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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反攻未果,再逢战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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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局开始,纪祯发球。
他照常发了一个高质量的勾手,山田没接到,吃了一记发球。
纪祯又一个勾手发球被山田劈长回来,纪祯把球回到山田左手边,让他别扭着用反手防了一下。然后纪祯正手用力反攻,后退了几步。
果然,山田看到他后退的瞬间立马向前吸短。
纪祯在山田击球的一瞬前冲,猛地挑了过去。
山田没接住,挠了挠头。
就这样变着法子拿了几分后,山田终于注意到不对劲,挑了挑眉。
纪祯想如法炮制前几球的打法,又觉得山田说不定已经识破他的想法了,有些犹豫。阮莫初的局从一开始就下了,很难被看出来,他这种临时抱佛脚学来的招儿容易被识破,一旦对手发现,就不会觉得丢的分仅仅是因为失误了。
他吸了口气,做好接球的姿势。
山田发球,他反手拧了一下,山田像是早有预料,正手凑过去,看上去想反拉回来。
纪祯迅速站好位置,准备反手接一板,看到球的方向才发现不对劲。刚才山田只是虚晃一枪,其实是要发他的右手位,他只好连忙换成正手防了一下。只是防回去的质量太低,被山田抓住机会开了个大角度。
纪祯跺脚懊悔。
就这样丢了几分,纪祯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妈的,反被溜了。
还被追了5分。
果然他这种招数只是小儿科,谁都看得明白,谁都会。
纪祯脑袋嗡嗡响了几下,只感觉胜负已定,再怎么挣扎也是于事无补了。
他垂下胳膊,有些无奈。
因为他想不到自己会怎么赢。
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在对手看来也只是垂死挣扎。
第三局7:11,山田获胜。
第四局几乎是被单方面碾压,没用多长时间就打完了。
山田过来握住他的手:“调整,状态。”
纪祯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从场上下来,他去洗手间换衣服,腰部密密麻麻的疼,他紧紧闭着眼,任凭汗水在脸颊流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纪祯,纪祯在吗?”
纪祯回过神来,睁开双眼:“我在这儿。”
“哦,”林知敬像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你从场上下来一溜烟就没影了,你,你的伤怎么样?”
纪祯迅速换好衣服,打开厕所的门,眉毛皱着:“更疼了,我需要去医院吗?”
林知敬过来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看,腰窝处已经红肿了,情况比想象的严重:“马上去医院。”
“好。”纪祯点点头,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刚才比赛的影响。
只是以林知敬对他的了解,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林知敬没有再开口打扰他,迅速联系了赛事的官方安排医院治疗。
“腰部损伤。”林知敬看完报告单子,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纪祯,“养着吧。”
纪祯叹了口气:“要多久。”
林知敬放下报告单,过去掀开纪祯的衣服,把他腰上绑着的冰袋拿下来。
药物治疗配上物理治疗的话,“看造化。”
冰袋化了很多,林知敬顺手扔到一边儿,又把准备好的新冰袋拿过来。
“很凉,做好心理准备。”
纪祯闭着眼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林知敬笑了笑,伸出手指探向纪祯的腰窝,纪祯果然被冰得哆嗦一下,立马睁开眼哦吼了一声。
冰袋被稳稳绑在腰上时,纪祯才松了口气:“我最怕凉东西了。”
“冰棍儿也不吃?”
纪祯瞪他一眼:“老林,我发现你很闷骚啊。”
“还好。”
“看你太正经我都没好意思跟你开过玩笑。”
“你现在可以不用怕了。”
“可以!我接不上了!林知敬,佩服佩服!”
“对,叫我名字就行,老林显得岁数大。”
纪祯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他一眼,表情玩味:“这么一看,你好像是挺年轻的,也有几分姿色……就是平常太正经,害得我都把你叫差辈了。”
林知敬淡淡笑了笑:“跟老杨一辈我也是很愿意的。”
“……你确实挺闷骚的。”纪祯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饿了吧?老林打猎去,想吃什么?”
“小纪馋了,想吃肉。”
“行,你待会儿,别乱跑。”林知敬说完就出了病房。
纪祯看到门关的一瞬间终于收回视线。
林知敬是个人精,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故意逗趣,还贴心地借着饭点出门留给他一个人待着的空间。
纪祯仰头盯着发白的天花板发愣,恍然发觉身体有种待在云层里、头重脚轻的不真实感。
是一种在梦里憋着劲儿跑步,无论怎么努力都跑不快的慌张感。
上个月输球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演。
输球是正常的,他以前也经常输球,只是那时候他好像不太在乎。
因为他就是喜欢打球,只要还能站在赛场上,只要还能握住乒乓球拍,他就有能赢回来的自信。
只是现在看着他的不止自己,还有队友,有教练,有球迷,有喜欢乒乓球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被解读、被大肆传播,随之而来的就是社交平台沦陷,一句一句的纪祯是国耻看得他胸口发闷。
他再怎么铜墙铁壁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就真的能做到不在意吗?
不能。相较于其他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国耻已经算比较温和的了。
他承认自己是个怂货,也想过如果没选择走职业乒乓球这条路,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生活没有如果,他就是进了国家队,就是在东奥团体赛上失力输给韩国小将。他无法辩驳,甚至懦弱得无法承受。
现在他还蠢得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打球了。
门被敲了几下,纪祯从床上惊醒,猛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声音平稳地说了一声进。
孟千帆推门进来,看到他第一眼就骂骂咧咧起来。
“你被驴夺舍了啊这么倔?老林说你腰那块儿都肿成水桶了,你引以为傲的A4腰可怎么办啊!”
