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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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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沈舒星从梦中惊醒，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包裹住他，以至于他急忙大喊着父母，想要将内心的不安驱除出去。
“崽啊，都晚上2点了，还不睡觉在干什么，明天还要早起读书呢。”
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稍稍安抚了他的惶恐。
“啊，好，我马上就睡。”
暂时把心中的疑虑和恐惧压下，他决定先睡觉再说。
虽然做了这样的梦，一晚没睡好也是应该的，但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时，沈舒星仍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像是怕看到什么离奇的画面。
早上母亲也对他好一顿盘问，问他昨晚怎么了，居然2点还没睡，他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只说是做噩梦了，但梦的内容他死活说不出口，生怕噩梦成真。
通往学校的那条林荫大道，树木郁郁葱葱，鸟儿叽喳叫着，有风从耳边吹过，带来一阵凉爽，夏天阴凉，冬天时也能挡一挡凛冽寒风，在这样的地方走过，就什么烦恼难过都随风飘走了。沈舒星很享受这一段路程，尽管早起仍然痛苦，但也算有了盼头，早起也变得不是很难了。
然而这样的舒适和安抚在今天失效了，他陷在昨晚的噩梦里，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以至于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也无知无觉。
“咋了，在这发呆？”
来人是他同学，算是班里玩得比较好的。当初他孤身一人来省会读书，怕自己融入不了大城市，也和同学相处不来，幸好他长得还行，性格也不差，所以和同学相处也还算融洽。
“没，昨晚做噩梦了。”
他是有倾诉欲的，心里藏不住话，但那样的梦他不敢和父母说，也不想和同学说，只故作高深地问：
“你有想过以后过怎么样的生活吗？”
“还能怎么过，就这样过呗，吃饭睡觉上班。”
“那要是你以后过得很失败，30岁还没找到工作，一个人生活在50平米的小破屋里，你要怎么办？”
“50平米啊，那要看在哪了。”
“说重点呢，你要是30岁还没找到工作怎么办？”
“不会，我爸妈不会让我30岁还呆在家里啃老的。”
张晓未故作打趣地说，然而沈舒星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因为对方正好戳到了他心底的痛处。
他在意的，或者说他现在最在意的，不是长到30岁还一事无成，这对他来说还很遥远，他有大把的机会去改变。
但，18岁那场车祸，父母双亡的结局，他无法接受。
见他不说话，张晓未收起笑容，认真道：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只能接受吧，不过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现在努力一点，至少以后不会后悔。”
这句话触动了沈舒星，是了，与其在这抱怨未来怎么惨，倒不如现在好好读书，大不了高三毕业之后天天跟着爸妈，不让意外发生。
想到这里，沈舒星心情也变好起来，开始如往常一样和同学玩闹打趣。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是个不着调满嘴跑火车的老师，然而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往讲台上一站，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
但熟悉他的同学都知道，只有在领导来听课和评职称的时候，这老师才能认真备课，给他们好好上完一整节。
其他时候嘛...
“爱因斯坦提出光电效应方程，说起来爱因斯坦提出过很多理论，后来美国造出原子弹也是因为这些理论...所以说人才对于一个国家是很重要的，都说人才强国，科技强国，你们现在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报效祖国，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你们要像周总理学习啊...华为就是中国科技强大起来的一个标志，像华为这样的企业以后会越来越多，好了，同学们下课吧。”
这神转折让同学们都愣住了，然而火车老师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课后习题不会的可以问问会的同学，咱们班里卧虎藏龙，总有同学会，或者自己思考，锻炼自学能力。”
“说起来自学能力也是很重要的，以后你们上大学就知道了...”
