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发癫史》猫狗不宁

3、第 3 章

　　晚上八点左右，又是下雨天，小区里几乎没有多少人外出或者回家了。

　　电梯里又变成只有秦斯和涂山镜二人。

　　涂山镜衣服湿哒哒的，还时不时滴水，秦斯嫌他潮气太重，离他八丈远，偏偏涂山镜得了便宜卖乖，热脸贴冷屁股似的上赶着挨着秦斯边站。

　　你近一尺，我退一丈，狭小的空间内二人硬是成对角线状对峙。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就六层楼的电梯慢得像个蜗牛还没到。

　　涂山镜还在进行着他的“进攻”大计，秦斯先不耐烦了起来，眉毛翘着，冷硬着问他:“幼不幼稚？我把你接回来，就让你借住一晚，明天我就把你送去警察叔叔那。”

　　涂山镜攥起淌水的衣角，抬眼看他，身体却还在往秦斯那边贴:“你怎么能用你这张脸做这种表情？”

　　秦斯觉得自己现在情绪正好，不宜和听不懂人话的傻逼讲道理。

　　所以他们家又不是住在天国，为什么电梯还不到？他郁闷地看着电梯，又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精神病骗子。明明淋成落汤鸡，外表看上去可怜兮兮，内里却怎么有一种处事不惊的怡然自得呢？

　　秦斯想，果然脑子不好，在意的事情少，遇事不慌的心态就越好，自己得多学习。

　　涂山镜感觉到目光看向他的时候，秦斯迅速转移视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涂山镜跟随秦斯进门的时候，有些兴奋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他背抵在划上门锁的门上，严防目前力量衰弱的自己再被秦斯赶出去。

　　秦斯没搭理他，示意他就在门口呆着，自己则是迅速地换上拖鞋进了卧室。

　　涂山镜从宽大的衣服里掏出手机擦了擦雨水，眼睛滴溜溜盯着手机屏幕，嘴角轻轻上扬，不知在看什么。

　　秦斯从卧室出来把找出来的自己的一套衣服丢给他，涂山镜急忙把手机放在兜里然后不慌不忙地接住衣服。

　　秦斯带着疑惑看着他一连串鬼鬼祟祟的动作，心里叹息，年纪轻轻就傻了。

　　“那你是同意我住在这了？”涂山镜一边当着秦斯的面脱衣服一边期待。

　　秦斯一个箭步闪到涂山镜的面前，把他往卫生间方向带，斥责并纠正：“你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边界感？还有你只是在这住一个晚上，明天就把你交给警察叔叔！”

　　“没用。我就是得和你住一起。”厕所门关上之前，秦斯听到涂山镜嘀咕，声音太小，好像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涂山镜刚换好衣服从厕所出来听到秦斯问他。

　　“因为你觉得我很可怜。而且你还欠我1056元人民币。而你，一毛没有。”涂山镜一脸傲娇，势在必得在这安家。

　　秦斯想要不就现在就把这个神经病送到警察局去吧。

　　涂山镜走到沙发边坐下，靠着靠背翘起二郎腿，一幅大佬做派说：“走是不可能走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神仙呢？世界上的事千奇百怪。我很有诚意的。”

　　秦斯说：“信你是神仙不如信我是个精神病！而且是你非要收拾我家的！明天我们就去找警察叔叔评评理！”

　　涂山镜说：“我来人间一趟不容易，损耗了不少神力，现在身体还没恢复，等到明早我就可以让你相信我真的没说谎。”

　　“而且我可以和你一起负担房租，还多了一个我这样光风霁月的神仙陪伴，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年轻人不要轻易下决断哦~”

　　听到有人负担房租，秦斯瞬间来了精神，他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为什么是我呢？你是不是搞传销的！你自己弱不禁风，但是是团伙作案，要把我骗去搞诈骗！”

　　“你昏睡的时候，本仙对你的好可是有目共睹。而且在力量面前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如果不信，可以看我的手机，这个什么你们人类的高科技，我玩到现在就会看一个视频软件。”涂山镜撇撇嘴。

　　说着，涂山镜就打开了他的手机——连密码都没有，滑动解锁，接着手机里响起声音“偶像剧里常见套路，唤起男人的同情心（雨夜版）……”

　　涂山镜大惊，正要收回，却被秦斯手疾眼快地夺了去。

　　秦斯皱着眉，一字一句地听着手机里的视频，“首先，雨夜里的男人是脆弱的悲伤，尤其是单身独居的男人。他们急需温暖又带有点热烈的爱去慰藉受伤破碎的心灵。小编在这里以《你我来看雨夜雨》为例，咳咳……”

　　“女主在雨夜挽留男主，滂沱大雨啊那叫个大，她站在雨中痴痴地望着，眼里写满可怜委屈，那是一个楚楚动人，雨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衣服而下……怎么样！可不可怜，怜不怜爱！小编都要被感动了！呜呜呜……”

　　涂山镜看着秦斯的脸色从疑惑到惊奇再到被骗地震怒，一秒八百个表情，一个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怎么短时间内学会变脸的呢？天赋啊~”

　　秦斯一字一顿：“涂、山、镜、你、个、神、经、病！骗、子！！！”

　　涂山镜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丝毫不心虚：“我这只算是把我的感情套个模板，我是真的可怜神仙，无处可去。我来人间，可就只有你了~”

　　秦斯从自己的卧室扔出一套备用被子丢给他，然后没好气地关上了房门，他觉得自己再和这个精神病交流就要先上西天了。

　　涂山镜和他道晚安：“早点睡是个好习惯，这样就不会早上西天了！加油哦，年轻人！”

