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41、母蛊，亡！

　　月黑风高，她顺利的来到了密室之内，这次沈漓放缓了步调，静静聆听，周围一切变得广阔，有守卫的换岗声，也有宫女太监匆匆行过的声音，还有御案前的咳嗽声，以及噗通的落水声，蛙音虫鸣都不稀奇，各种各样，沈漓仔细分辨着。

　　一会儿后，终于等到了那声“吱吱”。

　　来了！

　　沈漓敏锐的眼扫过去，大气不敢出。

　　在黑暗中，她只见小老鼠熟练的从地缝一角钻了出来，沈漓压根不敢动，衣袖下的手轻轻放开，在她手中藏了许久的渺小蛊虫得以爬出。

　　“去，跟着它”。

　　蛊虫得令，能飞能爬，它的身躯很小，比指甲盖还小，沈漓让它附身在小老鼠的毛发里，跟着小老鼠钻了出去。

　　等了许久，沈漓现在极为有耐心，她寻着蛊虫的方位，闭眼感受，地缝很小，老鼠快速往前爬着，踩出细微的石子声音。

　　终于前方出现一抹曙光，老鼠到了关阔天地，滴答滴答，是水珠砸在石壁上的声响。

　　沈漓缓缓展开地图，右手食指在地图上标出一个方向，而正对的方向上面所绘殿宇，寂寥又森然。

　　正是冷宫！

　　勿用多想，收好地图，沈漓再度出发，去往冷宫。

　　而彼时的宫墙外，两道黑影隐匿在树荫里，慕焰真同林煌化生直往里面瞧，高高的红墙一片一片，金黄的瓦片层层叠叠，显的金贵又肃穆威压。

　　慕焰真刻意压低声音问：“林煌化生，你确定真的看见沈漓来此地了嘛？这里可是皇宫啊，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清楚”林煌化生严谨凝眉“从她说要来这里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以她一贯沉默寡言的性格，不可能会忽然想来游玩”。

　　“说不定就是突然想来玩呢？”慕焰真天真问。

　　“不可能”林煌化生笃定道“就看现在的情况，沈漓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好吧”慕焰真顿了顿，反应过来“但是我们这么跟踪她也不太好吧？”。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林煌化生牵出一抹玩味的笑。

　　慕焰真纠结之下，跃跃欲试“那我们就去看看”。

　　“嗯”林煌化生挑眉。

　　说罢，两人轻身飞入高墙，消失在了黑树影中，树上枯叶也开始纷纷掉落，莫名透出几分哀默。

　　这边，沈漓身法轻盈的躲开守卫，准确到达冷宫附近，她瞧见冷宫门外并无守卫看着，只有一把铁锁困着许多姑娘的年华岁月。

　　从墙头一跃而下，沈漓终于来到了冷宫里面，屋漏残破的宫殿映入眼帘，殿外更是杂草从生，十分萧条，难以入眼。

　　沈漓并不确定冷宫中有没有人，她只得更加小心，环顾一圈四周后，沈漓感应蛊虫，顺着它的方向一点点摸索过去，岂料正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三个年轻女子抬着一麻袋不知是何物的东西走了过去，沈漓赶紧掩住气息，躲在了杂草假山后。

　　前头一名看着稍微年长些的女子催促着：“快点快点，快点将人给丢下去，最好让人再也找不到她的尸体”。

　　“是是是”两名抬着人的小宫女，畏首畏尾的回应。

　　沈漓就藏在暗处看着，她观那片空地前是一口枯井，三人齐心协力，忽的将麻袋扔进了井中，井低很深，一直等了两秒后才传来一声闷重的声响，就算人没死，这么砸下去也非死不可了。

　　等确保抛尸成功后，三人做贼心虚，一路催促着又走了。

　　沈漓看她们离开的方向，是冷宫的后门，想来这口井是经常有人抛尸，冷宫常年荒废，都是些不受宠的妃子所居，若是在别的地方杀人抛尸迟早都会被人发现。

　　但冷宫不同，有的是疯女人，谁都不会听她们说话，为她们说话，她们只能如此麻木而痛苦的活着，要么就选择死亡。

　　等人一走，看着那口枯井，沈漓默然走了过去，一跃而下，不带丝毫犹豫。

　　脚上踩着的肉质感叫沈漓有些不适，这人虽然已经死亡，只是逝者为大，黑暗中，她挪了挪脚步。

　　突然“咯吱”一声。

　　沈漓低头看地，有些不解自己是踩到了什么枯枝嘛？

　　人的五感在黑暗而幽闭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沈漓抬手做势：“赤练，燃火！”。

　　忽然，赤练出鞘，火焰猛地灼热开来，照的井底一切映入眼帘，用句尸山血海，满山枯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

