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仙》夜雨做成秋

7、除魔卫道

　　天色渐深，村里彻底静了下来，只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百里樾睁开眼，缓缓吐了口气。
　　这村子倒不知为何灵气氤氲，短暂修养过后，他身上的伤已然好了许多。
　　接下来，就该去外面晃荡一圈，找找合口味的食物，好歹填一填他那饥肠辘辘的肚子。
　　百里樾出了门，路过主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凑到窗户边，轻声揭起窗户一角。
　　里面竹床上的人睡得正熟，身旁一帮小孩儿也睡得歪七扭八的。
　　火火听见细微响动声，立刻惊醒过来，一眼望过去，就见那老妖怪正扒在他们家窗户边上盯着阿尘哥哥，眼神没安好心！
　　哼，他就知道！
　　悄悄坐起身，凶狠地冲着窗外呲了呲雪亮的尖牙。
　　他是个大妖怪又如何，蛇族的毒也够他吃一壶的！
　　百里樾只邪气地一挑眉，没管被他掀起的窗户纸，转身轻盈飞掠而去，墨色身影瞬时融没在黑夜里。
　　火火看他走了才放下心来，还好他今夜和小元宵他们一起陪着阿尘哥哥了！
　　……
　　皇宫境内，今日已是加强巡视防备的第七日。
　　宫内戒备比以往严了不少，来回进出宫的人，更是得被三番五次地仔细搜查干净了才能放行。
　　宫人们不知陛下这是何意，只是这一番动作下来，皆是搞得人心惶惶，连以往太监宫女们采买或贪墨、或克扣这种小事儿，如今都再不敢心安理得地干了。
　　已是深夜，皇宫屋顶之上一道黑影迅速闪过，避开宫中禁卫，悄无声息进了扶玉宫内。
　　“殿下。”
　　闻声，书案后的人合上了手中的书，眼皮轻掀，问：“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跪在下方的黑衣男子面带难色，道：“殿下恕罪……”
　　君珩起身，踱步到他跟前，垂眸间悠悠然道：“起来吧！本殿料想你也查不到什么东西，老头子将其掩藏得无比严实，若是那么轻易便能查到，他也就不是他了。”
　　无言起身，权当没听见他对皇帝如此大逆不道的称呼，“殿下，属下虽未查明枭鳞潭中究竟关押得是何物，不过自从陛下派出蔡鹤笙等镇妖司之人，属下便一直暗中追踪，最后发现蔡鹤笙等人去了崇阳府城境内，且逗留了好几日，直至今日才被召回宫来。”
　　“哦？如此说来，即便他们未找到，那被关押之物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在崇阳境内咯？”
　　“属下是如此猜想的，殿下？”他抬眸，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殿内烛影轻晃，一片寂静。
　　君珩转了转拇指上的青玉扳指，轻声低语：“枭鳞潭中之物镇压了千年之久，唯有坐拥天下之人才有资格得知。虽不知那究竟是何物，但看我那好父皇的紧张程度，其重要性可见一斑啊。”
　　“近来宫中戒备已是森严无比，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父皇却依旧如同惊弓之鸟，这两日更是连殿门也不出，朝都不上了。他这是害怕那潭中之物返回来杀他？”
　　“呵呵呵……”君珩笑了笑，“真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他口中乃是皇家之事，无言只静静地伫立在他身边，充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知道殿下与陛下之间的龃龉，也了解殿下的野心与抱负，但身为一个死士，最应该做的就是闭嘴听话。
　　君珩转身问他：“没记错的话，本殿那六弟就在崇阳？”
　　“是，殿下有何吩咐？”无言立时道。
　　“你替本殿去一趟崇阳，好歹给他送些银子花用，这几日宫内闹得鸡飞狗跳，父皇自己都顾不上自己，恐怕早就将他给忘得一干二净。”
　　无言拱手领命，“属下遵命！”
　　“对了，顺便打听打听，崇阳近来可有何怪事发生？也可以关注一下周边之事。”
　　“是，殿下还有何吩咐？”
　　“暂且就这些。”君珩回到书案后，坐了下来，伸手按了按眉心。
　　无言见他困顿，便道：“那，属下告退。”
　　转身方走几步，却被叫住。
　　他不解，回身道：“殿下？”
　　“先去休息，好好休整休整，待后日再去罢。”君珩眼眸轻阖，随意道。
　　无言顿了顿，应了下来，无声地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君珩睁开眼，手指轻扣着桌案，心中仔细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翌日。
　　天光一亮，蔡鹤笙便应召去了延福宫。
　　太监领着他一路穿过花园假山，到了一处凉亭。
　　亭子四周被影影绰绰的薄纱笼着，里面有叮咚琴声响起，高山流水，婉转悦耳。
　　蔡鹤笙登上桥，走到亭外，大太监嗓音细柔：“陛下，蔡大人求见。”
　　“进来吧！”
　　蔡鹤笙进去后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圣安。”
　　躺椅上的安庆帝睁开眼，坐起身，随意抬了抬手，琴师双手按在琴上，乐声停了下来。
　　大太监有眼色地将其他人都领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在亭内。
　　蔡鹤笙进来时便见到随处可见的禁卫军，亭外也都随时有人候着，心知皇上定是惶恐不安了。
　　“蔡老，事情可有进展？”君长渊双手握拳，放在膝上。
　　蔡鹤笙听出了他的期盼，可惜，此次怕是要叫他失望了。
　　他叹了口气，“陛下，老臣一路追着那妖孽，期间与他缠斗过几次，虽叫他重伤，可还是叫他给逃脱了。”
　　君长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胡子抖了抖，“蔡老，这可如何是好啊？！”
　　蔡鹤笙虽称臣子，可君长渊却也不敢真的对他肆意谩骂，有修为在身的斩妖师都非凡人，尤其是到了蔡鹤笙这种境界，有着得道可能性的斩妖师，全天下只有他这么一个人！
　　蔡鹤笙安抚道：“陛下且不必过于担忧，臣虽未能擒住那妖孽，但已然查到其行踪线索，也留派了许多弟子在那，任何风吹草动，臣都能得知，一旦有消息，臣便提前布下天罗地网，定能将那妖孽捉回来！”
　　君长渊起身，紧握住蔡鹤笙的手，恳切道：“蔡老，那妖孽被镇压千年，定是恨极了皇家，准会寻机回来报复。孤的性命、还有这全天下的安危尽在你手啊！”
　　“陛下放心，陛下身为人间天子，自有天生龙气护体，那些个妖孽近不了陛下之身。”
　　君长渊听到他的话，却是半分没有放松，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握着他的手反而越来越用力，面上是惊惧交加。
　　蔡鹤笙心生迟疑，见他只是短短几日，双鬓便染上了几分霜意，定是心力交瘁，不由叹息一声，还是出口宽慰道：“陛下若是不放心，那这几日，臣便守在陛下殿外，时刻提防，定能护得陛下无恙！”
　　“好，好，好好好……”君长渊连连点头，看着都有些魔怔了，又突然想起一事，叮嘱他，“蔡老，那妖孽关乎国运，杀不得，定要将其活捉啊！”
　　蔡鹤笙不解，但这妖孽已被皇族世代镇压千年之久，想必是有关皇家秘事，不该问的他也不想问，“臣记住了，陛下放心吧！”
　　总归，皇族权利更迭与他无多大关系，斩妖除魔、一心卫道，还天下一个太平，这才是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