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69、一马平川

　　推推桑伤，妙音摸到了一马平川。

　　这人身前怎么这么平？

　　“咳咳...好了，你先放开我！”妙音再也忍不住，一个发力，推开了桑伤，抚腰喘气，道：

　　“桑师妹，我知道你很高兴，但你也别对着我这么高兴，我受了伤，有点受不了”。

　　“我此来专门寻你，是想问你，你可知近日，有没有一个男弟子来息无山疗养”。

　　桑伤被她这么一推，理智也回了神，将心头喜悦压下，默了默，狐疑的盯向妙音。

　　“男弟子？”。

　　“对”理了理袖摆，妙音眼神躲闪的形容，道“就是一个长的挺干净的男弟子，应该...比你我都小，十七八岁，二十来岁差不多？”。

　　她根本不敢直视桑伤的眼睛，毕竟自己可是睡了一个才成年的小白菜。

　　像桑师妹这样人淡如菊的人，告诉她事实，完全就是在亵渎她。

　　默了默，桑伤眼尾微眯，张口道：“没有”。

　　“息无山如今只有您一个人需要特别疗养，除此之外，再无她人”。

　　妙音狐疑的，问：“真的没有嘛？那送药材的呢？”

　　桑伤，答：“真的没有，息无山的药材全部种在息无山中，都是我去打理采摘，不会有外人的”。

　　妙音不信邪的盯着他瞧。

　　“咳咳...”

　　桑伤低头咳了两声，前几个时辰被沈漓踹那一脚，着实过于严重，刚刚又被妙音重重推了一把。

　　此刻旧伤加新伤，便疼的有些厉害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打发了妙音。

　　便装被看的害羞了，道：

　　“师姐...我非男子，你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

　　“呃啊...哦哦哦...”妙音顿时脸红，极为尴尬道：“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桑伤将她拿捏的刚刚好，复而冷静，道：“师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嘛？”。

　　妙音，道：“没有了，没有了，师妹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桑伤低头，叫人看不清神色，温顺道：

　　“师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您的身体比之前预想的，恢复的快很多，明日起来，师尊将会提前为师姐疏通百脉，更正二百零六块骨，清理仙海，到时恐会有点痛，还请师姐暂时忍耐一下”。

　　“嗯”妙音正色，道：“没事，比起在魔界的战场上，全部骨头被打断，仙海被魔群而攻之，疏通百脉不过如蚁食肤，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桑伤听她轻描淡写的说出那些痛苦，心中微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痛。

　　曾经他义诊时，也听一些人说过，痛到极致是感觉不到痛的，如果是那样，那么妙音呢？

　　她当时是否很痛，还是不痛。

　　“当时...一定很疼吧？”。

　　桑伤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或许是那层隐秘的亲密关系，又或许是他有些怜惜这名女子。

　　众所周知，乾坤宗宗主之女妙音，从两岁起便摸剑，习文断字。

　　人说，她这一生就是为了‘除魔卫道’四字活着的。

　　乾坤宗是鞘，那她就是剑，指那战那，如冷兵利器，如天降神将。

　　妙音，道：“到还成，不勇猛无畏一点，是在战场上留不下去的”。

　　听见此话，桑伤也不由得内心升起敬意，道：“是”。

　　“师妹，我就先走了”。

　　“好”。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桑伤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该算计妙音。

　　又觉得他或许从未算计到过她，她们之间的那些缠绵悱恻无情无欲，都是基于恢复伤势而已。

　　妙音作为仙界少将军，在战场上需要雷厉风行，当断则断，她那么选，从来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兴致或者美色。

　　在那层暧昧关系之下，还存放着一颗‘急迫’甚至‘心急如焚’的心。

　　魔族蠢蠢欲动，她必须尽快恢复，重返战场，她的精神让桑伤折服。

　　他竟然有一丝想去了解，去听听，去看看真实的妙音是什么样子的。

　　他见过很多弱者，他们或身怀病痛被折腾的苦不堪言，或身中奇毒，神志错乱。

　　却从未感受过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样的，妙音在战场上时，又会是什么样...

　　对于这次桑伤突然对沈清璃下手，沈漓吓坏了，她还清楚明白原因，便更加愧疚。

　　是她抬掉以轻心了，没想好怎么去处理这段关系。

　　之前她觉得阿姐难得有一个朋友，如果轻易挑拨这段关系，将阿姐只束缚在自己一个人身边，这对她很不公平。

　　但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了。

　　沈清璃也间接从沈漓的情绪中有所感触，但沈漓还不知如何开口时。

　　沈清璃便问，道：“桑伤...为什么要那么做？”。

　　沈漓单膝半蹲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仰头，郑重道：“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阿姐，以后别跟他有任何联系了，好嘛？”。

