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苍天》小鸡砍老鹰

8、交谈（二）

　　半个月后，莺儿回到了福宝轩。与老太太用过了早膳回来的，莺儿心想如若不是过几日贞淑娘娘要回府探亲的话，祖母是舍不得自己回到福宝轩的。
　　莺儿心中也是疑惑得很，为何老太太在那日抱着自己大哭一场后便如没事人一般，又平平常常的过起了日子，好似大哭的事从来没有发生一样。
　　倒是与自己说了许多的京都往事和皇家秘闻，什么当朝的尚书令李铖越李大人，娶了比自己小十多岁的侍卫司郑勣郑大人家的女儿啊，还收留了一个孩子呢；还有那张诤宰相家的女儿在嫁与皇上，成为惠妃娘娘之前，是个怎样的；又说起如今的皇后原先是皇上的侄女，嫁与皇上是还只是一个未满十二岁的孩子……这小半月老太太与莺儿讲了许多，只是在自己问起姑姑贞淑娘娘与皇上之间如何在一起时，老太太便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便揭了过去，莺儿见状便也不再提及此了。
　　莺儿回到福宝轩才没坐一会儿呢，徐夫人便带着玉瑶她们一众丫鬟来给莺儿送过几日面见贞淑娘娘的新衣，是莺儿回府第二日徐夫人那边便禀告了老太太后就着手准备了。徐夫人叫丫鬟将衣服放下，又与莺儿谈笑了一会儿，又说到等到贞淑娘娘的事忙完了，便带着莺儿去白马寺，亲自感谢一下慧宁师父和清灵小师傅；除此之外，还要办一场典礼，是庆祝自己回来了的……说完这些便又去忙去了。
　　莺儿看了看送来的衣物：天水碧紫藤飞燕纹浮光锦长褙子、湘妃色织金牡丹纹绢抹胸、杏色蝴蝶暗纹云锦罗裙、一条珍珠牡丹暗纹缂丝霞披，还有一顶金莲花样式的花冠。莺儿看着这些精细准备的衣物，又想到这府里上上下下到处打点得妥当，暗想自己这看着才三十出头的“奶奶”倒是个能干，愈发多了对她的好奇，于是便开口问芳汀到：“芳汀，我的这位奶奶是哪家的娘子，怎这般能干，还……”莺儿想问的是为何这徐夫人这般貌美能干，怎会嫁与自己的爷爷，做自己爷爷的续弦啊？芳汀晓得莺儿的不解，开口到：“小姐，这夫人啊原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我们还小时她便在了，我们算是她一手调教的，听府里老人说，现下的这位徐夫人小时候是老爷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父母都死了，被老爷带回来后便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一直到她长大。”“这么说，我爷爷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莺儿说到。“是啊，正因如此，老爷的原配夫人去世后，少爷又没了，徐家后继无人，这夫人就嫁与了老爷做了续弦。那时二人才办了婚礼，老爷便去顺天了，夫人自是一块儿去的，待了一年，夫人有了身孕才回来京都的。生下霈少爷和音小姐后，徐夫人便留在了府中，帮衬这老太太打点府内上下，后来老太太年纪大了，便将管家的事全权交予夫人了。”芳汀答到。莺儿听到芳汀如此说，心下也明了了不少。
　　回到福宝轩莺儿闲来无事，打算到福宝轩的书房里走走看看。莺儿打开书房的门，抬眼便看到墙上挂着一副“雪中梅花”的字画，字画下是一黑漆雕鱼跃龙门纹楠木书架，架上除了放有各朝各代的书外，还放有一些画，架前置有一张同时楠木的黑漆祥云纹方书桌，桌上置有青玉折枝桃花纹笔洗、紫檀嵌卷云纹镇纸、青玉瑞兽砚滴、紫檀龙凤纹笔架、菊花形青玉砚、青花旭日东升图砚屏、水晶印。
　　莺儿走到书架前，将这些画打开看。这些画都是美人图，画上的美人有在描眉的，有在照镜子的，有在赏花的……莺儿看出这些美人虽动作不一，但都是一个人。莺儿自是不知道的，便叫芳汀来看看这美人是谁。芳汀过来瞧了瞧，跟莺儿说到：“小姐，这是少夫人啊，就是您的母亲，想来是少爷思念少夫人时画的吧。”莺儿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将美人图收起来，出了书房。又往着其它院子里逛了逛回到福宝轩，用过了晚膳，与芳汀坐了一会儿便睡下了。
　　第二日，天才亮，莺儿还未起便听到了敲门声。芳汀赶紧去开门 ，芳汀打开门一瞧竟是霈少爷和音音小姐。芳汀赶忙将两位往着屋里带，莺儿听到动静也起身了。徐霈和徐谈音进到屋内，芳汀将他们抱到炕座上，芳汀又叫竹青她们拿一些果子零嘴和一些小物件，给他们吃着玩着。自己又去将里间帘子放下，进去伺候莺儿梳洗了。
