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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往事 ...

  •   【秋,help me】
      【我做了个很冲动的事】
      【我可能要注孤生了】
      【为什么不理我?】
      【你的朋友现在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情做别的?】
      【理我】
      【别逼我求你】
      【小狗流泪.gif】
      徐因亦握着手机对那头的人一顿狂轰乱炸,表情忧愁。
      他现在有点后悔那天走的时候圣母心泛滥,为程訢出头,陆澄镜已经一个星期都不回他消息了,他现在烦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给好友发消息,对面也不回,急得他最近嘴里长了个泡,长在上嘴唇内,说话、吃饭都疼。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徐因亦坚持不懈的骚扰下对面终于回消息了。不过,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染着浅金色的头发,浅灰色的美瞳在灯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一股锐利的美感,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睛拉出细长的眼线,在此刻美得摄人心魂,眼皮上还有银色细闪,仔细看唇上还有一层润润的光泽。
      【排练】
      【勿扰】
      【TD】
      徐因亦在看到这张照片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干呕声,他愤怒的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聊天就聊天,发什么照片攻击我】
      【昨天晚上吃的都吐出来了】
      【大老爷们涂什么口红!】
      【真给咱们男人丢脸】
      【明天就去你家打翻你的化妆台】
      一顿输出后,对面慢悠悠发来一条消息,徐因亦看完后气的晚饭都没吃。
      【没给艺术家丢脸就行】
      萧惊秋这话其实是有典故的,徐因亦出柜那天正好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庆祝。虽然徐父徐母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从徐因亦能够完整的说出话开始,家里的床单就没有使用时期超过三个月的,小徐因亦每天肩上披着一条床单演揭竿起义的农民将军,手里拿着把小木剑咿咿呀呀的对着家里的家具痛下杀手。
      床单消耗大,本不至于让徐父徐母生气,但关键是,小徐因亦只用父母房间的床单,问他原因,回答因为你们的床单雍容华贵,敢情他瞧不起自己的小熊床单,觉得没气势呢。
      没什么文化的小徐因亦并不知道雍容华贵不能形容物品,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嘲笑文盲。
      于是,在饭桌上,徐因亦举起酒杯,面色红润,神情感慨的对父母说,“咱老徐家真是祖坟冒青烟,竟然出了我这么一位艺术家。”
      “来,爸妈,为咱们家的艺术家干一个。”
      徐父徐母食不知味的配合艺术家咽下一口酒,只求这位祖宗能够安分一点。
      但没有如他们所愿,徐大艺术家又在饭桌上扔下一记重磅。
      “爸妈,我是同性恋。”说完还摸了把脸,神情很是懊悔,“我对不起你们,但是我们玩艺术的思想确实超前一点。”
      这岂止是有点超前啊,这都超过了,徐父一口气没提上来,瘫在椅子上直喘气。
      徐母嘴里念叨着好好好,同性恋好啊,手里的酒杯摇摇欲坠。
      最终这顿饭在徐父一声孽障伴随着徐母手中高脚杯落地的声音结束了。
      只是从此这个家里的床单花色全部换成了小熊图案。
      程訢那天离开陆家后,那边也再也没来找过他了,一切就好像镜花水月一场梦,就连徐因亦的脸也开始模糊起来,但他心有不甘,是关于那天那个男人,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直到有天他经过中心步行街某个运动品牌门店时,门口的人形立牌吸引他的目光,那是一个头上戴着白色的发带,身上穿着一身黑白相见的运动服,脚底踩着一双亮绿色的运动鞋的男人正在奔跑着的立牌。
      立牌的下方飘逸的花体字写字徐因亦三个大字,程訢在心中默念。
      走出步行街时,他手里提着那家运动品牌店的手提袋,里面装着赫然是立牌徐因亦同款。
      陆家电话打过来时,程訢正窝在宿舍床上看徐因亦之前常驻的综艺,画面里面容尚且青涩的徐因亦低着头懊悔的听着面前的导师训斥台词上出现的失误,但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大概是因为搭档演员哭戏时鼻子吹出一个亮晶晶的泡。
      这段视频后来在网络上成为了徐因亦黑粉攻击他不尊重老师,不尊重对手的一大铁证。
      “喂,程訢啊。”
      程訢低声的嗯一声。
      许是他态度太过冷淡,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顿,再度开口时语气放柔,“我是妈妈呀,家里周末给你办了欢迎仪式,你哥周末去校门口接你,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啊。”
      程訢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他又吞回去了,“好,周末见。”