　　沈漓也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在她脚下，那那里是什么枯枝，而是一根白骨森森的残肢断臂，就在她周围，更有着成千上万的垒垒人尸。

　　人尸包围着她，如山一般，而她站在山顶，一览无余。

　　心底隐隐有了猜测，沈漓迈开沉重的步伐下尸山。

　　“滴答，滴答”井底的岩壁上还有些许水珠滴落，仿佛她们是这场战斗的围观者。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弦山上，桑伤正陪着沈清璃说话，她今日拿了本书，同沈清璃讨论，两人正讲到。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顺其自然，放为万物之主！”

　　桑伤细细说着，娓娓道来，沈清璃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弯了弯明亮的眉目点头。

　　“桑姑娘果真学识不凡，顺其自然为规律，命定的书也一早便书写好了，在规律中，没有不变的，接受她，了解自己本身，不冲动，不落后”。

　　将书合上，桑伤腼腆的笑笑，不好意思道：“沈姑娘说笑了，我只是读了段字而已，要参透她还需经历磨砺”。

　　沈清璃看她自谦，微微笑笑，她本生的温柔，一笑更是温柔的不像话，心底也是真心将桑伤当做朋友的。

　　沈清璃伸手刚刚提起架在火炉上滚烫的茶壶，并开口“桑姑娘学识渊博，何必自谦...”。

　　突然她猛的心口一滞，茶壶滚滚洒落一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沈清璃捂着心口，往日柔美的面庞染上十分痛苦，像是心灵感应般，她一秒想到。

　　小漓找到那只母蛊了！

　　桑伤大惊失色，便如从前失去姐姐一样慌乱。

　　“沈姑娘！沈姑娘！你怎么了！”。

　　彼时人间井底，贪婪臃肿的母蛊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将沈漓连同刺进她体内的赤练狠狠一甩，厚厚的墙壁顿时深凹进去了一个洞。

　　毕竟活了上千年，这只母蛊早已不是当初那只，只剩牵制子蛊作用的母蛊了。

　　她的体内隐隐升腾着一股怨气，是这井底近乎所有尸体的怨气，怨气为她提供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

　　紧接着，母蛊发疯般冲过去，想将欲杀死自己的沈漓吃吞入腹，拆骨剥皮。

　　沈漓此时也是狼狈不堪，浑身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藏在杂丝下的眼却如鹰，紧紧的，死死的盯着眼前怪物。

　　就在母蛊张大犹如恶魔深渊的口时，沈漓意识到时机成熟，右手两指调动灵气一挥。

　　“赤练，刺穿她！”。

　　赤练得令，剑身一瞬支棱起来，在那张大口将沈漓吞没的瞬间，赤练的剑身也开始灼热起来，带着沈漓一剑刺穿了母蛊肉身。

　　母蛊在那刻发出凄厉一叫“啊！！！”。

　　我终于做到了，沈漓嘴角勾出一抹轻快的笑。

　　而此为，这声怪叫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譬如寻找着沈漓的两人。

　　又譬如御案前批改奏折的帝王！

　　一身威严的帝王抬起头，怅然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口，就见大殿门口迎面走来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很是年轻，不敢直面圣颜，一直低着头。

　　皇帝放下手中制作上好的笔身，覆手而立问：“怎么了？”。

　　小太监跪地恭恭敬敬磕头，又颤颤巍巍道：“奴才拜见陛下，陛下去看看吧，老祖宗，老祖宗又，又在朝皇后娘娘所居的椒房殿磕头，还叫着，叫着...”。

　　说到最后，小太监都不敢再说下去。

　　皇帝却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他顷刻面露心烦的揉揉眉心，下了高台，走到小太监面前。

　　“行了，起来吧，带路，朕去看看老祖宗”。

　　“是”。

　　小太监不敢耽误皇帝，一个骨碌爬起来，弯着腰带着皇帝走出了大殿。

　　跟着后面还有拌驾的人，浩浩荡荡一行人，一直走到了一座宫殿前，夜晚的天变得更加阴郁“永寿殿”几个大字挂在上面。

　　皇帝愁眉，压下那股不适，澧朝奉孝为先，他最终还是踏进了永寿殿的大门。

　　可一直到他出来也不过半注香而已，龙袍几近被撕烂，皇帝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三道鲜红印子，发冠也变得散乱。

　　他旁边的进侍老太监一见，顿时背后直冒冷汗，吓的赶紧递过去一方手帕。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皇帝有些恼怒，拿过帕子，遮住右脸，眼低阴郁“没事，叫太医来为朕看伤！”。

　　“是！”老太监丝毫不敢怠慢，连连伏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