　　秦斯从柜子里掏出来已经很久没带的耳塞立刻往耳朵里塞——他才不想理会那个神经病！

　　涂山镜愉快地拿着被子进了另一间卧室——还好当时他打扫卫生顺便收拾了，不用睡沙发真开心！

　　第二天早上，秦斯的闹钟是一阵又一阵的饭香。他睁开眼，狭长的睫毛簇拥着阳光，他心里纳闷——昨天的睡眠质量怎么这么高？

　　一定是解决了那个神经病的电话骚扰，少了一大桩倒霉事，他开始转运了？

　　一想到这，他又想起了不久之前一桩又一桩的糟心事，不过都过去了。秦斯安慰自己。

　　这个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睡地比较好的几天，至少不会在夜里频繁地醒来，不会习惯性耳鸣，也不会胸闷呼吸不畅——虽然这些变化都是出现在遇见涂山镜那个骗子之后。

　　秦斯听到了做菜的滋滋声响，他伸了个懒腰，把睡地乱蓬蓬的头发向后随便一绑出了卧室。

　　“早上好！”秦斯朦朦胧胧，就听到涂山镜一大早上带着特亢奋的语气跟他打招呼。

　　他一抬眼，涂山镜一头乌发似散未散地披在身上，并不蓬乱，他将几缕碎发别在耳后，刚好衬出线条感的下颌角和鼻梁。涂山镜的皮肤比常人白皙很多，但不病态，五官线条感锐利但并不让人觉得凌冽。

　　秦斯看他，倒是真地看出来一点仙风道骨，置人间事于世俗之外，关他何事的气质。

　　即使涂山镜穿着秦斯的现代装，拿着锅铲，带着围裙，也磨灭不了那点淡淡不关己的特质。

　　秦斯走到他前面，见他正在煎鸡蛋，油烟机呼呼地发出声响，锅里的鸡蛋被涂山镜熟练地翻面、撒盐。

　　秦斯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饭，饿了就是随便在家里找点能吃的垫肚子，即使是煎鸡蛋的香味也一阵又一阵的勾着他的鼻子。

　　涂山镜说：“本仙就知道你们年轻人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特地掐准了时间。不过我许久不来，你们这些东西越来越与时俱进了。”他指了指燃气炉和油烟机等。

　　末了还骄傲地补了一句：“还好本仙学习能力强！适应快！”

　　秦斯冷漠开口：“哦。”

　　“你今天cos什么？冷漠帅哥？”涂山镜没达到自己的意图，语气里带着点轻蔑反问道。

　　秦斯说：“吃了这顿饭，咱们俩就去见警察叔叔。”非常冰冷的语气，还有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秦斯似乎打定主意让涂山镜离开。

　　涂山镜没有反驳，同样冰冷地问道：“既然想让我走，那为什么还留我吃这顿饭？”

　　涂山镜单手撑在椅子靠背上，身体前倾，嘴角勾着弧度眯眼笑着看他，一缕头发从耳后滑落，刚好挡了从窗外射进来的一束阳光。

　　涂山镜想，摸不透啊摸不透，本来以为是个好骗好哄的傻小子，结果不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冷脸也贴人家冷屁股。

　　秦斯只和他对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他把涂山镜做好的煎鸡蛋和小米粥从厨房端出来，自顾自地闷声吃着，不知道为什么，越吃越心烦。

　　秦斯开始想涂山镜昨天的头发是怎么扎地，他安慰自己——可能是精神病犯了，被涂山镜传染的。

　　涂山镜不再盯着他看了，转身回厨房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端了出来，“啪”地一声放在秦斯对面，直挺挺地坐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涂山镜说：“我还是喜欢你暴躁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好像真信了我是神仙，不用我这么费劲地哄着你。”

　　“不过你们现在嘛，是法治文明社会，凭空多出来个自称神仙的神仙，你觉得我是骗子疯子，我都不意外。”

　　秦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吃饭。

　　“我三番五次地让你相信，却没有拿出我是神仙的证据和实力，是我的错。”

　　“那我现在就来兑现我的承诺。”

　　涂山镜从餐桌绕至秦斯旁边，秦斯错愕地转头，对上涂山镜的眼，涂山镜轻轻地拢住秦斯的头往他这边带。

　　二人鼻息相绕，秦斯又惊又怕想要挣扎，却发现他动弹不得，他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看到涂山镜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像鸦羽一般下压着，二人额头贴着额头，秦斯也慢慢闭上了眼。

　　又是那幅画面——仙风道袍的人坐在山涧旁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只不过这次山水声更加清晰，泠泠作响，那人一身白衣没有在喝茶，而是在抚琴，琴声轻缓活跃，绕在山谷里走了一圈传入了秦斯耳朵。

　　可惜，他还是看不清那三个人的模样，不过衣服式样相较于上次越来越清晰。

　　秦斯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感到一阵久违的轻松和舒缓——好像他丢掉了所有的痛苦和烦闷，只为自己，又活了一次。

　　“秦斯。那这次呢，你说我是不是神仙呢？”秦斯蓦地睁开眼，沉浸的情绪还未消去，就看到涂山镜近在咫尺地对着他，又在笑，洋洋得意，“大仇得报”的笑。

　　秦斯迅速推开他，涂山镜似乎早有准备，轻轻地拢了一下秦斯的头发，他被皮筋扎起的头发迅速散开，落在肩上。

　　涂山镜弯着眼笑：“这个皮筋我先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