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sslow

5、上门女婿

　　“你最近怎么老往我这儿跑？”陈望接过助理盛上来的咖啡，递了一杯给江逸。“你看看外面，我的人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江逸懒洋洋地转着椅子，透过玻璃望向外边，外面的员工个个坐得端直，背部紧绷着，好像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只是眼神时不时不经意地往这边飘。

　　“之前那个项目，是你负责吗？”

　　“之前？”陈望脑海里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几天签约的那个项目。“那倒不是，我交给底下的人做，我就负责最后的审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江逸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怎么了？”等他挂了电话，陈望才关心地问道。

　　江逸收起手机。“有个投资人说要来一趟。”

　　“这么突然？”

　　“也不是要事，应该是陪夫人来探望儿子吧，路过顺便来和我打个招呼，他儿子不是在我们公司实习嘛？”

　　“哦，路总啊。”
　　路启是他们公司的投资人之一，也是他创业时的第一个投资人，江逸和他们家的私交一直不错。他儿子在读大学，正好专业对口，就放进他们公司实习了。

　　不一会儿，路总和夫人到了，也没聊多久，也就寒暄了几句，他们就要走。江逸送他们出去。刚推开门，路夫人突然拽了一下江逸的手臂。

　　“哎呦，小逸啊，那谁啊？有对象没？长得挺斯文的，是你们公司的吗？”

　　“？”江逸眼神疑惑。

　　江逸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看见洛思齐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身形修长，腰窄肩宽，站姿挺直，正垂眼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着，确实是斯文有礼的样子。

　　路启脸色有些尴尬。“江总别介意啊，我家这位最近在给她侄女介绍对象呢，那小姑娘是本地的独生女，家里宠得很，不忍心闺女外嫁，就想找个上门女婿，所以这段时间她们看见单身优质青年就两眼放光，一直问东问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搞间谍工作的呢。”

　　路夫人哼了一声，“我这也是对我家姑娘负责嘛，说真的，我知道江总肯定看不上，不然我就算是倒贴也想江总做我家的女婿。”路夫人看着江逸说。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路启不禁制止她，“江总别介意啊，她乱说的。”

　　路夫人气哼哼地看着路总，似乎是有点不服气。

　　江逸微哂，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问问。”

　　“真的吗？”路夫人双眼亮起来，“那太好了，我可等着你消息啊。”

　　“走吧，走吧，别打扰人家工作了。”路启怕她再待下去又会唠嗑大半天，赶紧拉着她往外走。

　　送别了路总夫妇，江逸又回到陈望的办公室。
　　陈经望只抬头望了一眼，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没搭理他。

　　江逸轻倚着桌子，手握着咖啡，透过玻璃门看见对面的会议室里，洛思齐认真地低头记着要点，然后身子忽然坐直。
　　光线朦胧，有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江逸已经能想到那人外表一脸平静心里却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

　　散会，洛思齐跟着大家往外走，他跟在组长的后面。江逸端起身旁刚刚秘书帮忙新倒的一杯水，也跟着往外走。
　　陈望抬头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洛思齐不知不觉落到了最后面去，出门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江逸，感觉那人像是直直地冲着他来。洛思齐微微蹙眉，若无其事地跟上大家。
　　偏过头，发现江逸还跟着他，洛思齐停住。

　　“你一直跟着我干嘛？”洛思齐忍不住喊道。

　　全场骤然静止。

　　洛思齐差点把舌头咬掉。他发誓，他只是单纯地想句话，可不知道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因为刚刚开了个不算太顺利的会，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极其不耐烦。

　　洛思齐脸色僵硬定住站在原地。

　　前面的人全部回头注目，办公桌前的人余光也全都往这边瞥，办公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很小心。
　　整组的人僵在原地，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项目负责人站在他旁边，不停低声咳嗽，疯狂暗示他，洛思齐都怕他咳出肺炎了。

　　洛思齐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懊恼，转身想走，却被江逸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顺势搭上他的肩。

　　“开个会而已，别生气。渴不渴，先喝口水消消火。”江逸把水递给他，神色自若，轻声着说。

　　全场愣住。

　　大老板不仅完全没有生气，语气甚至及其温柔，几乎是在哄着他。

　　大家都是混迹职场的老狐狸，各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关系户大家见多了，但就算是关系户，能让大老板这样的得是多大的关系户。众人面不改色，心里却都暗自揣测着眼前那人的身份。

　　感受到了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洛思齐脸色僵硬低着头灌完一杯水，然后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走到电梯门口，感觉到身边人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洛思齐默默低下了头，看着鞋尖。突然接到江逸的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
　　吃个屁啊！没那心情。
　　“我请你。”
　　“下班给你信息。”洛思齐飞快地在屏幕上打下几个字。
　　“行，我等你。”

　　负责人送他们到大门口，然后互相道别，电梯里大家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出了门口，组长才突然问道：“你不是说，那老板是你以前的同学吗？”
　　洛思齐抬起眼皮，说：“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关系还那么好啊？我高中同学要不就是没联系了，要不就是要喝席时候才想起我，要不就是在朋友圈给我推销产品的，仔细想想，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好像还真没几个，还真是有点羡慕你们呢。”徐峰笑笑，语气像是开玩笑。

　　洛思齐微微蹙眉。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话里有话，像是有一根刺扎在手心里，不痛，却十分不舒服。
　　但他懒得去思考那么多。
　　他也思考不了那么多。
　　他不习惯脑子里装太多的东西。

　　“以前的同学而已。”洛思齐低着头语气淡淡地说。“不见得关系很好。”

　　洛思齐在茶水间，倒了杯白开水。
　　一旁的同事突然问他，“他们都说你和那个大公司的老板认识，真的假的啊？”
　　洛思齐眼睫一颤，动作微顿，片刻，点了点头。“是高中同学。”

　　同事突然眼神透露出一点羡慕，“真好诶！不是都说十几岁认识的朋友感情会好一辈子么？”
　　“害，可惜我十几岁的时候光顾着读书了，结果书没读到，朋友也没交到。”
　　“你知足吧！”另一位同事插嘴进来“总好过最近我去相亲，对方介绍的就是我初中同学，真的有够离谱。”
　　“真的假的？快快快，跟我们说说！”话题迅速转移，一群人围着八卦起那位同事的相亲之旅，洛思齐钻了个空赶紧走开。

　　洛思齐坐在座位上，望着透明玻璃杯上的平静水面，发了会儿呆。忽然感觉眼底干涩，洛思齐疲惫地揉了揉两侧太阳穴，无奈叹了口气，起身下楼。

　　推开咖啡店的门，两个穿着黑白校服的男生正好擦肩而过。他怀疑附近的学校是不是今天有什么活动，一路上看见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学生。

　　“明天来我家玩吧？”

　　“明天？可是明天我要写作业，我妈晚上要检查。”

　　“那就带着作业来啊，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我爸妈都不在家。”

　　“啊。好吧。我想想。”

　　洛思齐停住，看着那两个十几岁年轻的背影，是如此天真和亲密无间。

　　好像有那么一瞬，他又回到了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