      其实他很小时候见过一次陆夫人,正值程嘉怡,就是他以前的亲妈现在的养母刚卷着家里的钱、贵重物品跑路之前。
      那时他刚被奶奶从程嘉怡的狗窝带回家,老人的退休金将将能让两人不饿肚子,奶奶虽然不怎么理他,但也不会使唤他,只是他视而不见,对当时年幼的他来说那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可程嘉怡不会让这一切顺遂,在母亲将孩子带走一个月后,她突然母爱泛滥,回家了。
      于是,噩梦再次降临,程嘉怡每日在房间里酗酒喝的醉醺醺的,而奶奶因为多了一张嘴,开始每天披星戴月的打零工,饭店择菜、社区扫地。
      而程訢开始整日面对程嘉怡,程嘉怡精神不正常,有时会抱着他轻拍着肩说宝宝快睡觉,明天就可以见到爸爸了,有时又会很清醒的对他骂着野种,有时则会用绳子把他拴在床头用梳子轻梳他的头发说,乐乐真乖。
      程訢知道,他既不是宝宝也不是乐乐,是野种。
      这一切结束在奶奶提前回家,他跪在啤酒瓶碎片上,程嘉怡站在他面前,拽着他的头发狠狠的往下压,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野种、贱种之类的词,他的背脊在被压的极低,身上破旧的长t紧紧的贴在身上,瘦骨嶙峋的背宛如骨架模型一般。
      那天的晚霞特别美,天边烧成红彤彤的一片,霞光漫天铺地,他听见楼下传来叮铃铃的车铃声,闻到隔壁香气四溢的肉香味,看见抱着程嘉怡痛哭的奶奶。
      红色的霞光给她们的脸镀上了一层滤镜,红的脸黑的屋,幼小的程訢在这一刻知道地狱不过如此。
      后来奶奶就开始带着他出去打零工了,不过没让他待在身边,而是在店不远处的商场里。
      他就是在那里遇到陆夫人的,那是陆夫人还年轻,体力还跟得上,对陆澄镜的照顾可谓是亲力亲为。
      两人童装店里挑着衣服,陆澄镜对陆夫人撒娇想机器人的卫衣,陆夫人笑着给他拿了套灰色带有亮绿色线条的卫衣,陆澄镜不要,觉得妈妈不懂自己。
      吵着闹着要汽车人卫衣,小少爷发脾气起来怎么也管不住,将身边的衣服推倒,就冲出店内,正巧与经过的程訢撞了满怀,程訢自小没吃过几顿饱饭,整个人瘦的像小猫一样,这一撞直接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陆夫人急忙处理完店里的慌乱,出来时就看到儿子坐在地上哭,前面还躺了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孩子,气若游丝。
      陆夫人心疼的扶起陆澄镜揽在怀里轻声安慰,还是门口的店员看不下去了将程訢扶起来。
      店员年纪看起来有些小,洁白的额头上还有几粒红肿的青春痘。
      “姐姐,你家孩子把人撞到了,你怎么不管啊。”年轻女孩为他打抱不平。
      陆夫人这时好像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孩子也摔倒了,她被年轻女孩的质问羞的面皮发红,小声呢喃道,“我没看见。”
      程訢头脑发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弥漫着隐秘的期待,他知道这个女人,家里有女人脸被划花的照片。
      程嘉怡每次骂她野种的时候都喜欢掐着他的脸说真像,他在电视里面看过,只有偷换别人孩子的坏人喜欢说这话。
      他好像找到自己亲生妈妈了,他开始幻想她怀里抱着的是自己,自己一定会很乖,而且自己这么瘦,妈妈抱起来一点不会吃力,可是会不会硌到妈妈呢,如果他回到自己家一定会多吃几碗饭。
      程訢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陆夫人,可是陆夫人看不到相似的眼睛里的依恋,只觉得恐怖。
      她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质问面前的女孩,“我是顾客,你就是对顾客这么说话的?”
      “而且这个孩子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难道是你的孩子?”
      “是不是故意讹我?”
      “我们家孩子很乖的,说不定是眼前这个孩子故意撞的”
      “把保安叫过来,这心思恶毒的小乞丐怎么可以和我家宝宝待在同一空间”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引来了品牌的经理,经理看到陆夫人这幅样子大惊失色,语气讨好的对着陆夫人道歉。
      “你们就是这么招员工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廉价品牌呢。”
      经理连忙道歉,最后许诺一定会整改店铺,当着陆夫人的面将女孩辞退了。
      程訢期待的目光开始变得麻木,他不知道最后怎么走出商场的,可能是被保安抱出去的,也可能是自己走出去的。
      他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上,夏日的晚风热浪中带着一丝凉,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女孩走的时候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小孩,这份工作说得上很不错,对于她这种高中毕业的人来说。因为自己莫名的正义感惹怒了顾客被辞退,怎么说都觉得自己傻逼,她应该怪罪眼前的小孩的,但是她没那么没底线,因为最起码她是个成年人。
      她最后走的时候将手里结的工资里,抽出一百塞到小孩手里,然后踏着夕阳的余晖离开了这里,朝着身后摆摆手,不回头的朝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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