“赢了啊这么颠?”
“那不废话,我又没有水桶腰!”
纪祯冲着他比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中指:“祝你下次抽签抽到阮莫初。”
阮莫初跟在孟千帆身后进了门,闻言顿了顿,竟然变得十分谦虚:“别这样,我会输的。”
纪祯看着孟千帆一脸风尘仆仆的疲态,又看了看阮莫初仿若清风拂面的俊脸,不由得感叹,颜值高的人的确是赏心悦目。
孟千帆也是个帅哥,但是站在阮莫初旁边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啧啧两声:“来干嘛了?”
“来做法了,给你驱邪。”
“孟千帆你的裸体视频会立马上热搜的。”
“纪小祯你的性骚扰行为也会立马引起轩然大波的。”
阮莫初听得脸色一黑,又一黑。
他几乎是在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你们关系真好。”
孟千帆笑了几声:“塑料的,也就骗骗你这种小朋友。”说完他把手搭在阮莫初肩膀上冲着纪祯说,“你别说这小子人还挺好啊,挺有义气,我以前是带有色眼镜了。”
他把头转向阮莫初:“哥跟你道歉啊,你别介意。”
阮莫初皮笑肉不笑:“不介意。”
纪祯哼哼两声:“早跟你说了你还不信呢。”
“你这水桶腰什么时候恢复?”孟千帆向前几步猛地掀开他衣服。
纪祯:“老林说看造化。哎!我才发现老林是个闷骚型的,特好玩儿!”
阮莫初盯着孟千帆晃晃悠悠在纪祯腰上动的手,脸上淡然的表情几乎快维持不住。
关系好就可以这么亲密?
纪祯似乎真是这样认为,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指挥着让孟千帆把冰袋给他松开一些。
好在孟千帆没有乖乖听话。
阮莫初漆黑的眸子眯了眯,不太高兴地上前一步抓住了纪祯的胳膊。
纪祯登时愣住,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阮莫初心里愉悦起来,但嗓音还是淡淡的:“给你按按肩。”
他边说还边柔顺地把纪祯的胳膊平躺着放好,一双骨节修长白皙的手力道颇为合适地揉捏几下。
这转变怎么这么大!纪祯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昨天被他吓得肺都快咳出来了,今天怎么成暖心小宝贝了……
甚至在昨天之前,小孩看见他都故意躲!难道是被欺负了,故意讨好自己?
这么想来很有可能啊!性格孤僻最容易被排挤……
纪祯回了回神,有忙他肯定会帮,只是实在见不得小朋友这么可怜,于是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歇着吧,下午不是还有比赛?”
阮莫初抓着纪祯的胳膊没动,垂着眼一言不发。
真孤僻啊……纪祯还没感慨完,阮莫初就又开口:“祯哥是嫌弃我吗?”
孟千帆在旁添油加醋:“是,绝对是!这人事儿多着呢!你来给我捏一捏,我绝对不嫌弃!”
纪祯一愣:“不,怎么会是嫌弃你,我不嫌弃你!”
阮莫初轻轻抬了抬眼睛,一簇一簇的长睫毛上下眨了眨,像是蝴蝶振翅一样,很有诱惑力。
“肯定是嫌弃我,不然怎么不让我捏……”他嗓音仍旧很淡,只是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纪祯忙改口:“让你按,来,我躺好了。”他非常配合地平躺下去,胳膊也一动不动,“你想怎么按怎么按!”
阮莫初微微抬眸看着他,样子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真的吗,不嫌弃我?”
“当然是真的!”纪祯说,“捏吧!”
这样孤僻的性格怕是会特别敏感,如果不依着他是会不高兴的吧?
阮莫初眸光里闪过一丝笑意,只是速度太快让人无法捕捉。他心里很愉悦,唇角不自觉地平整一些,一面又觉得纪祯真是个好把握的人。
他没再逗下去,收回还触碰着纪祯胳膊的手,心里被这温热的触感搅得乱七八糟,但还是颇为平静地低声道:“还是听祯哥的吧,下午有比赛,休息最重要。”
一步一步来最稳妥,不能操之过急。
纪祯又从床上坐起来:“对,休息最重要,你还是先休息吧!”
“真是兄弟情深。”孟千帆从带来的水果篮里拿出个苹果,用手搓了搓,很用力地张嘴啃了一口。
纪祯立马喊起来:“你吃我的苹果干什么!”
“怎么就成你的苹果了!”
“你们带过来看病人的慰问品,不!就是!我!的!吗!”
“再大点声,把护士喊过来再给你加!个!冰!袋!”
纪祯操了一声:“孟千帆,我发现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操来操去的没素质,你统共比我大了几天啊?”
“大一秒钟你也得喊哥。”
“我说不定只是诞生得晚,存在得其实比你久。”
“我靠,你真不要脸。”
阮莫初悄无声息地加入话题:“祯哥比帆哥大么?”
“是啊,我96年2月11,他96年2月15。”
“你真没劲。”孟千帆又啃了一大口苹果。
“先把你嘴里的苹果吐出来再说话。”纪祯哼哼几声。
“我是02年8月15,农历七夕节那天出生的。”阮莫初笑了笑。
“七夕?”纪祯看了眼手机,“今天就是七夕啊!”
“还真是……”孟千帆摸出手机看了看,口齿模糊着,“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咱们先去订个蛋糕啊。”
“不要紧的,我不过农历生日。”阮莫初淡淡回。
“那你过阳历生日?”纪祯问。
“也不过。”阮莫初眨了眨眼睛,很轻很轻地说,“……我不怎么过生日。”
瞧瞧这可怜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