　　过了一会儿，见到莺儿穿着鹅黄色双蛱蝶串枝菊花纹绫衫交领，配着杏地花卉纹锦襦裙，梳着堕马髻，簪着金镶翠珍珠步摇、插着一对珍珠排簪、别一对金并连式花钗，还簪着一金镶红宝石花丝花簪，画着三白妆，耳上是一对木兰花样式的耳坠，项上是紫色翡翠项链，手上一对白玉手镯，挂着一只金嵌珍珠累丝香囊。莺儿走到徐霈与徐谈音他们跟前，见着自己的小叔穿着一身竹青色圆领袍，梳着丱发；而小姑姑穿着一套碧蓝玉竹纹缎半臂襦裙，也梳着丱发，用着浅色发带绑起。莺儿坐到他们身旁说到：“小叔，小姑，你们今日不用去学堂吗？”徐谈音回到：“我们从今日到贞淑娘娘回府的那几日都休沐，奶奶和我母亲那边都在忙着，顾不过我们，就将我们带到你这边，说是与小侄女你待两日。”莺儿这才明白为何这二位来这边这么早了，于是叫芳汀上早膳，叔侄三人用过早膳，在院子里逗了一早上的鱼。
　　用了中饭，三人便觉着待在这屋里实在闷得慌。于是，徐谈音便说去榆林园的后山瞧一瞧去，就这样莺儿便被自己的小叔与小姑带着往那后山去了。芳汀给三人戴好帷帽，几人正准备出发时，徐霈和徐谈音向莺儿讨了些小肉片，用着丝帕包着带在身上。
　　莺儿跟着他们，从福宝轩出来沿着北面走，从水法楼旁的瓶门穿过，往着右边的长廊走一段便到了荷花池，还能看见那日玩耍谈笑的亭子呢；再往前走有一房屋 ，徐霈告诉莺儿这是颐苑，夏天太热时便会到这边乘凉。穿过颐苑，经过一小片林子，有一石匾额，写着静林二字。莺儿想起这二位也是在榆林园的杏院里念书，可是怎不见这杏院在哪啊？于是便开口问到：“小叔叔，为何不见杏院啊？”徐霈回到：“杏院在榆林的西面，如今我们在东面，若你想看我们一会儿回来看吧。”莺儿知晓了便不再问，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山。进了山，这徐霈跟徐谈音不知是不是平日里可以四处走的时间太少，竟走得十分快还不带喘气儿的，莺儿与芳汀与他们有一大段距离呢。莺儿在后面喊到：“小叔小姑你们注意脚下啊！”二人回了句好，走得更快了。
　　等莺儿与芳汀追上他们时，他们身旁，看到这两兄妹正在用向自己讨来的肉片喂猫呢。莺儿与芳汀这下才知晓为何这兄妹俩好要突然往着这后山走。这猫见着莺儿与芳汀都不躲，反倒来她们身旁蹭来蹭去的，莺儿也蹲下逗了会猫。等猫吃尽兴了，人也逗尽兴了，几人便去旁边的探幽亭坐着小憩一会儿。
　　莺儿从着亭子往下看竟能看到整个府邸，徐霈给她指了指东面的院子里，说到：“这便是杏院了。”莺儿顺着望去，确实很大这杏院，那杏院的右方是一座院子，不知是做什么的，有一个池子那便是他们刚刚来的地儿了。徐霈又开口到：“我昨日还听到奶奶与我母亲商议过几日也将你送到这儿，与我们一同听先生讲学。”莺儿还没开口，自己的小姑姑的便杵着下巴，面上略带些同情说到：“小侄女儿，这下你也得同我们一起，整日不得清闲自在了，得受那老古板的磋磨了，唉，真可怜啊！”说完又撇撇嘴。
　　徐霈听到此话，瞪了徐谈音一眼说到：“你胡说什么，读书明理本是好事，你不好好听先生，如今还想撺掇着小侄女儿，你当心我……”，徐霈作势便要打徐谈音的头，被莺儿拦下了。徐谈音看着有人护着自己，开始嘴下不留人：“你整日惯会些说些什么子曰子曰，孟曰孟曰的也听不出你曰出个什么所谓来，反倒是我的耳朵，都听得疼死了。”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做了个鬼脸。把徐霈气得不行，跺了跺脚好久都不与徐谈音说话，只与莺儿说话。
　　直到几人快下山时，徐霈都是不与徐谈音说话。徐谈音说完也知晓，这是真气到自己的哥哥了。往日里不见她叫徐霈一声哥哥，今天去哄徐霈，喊了不知多少声哥哥。到了山下，天爷也黑了，徐霈还是不与徐谈音说话，只是对着莺儿说：“小侄女儿，今日也不早了，那杏院改日再带你看看吧。反正到时你也要去的，到时我再带你好好逛逛，今日就先回去好好修养一番，五日后便要迎娘娘了。”说着便要带徐谈音走，莺儿怕二人在哪跌了摔了，便与芳汀将自己的小叔与小姑给送回到锡景轩，正巧徐夫人在屋里头，便被留下来用饭了。
　　用完晚膳回到福宝轩，芳汀伺候着莺儿梳洗一番，主仆二人便一同睡了。睡在床上，莺儿问芳汀道：“芳汀，我听说按着旧例，娘娘们嫁入宫中是不能回府探亲的，为何贞淑娘娘可以？”芳汀答到：“小姐，年前老太太生了一场重病，眼看着快不行了，贞淑娘娘上书请求皇上，说是来看最后一眼，皇上应允了，后来翻了年老太太又好了，于是回府探亲之事便搁到了如今。娘娘那边虽说是搁置了，可府里却不敢怠慢的，几个月前徐夫人便在准备了。”莺儿听完在心下了然，又盘算了下日子，五日后—就是五月初八啊。盘算完莺儿咳嗽了了两声，芳汀问到：“可是今日受了凉？”莺儿道：“无事，想是今日山上风有些大，吸了些粉尘吧，芳汀 ，你去倒些来我吃，吃过了便好了。”芳汀便去倒了杯茶来给莺儿吃下，喝过茶，芳汀与莺儿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