也是在阁楼的某一层。
顾忱掀开被子想坐起来,头部隐隐泛痛。
“这酒酒劲真大。”顾忱哑声评价道。
这时,莫愁端了一碗梨汤进来,脸上还是戴着那副丑面具。
“你醒了?我昨天见你喝醉了,便自作主张安排你在这儿住下了。”他语气温柔。
顾忱“嗯”了一声,“是我该感谢你收留我。”
莫愁递过梨汤,顾忱自然的接过来喝。
等他快喝完了,莫愁才缓缓开口。
“今晨外面有个长相粗糙的男人到处在找人,是在找你吗?”
长相粗糙?
顾忱这才想起来顾黎和时棐还在客栈!
“我得赶紧走了!”说着,他抓过外衣赶紧往门外跑。
“慢点。”像嘱咐自家弟弟,莫愁眼中尽是宠溺。
还有很难以捉摸的一丝不舍。
“对了。”顾忱刚出门又转回来。
莫愁立刻正了神色,“怎么了?”
少年信然一笑,“就是,莫愁哥哥,后会有期。”
不等莫愁回复什么,少年转身又消失不见了。
等他彻底消失在了这条街道,莫愁仿佛才从刚刚那句话中回味过来。
他摘下面具,露出英俊潇洒的脸庞,淡淡道:“嗯,后会有期。”
客栈内,顾黎正在屋子里焦急地等待消息。
屋子陈设简单,只摆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桌上放着几根蜡烛。
不知过了多久,时棐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有消息没?”顾黎迎上满头大汗的时棐。
时棐摇摇头:“这附近快找遍了,都没找到。”
顾黎像失去了重心般,跌坐回椅子上。
她思绪几乎已经乱掉了,“你说,阿忱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姐姐,我回来了!”顾忱刚进门就看见姐姐不知所措的模样。
顾黎站起来怒斥:“你去哪里了你个死小子,你是要吓死你姐姐我吗?”
顾忱低下头,露出悔过之意,“我错了,姐姐。”
“说吧,昨天怎么回事?”顾黎整理好思绪,又变回平时头脑清晰的模样。
顾忱道:“就出去玩了玩,忘了时间,就回来晚了。放心,我绝对没有惹事。”
“你还想惹事?”顾黎质问道。
时棐也道:“昨天我喂完马就早早休息了,今早才发现你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你呀!”
这番话看似是在责备顾忱,实则是在帮他说话。
顾黎也没有深究之意,毕竟人没事就好。
顾忱又说了几句好话,此事就算揭过了。
几人退了房继续赶路,顾忱却记挂着昨晚见到的莫兄,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他的千机阁。
而外面策马驱车的时棐,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在内心窃喜着,两间房真是开对了,又省一笔!
千机阁阁顶,莫黔一袭黑袍站在其中,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中鼎城,却没看到想见的人。
“主人。”
柳依依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紫衣,十分恭敬且温柔地喊道。
“他,走了吗?”莫黔没有回头,继续盯着外面,仿佛盯穿了某个地方就能看到那个“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柳依依答:“刚才已经出了中鼎城,往北月方向去了。”
莫黔淡淡道:“派人一直跟护着他,还有,可以开始接下来的行动了。”
一场风起云涌的战争正在无声地拉开序幕。
而顾忱等年轻一辈不自觉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