眼看着又要长篇大论的架势，班长只好搬出数学老师：“张老师，下节课是数学课，快要上课了。”
门外站着穿高跟鞋的数学老师，提着一个手提包，里面装着上次的作业，温温柔柔地看着同学们，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哦哦，好，不好意思啊王老师，我这一下就说得多了，耽误你上课了。”
“不耽误不耽误，张老师也是为了同学们好，多讲一点挺好的。”王老师笑着说。
台下的一众同学都无语了，心里求这座大神赶紧走，别在这待着了，怕他把下节课也叭叭完。
幸好这老师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讲的不是正事，所以布置完作业就走了。
众人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上午就这样平静过去了，沈舒星和同学约着一起去吃饭，中间就聊聊最近的新闻，还有谁谁谁今天发新歌了，某某游戏又更新了等等，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因为刚上高一，老师们手下留情，没有霸占着体育课，所以他们是正常上课的。
体育老师也是个好说话的，和他们讲了下纪律，就让他们想干嘛干嘛去了，除了回教室，因为下课前5分钟还要集合。
沈舒星还是决定去打乒乓球，问他为什么不打篮球？他也想啊，不过之前一次脚扭伤了，到现在还没好，就只能打打乒乓球这样的老年休闲运动了——当然仅限于他们打的乒乓球。
从田径场走到乒乓球桌那边要经过篮球场。
他们学校很大，田径场是标准的400米一圈，草坪也是种的真草，因此很多大型比赛都在他们学校举行。还有3个篮球场，分散在学校各处，另外还有一座假山和一片湖——其实就是一个池子，也很少有人光顾，只在每年社团活动或猜灯谜的时候才会来这里。
所以当他们一行人经过其中一个篮球场时，一部分直接分流去了篮球场，往常他也是其中之一，不过现在他只能干站着，看别人去打球。
操场上奔跑着的男生身高腿长，长相帅气，偏眉眼生得温柔，笑起来叫人移不开眼。沈舒星站在那没动，一直看着那人，心想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人。
直到有同学用调侃的语气提醒他，他才从刚刚的呆愣中回神。
“在看哪个妹子，眼都移不开。”
“没，我在看那人打球好像很厉害。”
“你是说裴学长吗，他很有名的，听说他物竞进了国集，我们学校之前没出过。”
“哦，这样啊，那是很厉害。”
深夜，窗外树梢的蝉鸣终于止息，难得的静谧气氛包围了沈舒星卧室，然而他内心翻腾的思绪与周围形成明显对比，周围越是安静，他越是不安。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如同脑梗中风一般，他软倒下去，倒前只有一个念头：终于来了。
再一睁眼，沈舒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栋大楼，他记得自己上次“退出登录”的地方就是这里，眼前的玻璃正映着自己那张岁月摧残后的脸。
他第一个想法：果然还是要保养皮肤。
眼角开始出现细纹，嘴唇也有点干裂，这使他看起来不再年轻。
被说娘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谁不保养谁傻逼，为了一点面子而不注意脸，那值吗？
显然不值。
接着他的第二个想法蹦出来：怎么又是这破地方，他是真不想来这了。
想着他就往回走，掏了掏外套口袋，只揪出一把不知用没用过的纠缠在一起的卫生纸。
他不信邪，翻了上衣又去掏裤子，结果发现，他是真的一分钱没有。在拿出手机看微信余额，一个硕大的“2.50”在他眼前晃，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罢了，他就在这等着自己醒来吧，他总会起床的，毕竟谁也逃不过早七。
......
他低头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划着圈圈，诅咒这个和他开着恶劣玩笑的世界。突然，眼角余光一闪，一道身影从他面前走过。
他抬头想看清那人，却只得到一个体格修长的背影，那人像是从玻璃大楼里走出来的，隐隐让人觉得眼熟。
刚开完一场会议，他需要回去拿一样东西，然后与合作方签完合同，晚上再构思新产品的开发，一天就会过去了。
然而正当他如往常一样走出大厦时，他发现了一只小猫。
说是小猫并不准确，因为他已经完全长开了，说是一只成熟的大猫也不为过。然而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只想到了小猫。
这只猫蹲在角落里，爪子在地上画着圈圈，样子有点落魄，还有些沮丧，嘴里一直叭叭这什么。他想靠近点，听听这些喵言喵语，然而还是放弃了。
可能会吓着小猫吧。
......
命运之神并没有眷顾他，只冷冷嘲笑他的天真。一天很快走到夜幕，天空挂上月色，映照着这个可怜人的孤单身影。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他心里暗自思考着。腿已经蹲麻了，他站起又蹲着，蹲着又站起，如此反复了很多次。
在时针指向12：00时，世界凝住了。
是的，凝在了那一瞬，万物声音在此刻陷入沉寂，像世界被按下了开关键，世界凝固在了12：00这一刻。
怎么回事？他惊恐地想。
会不会是到回家的时候了。他侥幸地想。
然而天真并不会迎来温柔的安抚，只会被报以更残酷的对待。
空旷的广场地面浮现出血红色的大字，周围一切消失，只剩这诡异的血字显得恐怖又阴森。
“请宿主做出行动，禁止消极对待，违者抹杀！”
他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
虽然30岁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的动弹，然而灵魂里那个17岁的少年并不服老，所以他在顷刻之间遭到了时间之神的报复——
在直立性低血压的作用下，他眼前发黑，脑袋眩晕，站得摇摇晃晃，像很快会倒下。
世界在此刻飞速倒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