　　......长久的沉默过后。

　　沈清璃一时心绪复杂，她是真心拿桑伤当好友的，这些年来，两人一起聊天，谈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人’怎么会说变就变呢，难道那些友谊都不算真的嘛，还是说一个人真的能装那么久？

　　沈清璃隐隐被失落围绕。

　　沈漓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阿姐，我不说了，你别难过”。

　　反手，沈漓心底默默唤出赤练，叫她化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分身，赠于沈清璃，道：“阿姐，你以后都带着她吧”。

　　“赤练？”沈清璃美眸异光闪动，顿时严肃道“这是你的本命剑，不可离身”。

　　“不”沈漓吐息，道“这只是赤练的一个分身，我将她分给你”。

　　“那你呢？”沈清璃不傻，分身总会耗去主身之力“你怎么办？这是赤练的力量，要是你也碰上...”。

　　“阿姐”沈漓安抚性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并承诺，道：“我不会有事，你忘了嘛，我头顶还有师尊护着呢”

　　“当年九长老借我打压师尊，可是她出的手，敢犯我弦山中人，你便可以消失了，这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所以她总不会让我吃亏的”。

　　“赤练通灵，有她护着你，我也安心些，只要在乾坤宗，我总能及时赶到的”。

　　“你如果不习惯拿剑，也能叫她缩小，当个耳环，挂坠，发饰，戴着就好”。

　　其实，沈漓更想说的是‘别让我害怕’。

　　“小漓...”沈清璃心有感到抚慰。

　　这个人为什么永远能够这么好，永远没有脾气，永远考虑周全。

　　“...好”沈清璃终是答应了下来，复道：“明日开始，乾坤宗的藏书阁要肃清一回，到时我去帮忙，我们都忘了这些烦心事吧”。

　　“嗯”沈漓答应下来。

　　可她却没有多少高兴，因为她看得出，沈清璃不高兴。

　　是她太自私了，自私到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敢告诉阿姐。

　　一个谎言的编织需要靠很多个谎话去圆，这是第三次，她没对阿姐说实话了...

　　有股深深的无力感压在沈漓肩上，在这个地方，她的人生充满未知，是敌是友根本分不清。

　　她的师尊，是会对自己好的人嘛？

　　九九追忆阵中，陆昭合提起她来，都是眼眸星光。

　　可见她在陆昭合心中的分量，是值得信赖的人。

　　但...自己可以毫无保留的将软肋交给她嘛？

　　沈漓忽然很茫然，因为白弦月冷冰冰的态度，跟冷冰冰的内心。

　　她是个细心之人，如果白弦月当真是面冷心热，怎会徒弟身死道消，却不替她报仇？

　　弦山的名头，从来都是靠她‘冰冷无情’立起来的。

　　末了，沈漓依旧不忘为她做一番检查，她怕桑伤对那块木头设下过咒法，或者涂抹了毒药，万一后续阿姐因此出事，那这么多年的努力，岂非付之东流。

　　而且她们好不容易才相爱，相知，约定了相守。

　　沈漓不容得阿姐再出现任何意外，这些细节，她必须都仔仔细细查过才能放心。

　　“阿姐，我为你看看吧”。

　　“看什么？”

　　“看看...”沈漓尽量委婉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很担心”

　　“好”沈清漓轻轻的答应。

　　所幸并无任何病痛之地。

　　堪堪放下心，但沈漓不允许自己再抱侥幸心理了，第二天便下山找到了林煌化生，两人来到一处山脚凉亭秘谈。

　　站住脚，沈漓一脸忧心忡忡，直言道：“我想请你帮我调查几个人”。

　　“谁？”林煌化生挑眉，顿时来了兴趣，这可是沈漓第一次求他帮忙。

　　“一个散修，名，水若初，已亡故，还有...”沈漓别扭的深深呼吸，道：“陆昭合，我...我师姐，也已亡故”。

　　“？”林煌化生不解的笑，看她“你是想让我帮你调查两个死人？”。

　　“对”沈漓肯定道。

　　林煌化生将手中扇子收住，摆在手心打了打，微笑，想了想，道：

　　“你这事可不好办啊沈漓，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刻意为难我了”

　　“据我所知，陆师姐都去世三十余年了，至于你说的那位水若初，想必是位姑娘，但我从未听说过她的名讳”。

　　闻言，沈漓陷入沉思。

　　林煌化生话锋很快一转，道：“且依你的性格，是事不关己优哉游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若为事，定是要紧大事，真真是叫人抓耳挠腮的想知啊~”

　　林煌化生意有所指的说。

　　沈漓明白林煌化生做人做事从来都是要清清白白的，独独不做不清不楚之事。

　　“沈漓，你知道嘛？你是真有点叫人好奇的‘事’在身上的”。

　　沈漓警醒，瞬间危险的眯了眯眼，冷漠形成了一道外壳，她并不想让别人窥视见自己的秘密。

　　最后，沈漓平静，道：“作为交换条件，我可随意任你差遣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